關壽英將軍面色慘白,雙手顫抖,跪倒在地上道:“他們都是被四皇子帶走的。”
周禹鑫點點頭,心中嘆息一聲,總算是避免了一場兵戈。
然而,誰能料到,想出這個主意的,竟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
大家都忙得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可宮變事件的謀劃著,還在家里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一邊喝著金絲血燕粥,一邊欣賞著月色星空。
“雪墨,我真佩服你,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賞月。”凌郁華回來報告大皇子逼宮的進展,他原以為凌雪墨應該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守在凌家的大廳里來回踱步,神色焦急。
可是……好吧,他們家的女魔頭,確實不能用常人的心思來揣摩。
“我睡不著,只能在這里賞月。要是進房間里煉丹或者練功,就沒辦法及時聽到你消息了啊!”凌雪墨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柔順的發絲散落在肩頭,清澈的眸子里泛著笑意。
凌郁華訝然!好的,他們說話壓根就不在同一個頻率。
“郁華堂兄,你不用這么緊張,這事兒本來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如果大皇子失手了,大不了我親自出馬。”凌雪墨收回視線,看向凌郁華。她在做每件事的時候,都已經想清楚了所有步驟,很少會發生意外。
對她而言,“奪位”沒什么好思考的,重要的是怎么收拾沉舞落。
宮內,皇帝的寢殿。
此時宮內的所有銳龍軍,已全部被周禹鑫策反。
皇帝坐在龍椅上,面帶土色,原本駐守在殿外的士兵,已經零零散散只剩下幾人。
“你怎么敢……你們怎么敢做下這等惡事!”皇帝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周禹昊推出去交給大兒子,以平息百姓和所有銳龍軍將士的憤怒。
沉舞落和周禹昊計劃對銳龍軍下毒的具體事宜,皇帝自始至終都不知情,他知道周禹昊有些小動作,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周禹昊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
銳龍軍將士,是皇室安全最大的保障。
都城百姓,是大晉國的根基。
可是,他們竟然不拿人命當回事。
俗話說得好,
毒害皇城百姓,這是何等大膽的做法!
在凌家和沉家的斗爭里,百姓的輿論,本就偏向了凌家的方向。大皇子之這些年來,之所以能成為儲君備選之一,也是因為他在民間的聲望。如今,凌家和大皇子,都是民心所向之指,他周禹昊居然還能想出這么個歪點子。
“你說你,要是有十全的把握整死凌家的人,死上萬個人倒也沒什么關系。可是現在你大哥已經控制住了皇宮,并把所有罪責都推在了你的頭上,你說怎么辦吧!”
周禹昊腦子都是木的,沒有了半點思考的能力,他知道自己都已經被父皇給放棄了。
沉舞落的注意雖然陰毒,可他也仔細想過,這方法確實能削弱凌家的實力。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計劃才剛開始執行,就被人終止了,他非但沒有傷到凌家的人,反而為凌家人賺足了口碑。
“父皇,我知道錯了,你幫我跟大皇兄說一說,讓他放過我吧!”周禹昊的身子抖如糠篩,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
“讓他放過你,朕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會不會放過朕呢!那個逆子向來仗著軍功和凌家的支持,處處跟我作對,現在他已經帶人包圍了皇宮,你難道不知道他接下來想做什么嗎?昊兒,你知道的,父皇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只是礙于凌家,我才一直沒有立你為太子。可是,你怎么能任憑沉舞落那瘋丫頭擺布呢?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身為儲君,你要明白自己的位置。你是執子的人,她才是你的棋子。結果倒好,你被她當棋子給利用了。她是夜闌宗的人,即使是犯了滔天罪惡,凌家也萬萬不敢上她半分。可是,你和我不同啊。”說完了這一長串,皇帝真是心力交瘁,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打算把周禹昊供出去。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挽救的余地了。
“沉舞落現在在哪里?”皇帝忽然想起了那個罪魁禍首,現在事情鬧這么大,她倒是不見人影。
“在我宮里。”周禹昊聲音孱弱。
他本來和沉舞落一起閉關雙修,若不是皇帝派人來叫他,他根本都不知道宮里的情況。沉舞落這幾天被他弄得有些狠了,估計也沒什么心思,起來了解宮內的情況。
“去派人把她叫過來,此事她是主謀,到時候你大皇兄要是想算賬,我們就把她先推出去盯著。想她好歹也是夜闌宗的弟子,有她當擋箭牌,想必你大皇兄和凌家人也不敢太放肆。無論如何,再過幾天,夜闌宗的人就來了。”
皇帝真是愁得快要一夜白頭了,他怎么都沒料到,宮里宮外,會一夜變天。
他剛才在想,如果不是沉舞落想出了這個餿主意,凌家也許還找不到借口來攻打皇宮。可是,沉舞落這個笨蛋,竟然想出來這么個餿主意。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如果一開始,他立大皇子為儲君,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沒多久,沉舞落便被請到了皇帝的宮里,一路走來,她已經從侍衛的口里知道了皇宮已經變了天。想不到,她那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會被人扼殺于搖籃之中。
“這不可能的……”沉舞落苦笑,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斷的搖頭道:“那毒藥是我們夜闌宗的禁藥,除了我們夜闌宗的人,誰都不知道解藥的配方。就連我,也只有小部分解藥。”
周禹昊心里一咯噔,握住沉舞落的肩膀,怒道:“你當初不是說,七日之后,會給全城的百姓解毒嗎?你剛才說,你的手里只有小部分解藥,而且這些解藥你已經給了宮里的人服用。那到時候夜闌宗的人來之前,你要怎么收拾殘局?難道你想殺死全城所有百姓?”
沉舞落眼眸低垂,冷冷的一笑:“現在糾結這些,還有意義嗎?我連沉家的人都沒給解藥呢!”
皇帝和周禹昊相視一眼,都被沉舞落的狠心給驚嚇住了。
沉舞落也算是皇帝從小看著長大的,記得她小時候其實很善良,頂多就是有點愛哭罷了。怎么去了夜闌宗不過十年,就變了大樣。夜闌宗教出來的弟子是這樣狠毒的,由此可知,夜闌宗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這樣的話,他們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舞落,我相信你。凌雪墨這賤人,也許從哪里請了高手幫助,才會解開你的下的毒。她馬上就要跟我大皇兄一起殺進宮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護著你的。如果她想動你,就必須從我的身體上踩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周禹昊只能盡力抱緊沉舞落的大腿,好奢求她還有后招。畢竟,她身后有夜闌宗。
“我借她一百個膽子試試,看她能把我怎么樣!再有三四天,夜闌宗的人也該到了,如果她敢動我,就是與夜闌宗為敵,哼哼……”沉舞落冷笑一聲,“我本來是打算,在夜闌宗人到之前先把凌雪墨給滅了。”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跟夜闌宗的人邀功,順利成為正式弟子。
如今計劃沒有成功,也沒關系,反正夜闌宗的人一到,凌雪墨照樣得死。
李谷城雖然在夜闌宗無足輕重,可他的妹妹,卻是夜闌宗宗主的小妾。這一次,夜闌宗的人,絕對會非常重視。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沉舞落,完全沒有注意周禹鑫眼里的笑意,他就知道,母親的計劃是對的,只要抱緊沉舞落的大腿,不僅僅是父皇,就連凌雪墨都不敢把他怎么樣。
只要夜闌宗的人一到,凌家失了勢,皇位還是他的。
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啪啪啪……”殿外出現了一陣腳步聲和掌聲。
“都死到臨頭了,還在做白日夢,我是該憐憫你的無知,還是佩服你無所畏懼的勇氣?”隨著一句冷嘲熱諷的聲音想起,一道倩影身影赫然間出現在了大殿之外,殿中三人皆向外看去。
只見凌雪墨正站在大殿的門外,凌郁華和周禹鑫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身后。三人身后,銳龍軍的將士竟然在瞬息之間,就已將殿外的侍衛全部砍頭。
周禹昊心中咯噔一聲,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曾經熟悉的凌雪墨,她那雙眼睛,忽然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曾經深情凝望他的一雙清澈的雙眸,此刻卻凌厲到讓人不敢直視,他下意識的將身子往沉舞落身后躲了一下。
沉舞落自然注意到了,嘴角輕輕一扯。
“父皇。”
周禹鑫不動聲色的從凌雪墨身后走出來,仍像往常一樣,半跪在大殿之上,規規矩矩的向皇帝請安。
沉舞落一見凌雪墨便兩眼血紅,若非知道自己不是凌雪墨的對手,她早就恨不得上前打凌雪墨幾巴掌了。
“鑫兒,你來跟父皇請安,還帶這么多人干什么……”皇帝的聲音不停的顫抖,他很想擺出帝皇的威嚴,可不知為什么,無論他怎么控制,聲音里總是帶著一絲恐懼和顫抖。
“稟告父皇,兒臣查到銳龍軍內奸細,意圖給全都城百姓下毒,危害江山社稷。兒臣憂心父皇已被賊人控制,這才領兵入宮保護父皇,現在看到父皇沒事,兒臣就放心了。請父皇做主,待兒臣將那下毒想要毀我大晉子民的罪人處置之后,兒臣再向父皇請罪。”
周禹鑫跪在大殿上,鏗鏘有力的威嚴之音,讓他的一字一句,都回蕩在大殿之中。
皇帝不敢發火,就算他氣得肺腔里疼,也不敢對自己的大兒子發火。周鑫禹話說得那么好聽,卻還是帶著大批的銳龍軍闖進他的寢殿。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身為皇帝,連不想笑的權利都沒有。
還有凌家的那個凌雪墨,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著一個死物似的。從走進來到現在,不說行禮,連個招呼都沒打,他哪里還有皇帝的威嚴。
皇帝真是覺得懊惱喪氣,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被他遺忘在腦后的大皇子,失寵的大皇子,現在居然領兵占領了整個皇宮。原本的凌家廢物,卻變成了人人害怕的女魔頭。
如果時間能夠回到過去,他一定要早點把這兩個人殺死才行。
“皇兒快快請起,你一心為朕著想,朕又怎會責怪于你呢?”皇帝覺得此生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卻還是笑得非常艱難的道:“你抓奸細歸抓奸細,她為什么會跟著你一起進來。”
“這一次奸細下毒事件,凌小姐是至關重要的證人。這一次都城的百姓,之所以能逃過一劫,全靠凌小姐的丹青妙手,醫術高超,才能讓人起死回生。”對于凌雪墨,周禹鑫可是敬佩得不得了。
皇帝聞言,心里微微一嘆,原來是她阻止了整個計劃。
沉舞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冷冷的道:“就憑她,怎么可能?”
凌雪墨微微一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沉舞落身前,在她耳邊輕輕的道:“你下的毒,是夜闌宗祖師研制出來的喪失毒,這種毒藥在夜闌宗,是列之高閣的禁藥。你偷了這種毒藥出來,你不怕夜闌宗的人知道以后,來找你麻煩嗎?”
夜闌宗的辛秘,她怎么如此清楚?
那天,她被師父帶入正式弟子的藏書閣進行灑掃,偶然觸發了機關,發現了這份毒藥和解藥。就連師父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凌雪墨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