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夕也曾聽聞,魔界當初之所以會與妖界結盟,乃是因其本來便是由萬惡而生的衆魔,伐天這種事當然是少不了他們的,只是卻不知道原來裡邊還有這麼一層親戚關係。
穹蒼王回神過來微嘆“三君的性情自來多變,簡直可以說是一天一個樣兒。”
靈沉華贊同地頷首“確實,那逸擎君你有沒有告訴翩舞魔君今時不同往日,我們的境況已不樂觀了?”
逸擎君迷迷糊糊的應著“呃...說了吧,還是沒說?...我忘了...”
“翩舞魔君自來疼愛逸擎君,老朽以爲到時他定會助我等的。”
朽木君的一句話剛撫慰了人心,蔑世王又青著一張臉冷冷道“但是就算翩舞魔君應了,還有花落和千寒二位魔君。”
這個世襲真是無膽鼠輩,鳳飛夕暗中啐了他一聲,清冷挑眉高傲迴應“只要我妖界妖心一統,我願意前去魔界順服三君!”
穹蒼王頷首“不錯,眼下更重要的是我妖界統一。”
世襲嘁了一聲不再做言語,穹蒼王又道“如今距離天降石出期還有兩年多的時間,老夫以爲,我等也無需一時意氣,便先各自養精蓄銳一年後再聚首定奪點烽火敲戰鼓的時日也不遲,衆君以爲如何?”
朽木君頷首“而且現下還沒有決定迎戰的衆君也可以多些時間考慮考慮,老朽也認爲此乃上策。”
蔑世王世襲冷眼應聲“那就如此吧。”
這麼一來,十王之中,以鳳飛夕爲首的反天一派已有朽木君,靈沉華,顏如玉,穹蒼王,還可以算上逸擎王,且在鳳飛夕的小算盤裡,赤守彥已經是插翅難飛的一個了。
那麼餘下的便只有不露面的蝶殤王,和無膽鼠輩蔑世王,還有一直一言不發的雲中王。
宴會終於接近尾聲,隨在憤憤離去的蔑世王之後,穹蒼王也拱手道了告辭,期間逸擎王又睜著眼睛睡了起來,顏如玉起身回了自己的寢殿,靈沉華醉醺醺地臥在桌邊,朽木君老早便出去料理堆了一天的奏摺去了,故眼下還清醒坐著的,只剩了鳳飛夕,赤守彥,和雲中君三人。
緊張的氣氛逐漸散去的鳳傾殿中,鳳飛夕正跟赤守彥嘰嘰喳喳的鬥著嘴,雲中君突然行到二人面前,深沉道“鳳夕女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鳳飛夕詫異擡眼,連忙起身應“當然當然,雲中君請。”
說起這位雲中君,鳳飛夕對他還是稍有些敬畏的。因爲他是她父君的友人,鳳飛夕登位前還得畢恭畢敬地管他叫一聲雲伯伯。
二人在赤守彥不情願的目光中一前一後踱出鳳傾殿,繞到殿後一小片芳菲如雨的桃花林時,走在前頭的雲中君停下了腳步,鳳飛夕頓在一側,雖很是不解,但還是淺笑道“雲伯、雲中君找我何事?”
雲中君指尖拂過一朵黛粉的桃花,也不兜圈子直戳了當地說“女君覺得我小兒景兒如何?”
鳳飛夕一口唾沫嗆在嗓子眼,咳了幾聲後乾笑道“雲中君這是...何意呀?”
“老夫於此月末預備爲景兒舉辦一場比武招親,聽聞年夜景兒來了鳳飛島,不知此事女君已知道否?”
鳳飛夕冷汗直流,難道這還沒去破壞,就已經暴露了?謹慎思忖了半刻,如實回答“聽雲兒說了,只是爲何雲中君與我提起此事?”
雲中君回首望她,長嘆一聲“唉...我小兒對女君一片癡心,如此看來女君對我小兒卻是...”
說著一頓,又回過頭去幽幽道“實則老夫也不是很想對天庭兵刃相向,但...若是與別族結爲了親家,我族的處境總歸是會不一樣的,結果總歸也是會不一樣的...”
鳳飛夕脣角一抽,這簡直襬明瞭是要她娶了雲中景後他纔會出兵助她的意思啊!呸!枉他還是父君的好友,竟然一點兒都不想爲父君報仇!
她此刻已在心中將雲中君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其實雲中君並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狼心狗肺。
他這麼說不過是個幌子,到時開戰,他必定是首當其衝血洗了九重天,但眼下他覺得鳳飛夕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讓她與自己的兒子聯姻實在是再合適不過,而且感情什麼的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所以說何爲老謀深算,這廝便是!
見她氣的說不出話來,雲中君倒開始覺得扮這麼個角色也還挺有意思,背對她輕笑了幾下,他回身面色深沉又狀似無意地道“老夫會考慮考慮一年後迎不迎戰,那麼老夫便先回去了。唉...景兒的生辰就在這個月末,這個月末...”
望著雲中王騰雲而去的身影,鳳飛夕在原地氣的張牙舞爪亂撓了起來,正當此時耳畔忽飄來一道飄渺若夢的碎玉之聲“喵喵,你莫不是瘋了吧。”
原來是陸之遙正倚在後方的一株桃花樹上對月飲酒。
這麼說方纔都給他聽見了?跺了幾腳後朝陸之遙走去,氣憤道“父君實在交友不慎!沒想到雲伯伯竟然是這樣的人!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陸之遙傾身穩穩地躺在一株桃樹的枝椏上,那看起來不怎麼結實的枝椏卻硬是沒斷。他就這樣身處一樹的桃花之間,月華傾灑,繁星拱繞,那是攝人心魄的一幅畫。
他潑墨的烏髮垂散在枝下,他月華的白衣飄拂過桃花,他指尖拎著一壺清香四溢的清酒,他眸中含著一抹天地失色的韶華。
他輕輕擺手招愣在前方的她上前,輕啓脣“那麼你要如何做呢?”
鳳飛夕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小步挪過去,大義凜然道“我自然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哦?只是你不按他說的做,他到時不出兵該如何?你可知天犬族勢力在妖界居首?”他這樣說著,聲色清幽,眸光無波。
她有絲惱怒,沉著臉應聲“他可是要我娶雲中景,你對此沒有什麼看法?”
他舉起酒壺飲了一口酒,淡然道“我應該有什麼看法?”
是了,他該有什麼看法呢,他又不喜歡她。
氣憤之餘又多了一絲沮喪,她暗自裡嘁了一聲後大步上前從他中奪過酒壺狠狠豪飲了一口。
他伸起來制止的手被她忽略在半空,一股腦喝光了小半壺,吧唧吧唧嘴,這什麼破酒,簡直跟水沒什麼兩樣。
收回手來,陸之遙旋身下了桃樹立在她面前。
咦?怎麼面前有好幾個陸之遙呢?難道是扶秋來了?鳳飛夕瞇著眼睛擡手抓他,一下,抓空了,兩下,又抓空了,可是陸之遙明明就近在咫尺啊...
她擡手抓第三下時,他微嘆了口氣握住了她胡亂揮舞的雙手,二人靜靜對視,一個是略顯無奈,一個是醉意朦朧。
靜止間,還是鳳飛夕瞇著眼蹙著眉含糊不清地開了口“陸...之遙...我我不會與別人成親...我你...你早晚...早晚要成爲我的...唔我的相、相公,嘿嘿...”
雖然醉著,但說出這種話來,身爲一個小女孩的鳳飛夕難免也會臉紅羞澀,所以到最後她是垂頭嘿嘿傻笑著說完的。
陸之遙空著的另一隻手扶在她搖搖晃晃的肩頭,再嘆了一聲後,終於將已然昏昏欲睡的鳳飛夕輕柔抱起。
被陸之遙抱著回寢殿的路上,她半夢半醒間好似聽到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三次。”於是懵懵懂懂的鳳飛夕邊回憶著自己何時還說著這麼厚臉皮的話,邊渾渾噩噩地入了一場不切實際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