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就必將更多地領悟你的勝利。
盡管我受到那強光的刺激,我卻相信,倘若我的雙眼把它回避,我就會神昏目迷。
而我現在記得:當時正是為了這個原因,我曾更加果敢地承受那強光照射,這就使我的視線與把無窮的威力相接合。
哦,浩瀚的恩澤啊,正是依靠它,我才敢于把視線凝望那永恒之光,直到我把視力在其中消耗殆盡!
我從它的深處看見,在宇宙中被撕得五零七散的那些東西,在它里面則依靠愛連為一體;一些實體、偶有性和它們相互的關系,正是以這種方式,幾乎像是交融在一起,我說的這一點無非是簡單的光明一線而已。
我相信,我當時所見的恰是這紐帶的宇宙形式,因為我在談出這一點的同時,我感到自己在享受更大的樂趣。
只不過是一瞬間,對我卻像患上嗜睡癥,這瞬間的嗜睡竟比對二十五世紀以前的壯舉的記憶更加昏迷不清,正是那壯舉曾令奈圖努斯呆望阿耳戈船影。我的心靈也正是這樣,全神貫注,我目不轉睛、紋絲不動、聚精會神地呆望者,心中愈來愈旺地燃燒著熱望觀看的烈火。
在這光芒照耀下,竟然變成這樣一個人:他永不能容許自己轉身離開那光芒,而去把其他物象觀望;因為作為心愿對象的善,恰恰完全匯聚在這光芒里面,凡是在那里面屬于完美的東西,在那光芒外面就變成有缺陷。
現在,我的話語將要變得更加簡短,即使僅限于描述我所極大的那一星半點,甚至我還不如一個嬰兒,他仍在把舌頭舔在上邊。
這倒不是因為我所觀望的那片強光,有了不僅是一個簡單的形象,它始終是方才那個模樣;而是我身上的視力,在觀望的同時,不斷增強,正因如此,在我自身發生變化的同時,單純一個外貌,在我看來,便改變了形狀。
在那崇高光芒的深邃而明亮的實質當中,我覺得似乎有三個光圈,三個光圈有三種顏色,一個規模;一個似乎是另一個的反射,猶如一道彩虹反射著另一道彩虹,第三個光圈紅如烈火,它同等地來自這邊和那邊,在熊熊燒灼。
哦,我的言語是多么無能,我的思維又是多么軟弱!拿這一點與我所目睹的景象相比,甚至說是“微不足道”,也還差得很多。
哦,永恒之光啊,只有你自己存在于你自身,只有你自己才能把你自身神會心領,你被你自身理解,也理解你自身,你熱愛你自己,也向你自己微笑吟吟!
那個光圈竟像是孕育在你身上,猶如一道反射的光芒,它被我的雙眼仔細端詳,我覺得它自身內部染上的顏色,竟與我們形象的顏色一模一樣;因此,我把我的全部目光都投在它身上。
他就是上帝,就是你自己、雪莉的話讓孫孝有些錯愕,他覺得這首詩歌很長,但是被省略了很多部分,通往天堂的路絕非那么平淡,煉獄的道路并沒有那么簡單,一定還有什么被隱瞞了。
光刺進了孫孝的眼睛,他坐了起來,天地之間已經是一片灰茫茫。極東處,似乎有一團暗紅色的光芒在閃耀,但也叫人無法相信那是初升的旭日,因為那團光芒,只是略閃了一閃,就被云霧所遮掩了。
陰山燭龍早就站在山頂離冥河的岸邊最近的山崖上,看著向往著他的地獄。
霧很濃,濃得像是有重量壓向身上一樣。當他們做好了旅程開始的準備,開始行動之際,霧更加濃了,幾步之外的情景都看不清。
山區中的環境,本來已經那么詭異神秘,再加上了那么濃的濃霧,整個人像是被密封進了一個小罐頭之中,而小罐頭又被拋向了不可測的深淵之中一樣。
他們小心翼翼地移動著,盡量隔得近,可以相互之間看得到對方。
從對面的山峰缺口傳來的風聲,仍然是那樣尖銳凄厲,在呼嘯聲中,像是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嗚咽,簡直叫人無法定下神來,仔細聽一聽這樣的風聲——如果用心去聽的話,不消多久,恍惚之間,那種風聲,就像是人類自古以來所積聚著的痛苦和怨恨,集中在一起,用聲音作發。
那種風聲,就能把人心中的痛苦勾起來,再加以無窮地擴大,擴大到了人無法可以承擔的地步。
河水一定有盡頭,兩人打算找到河水的盡頭,不用坐船也要度過冥河,山頂上。在那樣的濃霧之中,他們是根本無法前進的,只能向下縋——抓住了一條山藤向下縋去,然后再找另一條山藤,再向下縋去。
幾小時過去了,他們重復著同樣的動作,憑借著他們過人的體力和堅強的意志力。
在快到峰腳下時,他們都聽到了急速的流水聲。直到又穿過了一大團濃霧,他們才看到了下面的情形。
當他們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形之際,他們離那道兩峰之間湍急的山溪,大約有十公尺,雙手抓住了山藤,半懸在空中。
那道河水大約有二十公尺寬,溪水也是灰黑色的。由于水勢十分湍急,所以當溪水遇到了石塊之際,濺起混濁的、老高的水花,看來像是一張巨大無比的口,在噴著涎沫一樣。
溪水可能是由于峽谷底下,積聚了太多腐爛了的東西之故,有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腥味。
孫孝找到了一塊凸出來的石頭,把腳尖抵了上去。這樣,他就可以騰出一蘋手來,向陰山燭龍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先下去探一探。
陰山燭龍點頭表示同意,孫孝又向下落了一條山藤,他想在溪水上找一個立腳之處,可是卻找不到。溪水不知有多么深,就算是水不污濁,要是水深過腰的話,他們就無法在那么湍急的水流之中站穩身子。
在溪水中,有幾塊凸出的大石,每一塊相隔約在兩三公尺之間不等。
孫孝又攀了上去,來到陰山燭龍的身邊,指著對岸∶只要過了這道山溪,向上去,就可以到冥河岸邊了,或許那里有船~
孫孝說的有保留,或許根本就沒有擺渡者,要過河,或許只有自己去找船,而船在那里?孫孝或許知道,夢中他夢到了,雖然不知道那是否真實。
陰山燭龍點著頭∶找到一個地方固定身子。
孫孝向左看,左邊有一塊巖石,雖然上面不是十分平整,但是總還可以存身。他抓著山藤,慢慢移動著身子,使自己到了那塊大石之上。
然后,他緩緩拉過一股藤來,在自己的腰間盤了幾道。這樣,他雙手可以活動,身子不會跌下去。然后,晃悠著身體,朝著對面蕩了過去。
他吸了一口氣,一縱身,帶著他的身子向前面滑了出去,一下子就到了對面的山崖。他伸手抓住了一根山藤,攀上了幾步。
生長在這山區中各種各樣的野藤,看起來固然十分丑惡,但這些日子來,孫孝卻對它們有了相當程度的好感。
因為要是沒有那些山藤的話,他真不知道如何可以在濕滑的、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壁上存身,別說攀上去或是前進了。
他才一滑了過來,陰山燭龍也已移到了他剛才存身的地方,抓住了另一跳藤條,一樣滑到了對面的山崖。
他們現在,已經身在孤獨的峰腳下了。兩人一起抬頭向上看去,可是,云霧繚繞,他們根本看不到峰頂上的情形。
但是他們已經到了峰腳下,只消一步一步向上攀去,總可以攀到峰頂的!
他們靠著山崖歇了片刻,自上面穿云過霧傳下來的厲嘯聲,聽來更加驚人。他們甚至感到,整個山峰都像是在隱隱顫動!
歇了沒有多久,他們又投入了機械的動作之中。向上攀著,爬到了一股山藤的盡頭處,又抓住另外一根山藤,用自己的臂力,使自己的身子不斷向上升。
看山跑死馬孫孝終于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山的腳下是不是還有山,你只能看到最高的,一座山峰接著一座山峰,似乎永遠也到不了盡頭一般。
在連續向上攀緣了一小時之后,孫孝感到自己的手臂,似乎已和雙肩脫離了關系,根本已經不再有任何知覺。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手臂,如何還會活動?
他看到了一道石縫,看起來,那道石縫勉強可以給人存身。
他咬緊牙關移動著身子,終于使自己擠進了那道石縫之中。
他擠了進來之后不久,陰山燭龍也擠了進來。石縫雖然狹窄,而且也沒有人知道在石縫深處隱伏著甚么毒物,可是不必再靠雙臂來支持體重,可以喘一口氣,那實在是十分令人高興的事。
他們擠得如此之緊,互相透過玻璃罩,可以看到對方的眼睛。當一條不算是很粗的蟒蛇,自石縫深處鉆出來,硬在他們兩人之間擠過去,游向山崖之后,陰山燭龍嘆了一聲∶這里雖然一點也不好,可是我倒愿意一直逗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