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和趙庭臻則站在歐陽大人的身旁,冷冷地望著尚文娟。
“敢問您是?”尚文娟驚恐地望著歐陽大人的臉。
曹錕將繮繩扔到趙庭臻的手上,從懷中拿出一個令牌,在尚文娟的眼前亮了一下,令牌上面寫著“御史”兩個鍍金字。
這時候,必須亮明身份。身份不明,不方便辦事:“大嫂,這位是御史歐陽大人?!?
看到令牌以後,尚文娟的眼神一下子就愣住了:“御史大人找民女?”
“對,我們是專門從京城來找你的。我們先去了李家鋪,老鄉說你到隱龍寺進香拜佛,我們就趕到隱龍寺,一個老禪師說你剛走不一會,我們就馬不停蹄——趕過來了?!睔W陽大人道。
“御史大人找民女有什麼事情嗎?”
“大嫂,能借一步說話嗎?這——這山路上人來人往,不方便說話?!睔W陽若愚環視四周。
尚文娟也環視四周,然後指著松樹林深處幾塊大石頭道:“大人,我們到那邊去坐坐?!?
歐陽若愚點了一下頭。
尚文娟穿過一片稀疏的竹林,將三個人領到幾塊大石頭跟前。
歐陽大人待尚文娟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之後,在對面一塊石頭上坐下。
在樹林的盡頭是一個很大的湖,這個湖的名字叫佛手湖。
曹錕和趙庭臻將三匹馬栓在一棵松樹的樹幹上,然後坐在不遠處的兩塊石頭上,兩個人的懷中各抱著一把劍。
“大人,您想問什麼問吧!眼看日頭就要落山了,民女的公婆還躺在牀上,和兩個孩子也該望我回家了?!鄙形木陮⑹种械闹窕@子放在旁邊一塊石頭上。
“行,我們不會耽誤大嫂太久。”
“大人找民女有什麼事情?”
“我們聽說大嫂天天到隱龍寺進香拜佛,一心向佛的人,肯定是一個一心向善的人??!”
“我娘信佛,民女打小就隨娘到隱龍寺進香拜佛。民女從小就信佛,這有什麼不妥嗎?”
“大嫂,我們是爲李家鋪劉明堂和趙仲文的案子來的。趙家已經把狀子遞到上面去了。”
“我們走訪過了,那趙家三代行醫,在十里八鄉,口碑甚佳,趙仲文行醫十幾年,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不曾出過任何差錯,做過很多善事?!?
“他爲你男人劉明堂把脈用藥將近兩年,眼看劉明堂的病就要痊癒了,他爲什麼要害死劉明堂呢?他跟你男人——跟你們劉家有仇嗎?”
“回御史大人的話,民女也是這麼想的。趙郎中是一個大善人,他沒理由毒死我男人?!?
尚文娟說話的時候,眼睛望了望曹錕和趙庭臻。
曹錕正在把玩手中的劍,他一會將劍從劍鞘中抽出來,一會兒又將劍身插進劍鞘,劍身抽出劍鞘的時候,寒光閃閃,令人望而生畏。
趙庭臻將長劍抽出劍鞘,將尖頭插在地上,雙手按在劍柄上,劍刃雪亮,晃人的眼睛。
“你作爲劉明堂的妻子,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嗎?”
“是我婆婆拉著民女到縣衙擊鼓報案的。”
“大嫂,我們在調查中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風言風語。”
“關於我的風言風語——啥風言風語?”尚文娟的兩頰突然紅起來。
“有些話,我還是不挑明的好,你男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你作爲他的老婆,很難脫的了干係啊!”
“天地良心,民女一心向佛,一心向善,不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明堂的死跟文娟一點瓜葛都沒有?!?
“哪和誰有關係呢?”歐陽若愚從尚文娟的話裡面捕捉到了一點破綻。
“這——這民女怎麼會知道呢?”
“不是你和婆婆到縣衙報案,說毒死劉明堂的人是趙仲文的嗎!要不然,官府也不會把趙仲文抓起來關進死牢?。 ?
“是劉明祿攛掇我婆婆到縣衙報案的,他說藥是趙仲文抓的、熬的,也是他親眼看著劉明堂喝下去的,投毒的人肯定是趙仲文?!?
“我作爲兒媳婦,婆婆在縣衙的大堂上說什麼,民女哪有說話的份啊?!?
“劉明祿還提到民女和趙郎中有過婚約的事情,我婆婆懷疑民女和明堂的死有關係。民女就更不能逆著婆婆說話了?!?
“尚文娟,我們沒有到劉家去等你,而是在這裡和你說話,就是爲了顧及你的臉面,也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全?!?
“爲了查清楚劉明堂的死因,你沒法撇清自己和這個案子的關係,如果你現在不說的話,那就隨我們到衙門去一趟。”
“大人,民女不能跟你們走,劉明堂的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民女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我男人剛死,公公和婆婆臥牀不起、身體很不好,更需要民女的照顧——現在,這個家全靠民女支撐著?!?
“跟你沒有關係?哪跟誰有關係呢?我們總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吧!在我們看來,李家鋪那些傳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請跟我們走吧!這裡說話也許不方便,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御史大人,無憑無據,你——你們憑——憑什麼讓民女跟你們走???”尚文娟一邊說,一邊用雙手揉搓著棉襖的下襬。
“這句話該我們來問大嫂你??!你說自己和劉明堂的死沒有關係,你總得拿出一點東西來證明吧!”
“人命關天,你不跟我們說些什麼就想一走了之,這恐怕不妥當吧!”
“大嫂是劉明堂的老婆,是他最親近的人,如果我們不從你身上找答案,還能指望誰呢?”
“這——”尚文娟眼神躲閃,一時語塞。
歐陽大人知道,尚文娟心存顧慮,想讓她敞開心扉,還需要費一點口舌。
“尚文娟,有些話,現在,本大人不能不說了。鄉親們都說你和小叔子劉明祿不清不楚,有沒有這種事呢?”
“這——”尚文娟的臉上頓時籠上了一層土灰色,眼神也開始躲閃。
“有人說,劉明祿一心想做劉府的大當家,而你又和劉明祿不清不楚,在劉明堂的案子裡面,你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尚文娟低下了頭,她的額頭上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我們聽說,劉明堂的身體一直不好,特別是得了肺癆病以後,你耐不住寂寞,纔跟小叔子劉明祿暗通款曲的。”
尚文娟用衣袖擦拭額頭上的汗。
“你怎麼不說話了,看情形,那些風言風語是真的了。還有人說你和衙門裡面的班頭侯三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不拿出一點東西來,尚文娟是不會好好配合的。而這些東西都是尚文娟自己提供給歐陽若愚的。
尚文娟的腦袋耷拉得更低了。
“大嫂,你擡起頭來看著我——你老是低著頭,我們還怎麼說話呢?”
尚文娟慢慢擡起頭,木然地望著歐陽大人。她的上眼皮耷拉下來了,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大嫂,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誰亂嚼舌頭根子,平白無故污人清白,誰這麼缺德啊——這種事情能隨便亂說嗎!”
嚼舌頭根的人就是尚文娟,但絕不是亂嚼舌頭根。
“依我看,你天天到隱龍寺進香拜佛,看來不是真心向善?。 ?
“這還能有假,那觀音菩薩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我看你是找觀音菩薩懺悔——贖罪吧,要不然,你怎麼會不厭其煩,風雨無阻,天天往寺院裡面跑呢?那觀音菩薩可是善惡分明,她只會保佑那些真心向善的人。”
歐陽若愚接著道:“我問你,劉明堂出事的那天,你在什麼地方?你該不會是爲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故意製造不在家的假象吧!”
啓發誘導也許會有些效果,想把尚文娟在觀音面前說的那些話套出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這,大人是怎麼知道的呢?”尚文娟顯得有些緊張,但她做夢都不會想到是她自己告訴歐陽大人的。
“這——你不必知道,我們已經在李家鋪轉悠了好幾天,我們可不是來撒尿和泥巴——辦家家的。廢話少說,劉明堂出事的時候,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民女,我男人出事的時候,民女到——到鎮上去了?!?
“到鎮上做什麼去了?”
“民女到鎮上打酒買菜去了?!鄙形木杲K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也不由得她不說,因爲歐陽大人說的是事實。
“到鎮上去打酒買菜?誰讓你去打酒買菜的呢?難道是家裡面來了重要的客人,非要你這個劉家的女主人幹這種下人乾的活呢?”
談話到節骨眼上的時候,尚文娟又卡殼了。
“大嫂,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心裡一定藏著什麼事情。你說話吞吞吐吐,之前,我還不能確定你和劉明堂的死有關係,現在,我覺得你很難脫得了關係。”
“御史大人,民女的膽子小,你可別嚇唬民女啊!”
“那你就好好回答本官的問題。你告訴我,劉明堂出事那天,是誰讓你到鎮上去打酒買菜的呢?”
歐陽若愚直視著尚文娟的臉,“大嫂,你如果真信佛的話,那你就應該跟我說實話,你在觀音菩薩面前是怎麼說的,在我們跟前也應該怎麼說,要不然,你的香豈不是白燒,佛豈不是白拜了嗎?”
“我們聽李家鋪的人說,這些年來,你天天到隱龍寺燒香拜佛,所以,我們才決定找你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我們也不希望大嫂和劉明堂的死有關聯,否則,我們一定會把你請到衙門去?!?
“明堂出事那天,是我小叔子讓我到鎮上去打酒買菜的?!?
“小叔子讓你到鎮上去打酒買菜?小叔子叫什麼名字?”
“叫劉明祿。他是二太太的兒子。”
“家裡面來客人了?”
“來客人了。”
“客人是誰?”
“是……”
“說?。靠腿说降资钦l?”
“是侯三?!?
“侯三是什麼人?”
“侯三是縣衙的班頭?!?
“衙門裡的班頭怎麼和會和你小叔子走的這麼近呢?”
“侯三原本是李家鋪人,前一段時間才搬到鎮上去——他在鎮上買了一個小院子,他和我們劉家還沾點親,侯三和劉明祿臭味相投,平時經常在一起喝酒?!?
“照這麼講,劉明堂出事的時候,侯三在你家。”
“是的,明堂出事的時候,侯三在我家——在劉明祿的屋子裡面?!?
“大嫂,我可不可以這麼想,你和劉明祿、侯三合謀毒死劉明堂,由劉明祿——或者侯三躲在劉明堂的房間裡面實施投毒。”
“天地良心,我到鎮上去打酒買菜是事實,侯三在我家,這也是事實,但投毒殺人的事情,我——民女確實不知道?!?
“明堂爲人善良,對民女很好,民女怎麼會害他呢?民女從孃胎裡面出來膽子就小,平時連一隻雞都不敢殺,殺人?民女聽了都心驚肉跳?!?
“劉明堂的房間裡面,靠近牀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個大衣櫥和一個珠簾?。俊?
尚文娟突然睜大了眼睛:“大人是怎麼知道的呢?御史大人到民女家去過了?”
“是趙仲文跟我們說的?!?
“大人和趙郎中見過面了?”
“不錯,昨天,我已經和趙仲文見過面了,趙仲文說從熬藥和劉明堂喝藥,他都沒有離開過劉明堂的房間,他懷疑有人在他走進劉明堂房間之前,躲在了大衣櫥——或者繡簾的後面?!?
“只有在這時候,兇手才能把砒霜倒進藥罐裡面?!?
尚文娟猶豫片刻,咬咬牙,然後道:
“趙郎中說的沒錯,靠近大牀的地方確實有一個大衣櫥,牀頭櫃就放在大衣櫥的旁邊,趙郎中每次倒藥的時候,都把藥罐和藥碗放在牀頭櫃上,牀尾還有一個簾子?!?
“簾子一共有兩層,裡面是布簾,外面是珠簾,簾子裡面有兩個木箱和一個馬桶?!?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兇手一定是乘劉明堂不注意,閃進房間裡面,躲在簾子的後面。”
“也有可能躲在大衣櫥裡面,躲在簾子後面的可能性最大。我問你,劉明堂在通常情況下是不是躺在牀上閉目養神呢?”
“不錯,我男人大部分時候躺在牀上閉目養神,有時候睡覺。趙郎中說,明堂的病主要靠靜養?!?
“劉明堂出事的時候,劉府都有哪些人?”
“我公公、婆婆,二媽——就是劉明祿的母親,還有劉明祿的老婆和我的兩個孩子。”
“劉府難道沒有傭人嗎?”
“我公公和男人都很節儉,所以,府上沒有僱傭人?!?
“這幾年,我男人身體不好,劉家的生意勉強維持——不敢太浪費?!?
“我有些明白了,他們想乘我不在家的當兒對明堂下手,民女如果在家的話,他們就沒法下手。只要在家,民女就會守在明堂的身邊。”
“如果有人看見劉明祿——或者侯三走進劉明堂的房間就好了?!?
“這樣,大嫂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當然,如果能在現場找到劉明祿——或者侯三遺留的東西的話,大嫂的嫌疑就可以徹底排除了?!?
談話正朝歐陽大人預想的方向發展,是時候觸碰核心問題了。
談話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如果尚文娟把那顆釦子交出來,歐陽御史的目的就達到了。但釦子的事情是不能從歐陽御史的口中說出來。
尚文娟眨了幾下眼睛,她在猶豫,她在矛盾,她在積攢勇氣。
“大嫂,你是說了不少,可是單憑你說的這些,還是很難排除你的嫌疑,我現在很擔心大嫂和孩子的處境?。 ?
還要嚇一嚇尚文娟才行。
“歐陽大人擔心民女和孩子的處境?民女不明白大人此話何意。”
“大嫂,你好好想一想,接下來,我們肯定要找劉明祿和侯三瞭解情況——我猜測,兇手不是劉明祿,就是侯三。也有可能是他們兩個人。”
“如果你剛纔說的是事實的話,那麼,他們一定會殺人滅口,這樣一來,大嫂的處境豈不是非常危險?!?
“你的男人劉明堂死於非命,你作爲他的老婆,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大嫂,不是我嚇唬你,你可要格外小心??!你男人已經被人毒死了,爲了獨霸劉家的財產,大嫂很難獨善其身啊!大嫂難道不爲自己的孩子著想嗎?”
歐陽御史的話只說到一半,尚文娟突然臉色煞白。
歐陽御史趁熱打鐵:“如果大嫂能拿出有力的證據,我們就可以直接把兇手抓起來,這樣,大嫂就可以轉危爲安了。”
“你男人是劉府的大當家,他出事以後,你們的兒子理應成爲劉府的大當家,你們的兒子今年有多大了?”
“我兒子今年九歲?!鄙形木暾f話的聲音發顫,眼窩裡面流出幾滴淚珠——提到兒子,尚文娟情不能自已。
“你兒子今年九歲,再過幾年,你兒子就長大成人了,他纔是大嫂將來的依靠?!?
“如果劉明堂的死不了了之——讓那趙仲文背黑鍋,如果劉明祿仍然逍遙法外,他會讓你的兒子繼承家業——做劉府的大當家嗎?”
“害死劉明堂以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大嫂和大嫂的兒子?!?
“有朝一日,不但大嫂性命難保,連大嫂和劉明堂的兩個孩子的性命都難保啊?!?
“生死攸關,大嫂可不能等閒視之啊!”
尚文娟的下頜骨蠕動了幾下,她終於想好該怎麼做了:“歐陽大人,民女豁出去了——民女索性跟大人說了吧!——害死我男人的兇手是侯三。”
“害死劉明堂的兇手是侯三?大嫂,我們要的是證據?!?
“民女的手上有證據?!?
“什麼證據?”
尚文娟側身解開斜襟棉襖的扣子,將右手伸進棉襖裡面的口袋中掏出一個手絹,她扣上釦子,轉過身來,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打開手絹。
手絹裡面是一個紙包,打開紙包,紙包裡面有一個非常特別的、黑色的盤扣。
歐陽御史見過這樣的扣子,昨天,他和趙長水進縣衙的時候就看到過,所有衙役上衣的扣子都是這種釦子。這是一個佈扣子,有兩個指節長,釦子的後半部分還有一些被磨毛了的線頭。
“大嫂,這個釦子就是證據?”
“不錯,它就是證據?!?
“大嫂把話說明白了?!?
其實,歐陽若愚已經聽明白了。
“明堂出事以後,民女想在木箱裡面找幾件新衣服給他換上,結果在珠簾後面——在馬桶旁邊發現了這個釦子,這個釦子是侯三衣服上的扣子?!?
“何以見得。”
“之前,民女就注意到,侯三衣服上最下面一個釦子快要掉了,事後,我發現侯三衣服上那個釦子換成了一個新釦子。衙門裡,只有侯三一個人到我家去過,這個釦子肯定是他的?!?
“那侯三要是說這個釦子是他在和你茍合的時候落在房間裡面的呢?”
“這不可能?”
“爲什麼?”
“自從我男人得了肺癆病以後,他就和我分牀睡了,孩子需要我的照顧,明堂怕傳染給兩個孩子?!?
“趙郎中也說不要讓孩子進明堂的房間,就是民女進明堂的房間,也要特別小心。”
“民女的房間在西廂房。就是我進明堂的房間,明堂也不讓民女十分靠近他,每次換衣服,都是他堅持自己換,吃飯都是自己吃?!?
“侯三難道沒有看望過你男人嗎?”
“沒有,他就是想看,明堂也不會讓他進屋子?!?
“這是爲什麼?”
“明堂得的是肺癆病,明堂是一個很自覺的人,除了我和趙郎中,他不讓任何人進他的房間?!?
“這種病傳染。那侯三嫌我男人的病都來不及,他怎麼會去看望我男人呢?”
“再說,侯三做了對不起明堂和劉家的事情,他怎麼有臉見我男人呢?”
“大嫂,我們要感謝你??!我們也要替趙仲文感謝你,有了這個釦子,趙仲文就有救了?!?
“大人,您這麼說,羞愧死民女了。”
“大嫂,你爲什麼要留下這個釦子呢?”
“明堂出事以後,我非常害怕,飯吃不香,覺睡不著,我得防著劉明祿和侯三,如果能相安無事,我就讓這件事情爛在心裡。”
“如果他們對我和孩子不利,那我就把這個釦子交給官府。當然,民女是不會交給縣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