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子府內。
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太子府上卻是燈火通明。
夜風輕輕拂過那濃密的樹林,枝葉搖晃著,發出一陣愉快的“沙沙”聲。
當初新種的那些樹木,經過時間的洗禮,如今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遍布著整個太子府,一眼看去,郁郁蔥蔥,生機勃勃。
時候尚早,上官輕兒一身紅衣,坐在院子的涼亭里撫琴,已經許久沒有這么放松的在涼風習習的夜晚,坐在這和風輕拂的涼亭里撫琴了。這讓上官輕兒想起了小時候辛苦練琴的時光。
此時的她,一身紅衣風中飛揚,三千青絲隨意的用一根玉簪固定,也隨著涼風飛舞,飄逸如仙,明媚動人。
明眸皓齒,眉清目秀,面白如玉,膚如凝脂。最是撲閃著的睫毛下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宛如一汪清泉,干凈透徹,惹人愛憐。
修長的十指,在琴弦上拂過,一串流暢動聽的音符就從她指尖流出,聲聲含情,聲聲動人。
她的身邊,夏瑾寒一身月牙白的鎏金暗紋錦袍,就坐在她的對面,低著頭處理手中的公務。
她的琴聲,仿佛只是伴奏一般,時刻的圍繞在他的身邊,讓他渾身清爽,頭腦清醒。辦事效率快了不少。
只見他不時的抬起頭,看一眼正低頭撫琴的上官輕兒,看著她眉眼如畫,認真投入的樣子,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已經多久沒有像這樣聽她撫琴了?夏瑾寒還以為今后后不會有機會了,沒想到,他還是再次聽到了。此刻的她,一如七年前一般撩人,每一個音符都能觸動他的心。卻也比七年前更加美麗動人,如今的她,一舉一動,都會牽引著他,讓他無法不去注意。
一曲完,上官輕兒停下來,抬眸對夏瑾寒一笑,聲音清脆,“可還要聽?”
“不了。”夏瑾寒搖搖頭,看了看天色,道,“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你呢?”上官輕兒眨了眨眼睛,問。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休息,我一會就去。”夏瑾寒起身,來到她身邊,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上官輕兒點點頭,站起來,在他唇邊啄了一下,笑瞇瞇的道,“那快去忙吧,我還真累了,你要是回來晚了,我可就不等你了。”
夏瑾寒輕笑,捏了捏她可愛的小臉,“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不必等我了。”
“嗯……”上官輕兒點頭,打了個呵欠,就帶著梨花和流花走出了涼亭。
夏瑾寒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遠處的紅色背影,眼底滿是幸福的笑。
他轉身,望向璀璨的星空,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第二天一早,上官輕兒起身之后打算趕去左相府,不料剛出門就被青然攔住了,“殿下讓您在府上等他,一會他跟您一起去左相府。”
上官輕兒愣了愣,點點頭,“也好,他來了讓他來找我。”
上官輕兒說著,就回到了房間,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她看過的書不少,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很多書籍都能幫助她了解更多屬于這個世界的一切。
沒想到她隨手翻了一本書,居然看到了跟霧谷的歷史有關的記載。
當即,上官輕兒眼前一亮,認真的看了起來。
她之前聽很多人說故霧谷的形成和起源,在霧谷的時候,更是把霧谷里面的一些史實記載都看了個遍,但那些要么是道聽途說,要么是從霧谷的角都去看的,跟眼前這一本完全不一樣。
這一本是從一個外人的角都寫的,看書籍的時間,是八九十年前寫的,里面記錄了很多讓世人驚訝的東西。
尤其是在提到那圣殿里的老東西的時候,這上面說,那祖師爺當年并非是被殺也不是病死的,他是為了拯救他三歲的女兒,甘愿從此沉睡。
這樣的說法,在霧谷的時候她也聽到過,但她并沒有深究。而霧谷的人對于那位祖師爺,也一直都很忌諱,關于他的事情,幾乎都不愿多說。所以,上官輕兒了解的不多。
書上還說,那祖師爺是自我封印了千年,只為將他和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女兒能存活下來。若千年后,他女兒還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就能將他喚醒。
上面只說了這些,而且語氣還很謹慎,似乎不敢完全確定。
上官輕兒還想看看,那祖師爺的女兒后來怎么樣了,但這本書上卻完全沒有關于他女兒的記載,只說是三歲的時候,被一個霧谷的叛徒下了巫術,命懸一線,危在旦夕,最后是祖師爺用他的鮮血救了那孩子,但孩子后來如何了,說法不一。有人說是憑空消失了,有人說是跟祖師爺一起沉睡了,也有人說是沒多久就夭折了。
上官輕兒敢肯定的是,那女孩沒有跟祖師爺一起沉睡,那老東西的冰棺,可只有他一個。
而且,這上面還說千年后,女兒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就能喚醒他?
拜托,他女兒千年后早就化成灰了,如何還能回到他身邊?上官輕兒可不相信什么輪回之說。
隨手將書丟在一邊,上官輕兒撇撇嘴,不屑地道,“扯淡,這種話也說的出來。”
難怪外面的人都把霧谷說的神乎其神,原來是有人老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書籍出來騙人啊。要她這些年不是在霧谷生活著,對霧谷了如指掌的話,她怕是也會被騙了。
但,躺在床上,上官輕兒卻不由的想起了圣殿里的那個老不死。
老實說,即便她在霧谷住了七年,對祖師爺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她不是沒有去了解過,但所有的書籍和記載都只提到了那老東西是如何創建霧谷,如何的英明神武。
對于他的死法,這是一筆帶過,說是遭叛徒陷害,英年早逝了。霧谷的巫師們不愿讓他們的祖師爺就這么死掉了,于是就用了霧谷的獨門秘方,將那尸體保存起來,不讓他的身體腐化。并將他放在了那黃金打造的圣殿里,成為霧谷最為神圣的存在。
上官輕兒咬著嘴唇,心想,那老東西該不會真的活過來了吧?
不過,他都沉睡這么久了,天知道他女兒還能不能回來,要是不能,他跟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就算他女兒輪回轉世好幾世,她就能找到霧谷,找到那老東西,把他喚醒么?
上官輕兒覺得這些說法真心太玄了,也懶得多想,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上官輕兒是被夏瑾寒叫醒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他目光柔和的坐在床前,手輕輕捏著她的臉,語氣輕柔,“懶蟲,怎么又睡過去了?”
上官輕兒揉了揉眼睛,懶懶的回答,“還不是因為你太慢了,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呵呵,好,是我不對。不是要去左相府么?快起來吧,我們現在就去。”夏瑾寒笑著將她拉起來。
上官輕兒睡了這么久,也醒了,再沒有睡意,干脆也就任由夏瑾寒為她穿衣打扮,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上官輕兒才終于跟夏瑾寒走出房間。
一身翠綠色長裙的上官輕兒,挽著一身月牙白長袍的夏瑾寒的手,一人笑靨如花,一人的淡漠如水,從房間出來,就上了馬車,直奔左相府。
左相府門口,馬車停下,上官輕兒和夏瑾寒雙雙走出馬車,往里面走去。
管家看到太子殿下和未來太子妃光臨,慌忙帶著笑容,熱情的迎上去,笑瞇瞇的將兩人迎進了屋子里。
上官輕兒去了后院夏靜曦的房間,夏瑾寒則直接去了韓熙然的書房。
上官輕兒一來,就看到韓熙然正坐在門口繡著嫁衣,嘴角還帶著幸福的笑容。
捂著嘴偷笑著,上官輕兒躡手躡腳的來到夏靜曦身邊,一臉不懷好意的出聲,“九姐姐,你一個人在傻笑什么呢?”
“啊……”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夏靜曦被嚇了一大跳,身子一顫,險些從椅子上掉下去。
“哎,你沒事吧?”上官輕兒慌忙扶住她,生怕這嬌弱的家伙會摔倒了。
夏靜曦卻是笑著罵道,“你個死丫頭,一來就嚇唬人,真是的……”
上官輕兒見她還能罵人,便是沒什么事了,無語的笑道,“我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在傻笑,就過來問問你么,何時就嚇唬你了?”
“你啊……”夏靜曦無奈的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對身后的侍女道,“秋蓮還不快給郡主搬個椅子過來?”
“是。”夏靜曦身后的侍女立刻乖巧的去了。
上官輕兒在那椅子上坐下,懶懶的靠在邊上,道,“話說,什么事讓九姐姐這么開心呢?”
“我在為你和太子哥哥做嫁衣,你說我是何事這么開心?”夏靜曦沒好氣白了她一眼。
“我看不盡然,你面帶桃花,眉目含情,怕是因為熙哥哥的緣故吧?”上官輕兒得意的笑著,一點都不客氣的點破了。
聞言,夏靜曦臉一陣通紅,嬌羞的瞪了上官輕兒一眼,“胡說什么,沒大沒小的,也不知道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你跟熙哥哥是夫妻,就算你是為了他也沒啥不是么?嘿嘿……”上官輕兒一臉八卦的笑著,靠在夏靜曦耳邊問,“你跟他,好了吧?可圓房了?”
夏靜曦的臉越發的通紅,咬著嘴唇,一把將上官輕兒那八卦的笑臉推開,笑罵道,“你個死丫頭,就知道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我這是關心你啊。”上官輕兒笑的沒心沒肺的,繼續調侃夏靜曦,“依我看,熙哥哥也是神清氣爽,面帶桃花的,你們肯定是修成正果了。”
被上官輕兒這么一說,夏靜曦不由的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臉一陣通紅。低著頭不語。
上官輕兒知道古代的女子臉皮薄,總算是沒有繼續欺負她了,轉移話題道,“這嫁衣做的怎么樣了,給我瞧瞧。”
夏靜曦好笑的看著她一臉激動的樣子,將衣服拿起來,“再過兩天就可以做完了,要不進去看看合不合穿?”
上官輕兒看著那鮮紅的嫁衣,可比她當初在霧谷穿的要精致多了,這每一針每一線都繡的十分精細,可見夏靜曦的用心。
她搖搖頭,道,“算啦,我相信你,你做的肯定合我穿的。”
夏靜曦挑眉,道,“你不穿也好,免得一穿上去,太子哥哥就忍不住立刻把你娶回去了。”
被夏靜曦這么一說,上官輕兒也有些臉紅了,道,“你就取笑我吧,哼……”
“哈哈……你個丫頭,都要嫁人了還個孩子脾氣,定是太子哥哥把你給寵壞了。”
“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他都極少來看我,如何能把我寵壞啊。”說著,上官輕兒端起邊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一邊吃著桌子上的點心一邊道,“我沒讓他今后補償我就不錯了。”
原諒她睜著眼睛說瞎話吧,這些年跟夏瑾寒在一起,她其實知道他很寵自己很愛自己,但在別人面前嘛,不能把他說的太好了。尤其夏靜曦還是夏瑾寒的妹妹,這些年夏靜曦吃了這么多苦,她可不能打擊夏靜曦。
聽到這話,夏靜曦點頭認同的說,“你說的也是,太子哥哥這么疼你,今后定是會好好對你的。”
“比熙哥哥對你還要好嗎?嘿嘿……”上官輕兒忍不住再次八卦的笑著。
夏靜曦無奈的搖搖頭,“你個鬼精靈,就不能不說這個嘛?”
“不能,當然不能,你現在這么幸福,可都是我的功勞啊,你卻一直不讓我提,我會沒有成就感好么?”上官輕兒耍賴。
夏靜曦臉色微紅,低著頭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跟他現在怎么樣了么?我又不是沒告訴過你。”
“那,真是圓房了?”上官輕兒好奇的追問。
夏靜曦一陣臉紅,瞪著上官輕兒道,“圓房了又如何,你個小色女……”說著,夏靜曦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上官輕兒的脖子。
因為今天這衣服的領子有些大,她微微低頭的時候,胸口的潔白肌膚就露了出來,此時,從夏靜曦的角度,剛好可以在上官輕兒露出的脖子下面,看到一枚淺淺的吻痕,紅紅的,很是顯眼。
上官輕兒不知道為何夏靜曦這么看著自己,眨了眨眼睛,迷茫的問,“干嘛這么看著我?”
夏靜曦的嘴角突然勾起,邪惡的笑著,靠近上官輕兒,道,“嘖嘖,我還說你怎么老想知道這些事情呢,原來你跟太子哥哥早就那樣了……”
早就哪樣?
上官輕兒突然意識道什么,低頭一看,才發現胸口處有一個明顯的痕跡,當即一陣臉紅,移開視線,慌忙把衣服拉好,道,“你看錯了,那才不是。”
“不是什么?”夏靜曦奸詐的笑著。
上官輕兒清澈的眸子里滿是懊惱,在心里將夏瑾寒罵了一百遍,昨晚她沒被他吵醒,還以為他安分,沒有動她了,沒想到那丫的居然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兩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留著那些有的沒的,轉眼就道了午飯時間。
上官輕兒剛準備離開,就聽梨花跑過來,道,“郡主,殿下在外面等您了。”
上官輕兒點頭,告訴了夏靜曦,就起身走出了夏靜曦的院子。一出去,果然就看到了一身白衣,屹立在花草之間,高大帥氣的男子。
飛快的跑過去,拉著他的手,道,“出來啦。”
夏瑾寒點頭,“嗯,餓了吧?回去吃飯。”
“好,回家。”上官輕兒笑瞇瞇的說著,就挽著他的手離開了。
馬車上,上官輕兒坐在夏瑾寒身邊,問,“你跟熙哥哥聊什么聊了這么久?”
夏瑾寒笑了笑,道,“也沒什么,無非就是徹查上次刺殺的事情。”
“可查出什么了?”上官輕兒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認真的問。
“刺客并非飛鷹幫的人,他們手上雖然有飛鷹的印記,卻是故意印上去的,并非紋身。”夏瑾寒的聲音很冷,眸光帶著殺氣。
上官輕兒驚訝的道,“這么說,是有人想要嫁禍飛鷹幫?可飛鷹幫本就是殺手組織,他們被人委托來刺殺的,也不奇怪啊。”
“你說的沒錯,韓太傅已經查到了,這次的事情,怕是私人恩怨。他自己去處理就好。刺殺你的那些人,他也一并了解了一下,矛頭指向了鎮國將軍府。”
什么?
“這怎么可能呢?歐陽將軍對你一直忠心耿耿。”上官輕兒驚訝的道。
夏瑾寒點頭,道,“歐陽易的為人,我很清楚,這事不可能是他做的。但,若是他的女兒歐陽如霜,就不一定了。”
歐陽如霜?
上官輕兒想起那天宴會上遇到的那個淡漠而又聰明的女子,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歐陽如霜,不像這樣的人。”
夏瑾寒攬著她的肩膀,柔聲道,“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我處理就好。”
“嗯,我知道。不過,歐陽如霜真的不像那種人,會不會被人陷害的?”上官輕兒有些不甘心的問。
夏瑾寒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好好查清楚,絕不會冤枉了好人。”
“嗯,我信你。”上官輕兒靠在他懷里,這一刻,兩人的心,緊緊的靠在一起。
但好景不長,從左相府到太子府就這么點路程,他們卻來不及溫存,氣氛就被打破了。
馬車突然停下,外面傳來了青云淡漠的聲音,“殿下,是八殿下。”
夏瑾寒臉色一變,夏瑾軒找他作甚?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果然,外面很快就傳來了一道緊急的叫聲,接著,就是馬兒的嘶鳴聲。
“何事?”夏瑾寒淡漠的回答。
“太子哥哥,不好了,邊疆出事了,父皇召你立即進宮。”夏瑾軒的聲音十分著急,“臣弟也是方才收到的消息,徐公公說你不在府上,故而就趕來臣弟了。”
夏瑾寒的臉色一變,目光陰沉,“何處的邊疆?”
夏瑾軒喘息著,回答,“是與趙國接壤那邊。”
“可是歐陽少將軍駐守之處?”夏瑾寒繼續問。
夏瑾軒回答,“是的。”
“嗯,本宮知道了。”夏瑾寒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扭頭對上官輕兒道,“你先回府,我進宮看看。”
上官輕兒乖乖點頭,道,“好,自己小心點。”
“嗯。”夏瑾寒應了一聲,就下了馬車,而后騎著原本青然騎的馬兒,就帶著青云,跟夏瑾軒進宮去了。
馬車里,上官輕兒的臉色有些凝重。
這事情也太巧了,剛查到上次刺殺的事情跟歐陽家有關,如今歐陽易長子歐陽宇峰鎮守的地方就出事了。這一切,可都是指向了歐陽家。
這是歐陽家得罪了什么人?還是有人借著歐陽如霜被退婚一事,在裝神弄鬼,一邊對夏瑾寒和上官輕兒下手,一邊陷害歐陽一家呢?
不是上官輕兒偏心,這歐陽家的人,她不太了解,但歐陽易卻是一個好將軍,對夏瑾寒絕對忠誠。歐陽如霜她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她給自己的感覺不壞,應該不會找人來刺殺自己才是。
要是歐陽易一直都在偽裝自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因為最疼愛的小女兒被退婚了而對上官輕兒不滿的話,歐陽家就更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在邊疆惹事。前腳才做了壞事被人懷疑,后腳就再次動亂,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上官輕兒低著頭沉思,并未留意剛剛移動著的馬車又停了下來,只是心里在盤算著,也許她應該找機會再去跟歐陽如霜見一面。
直到外面傳來了一句,“郡主小心。”
隨即,“砰……”的一聲,刀劍碰上利箭的聲音,在上官輕兒耳邊響起。
上官輕兒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的馬車竟已經被人一群人為圍住了。那些人手里都拿著弓箭,正嘩啦啦不要命的射過來。而青然和梨花,一前一后的守著馬車,正在拼命的抵擋那些利箭。
上官輕兒凝眸,耳朵動了動,發現周圍竟有時多個人。
嘖嘖,她才回京大半個月,就多次遇刺,看來真的有很多人見不得她好啊。
“啪……”的一聲,上官輕兒揮手,折斷了一支從馬車射進來的利箭,隨即運功,一身強大的功力爆發而出。
只聽“嘩啦啦……”的幾聲,原本不停對著她的馬車射來的利箭,突然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阻擋,最后盡數掉落在了地面上。
如今強大的內力,讓周圍的人都不由的提高了警惕,利箭用完,他們就跟清寒和梨花打了起來。
上官輕兒聽著外面的打斗聲,心想,真是陰魂不散,今天不將那些人解決,給那背后之人一點教訓,她就不叫上官輕兒。
上官輕兒從馬車里出來,一身綠色長裙,神色淡然,嘴角含笑,看似天真無暇,純潔無害。就像是一個什么都不懂得孩子一般,她站在哪里,眼神純粹,叫人不忍傷害。
幾個黑衣人沖過來,將上官輕兒圍住,但看著她天真的表情,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上官輕兒嘴角含笑,無辜的看著周圍的人,聲音甜甜的,“你們整日這般跟著我,就不累么?唉……人太有魅力了就是不好,追求者整日都羞愧的蒙著面來找我,是害怕自己配不上我么?”
她的聲音很好聽,表情很呆萌人真,但說出的話,卻叫周圍的黑衣人們一陣趔趄,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世上還有比她更自戀的人么?他們分明是來殺她的,她說是追求?追殺還差不多。
上官輕兒無視周圍那些人抽搐的表情,笑嘻嘻的道,“不過,你們都沒機會了,我只喜歡太子。”
“咳咳……”不少人都開始咳嗽起來,渾身都有雞皮疙瘩在爬。
上官輕兒扭頭,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見青然和梨花還在苦戰,一臉無奈,“青然和梨花每天都要幫我擋這么多爛桃花,真是辛苦了。我今天就明確告訴你們,要是不想死,就趕緊滾吧,不然我就把你們打回去。”
同樣的語氣,不一樣的氣勢,讓周圍的人再次提高了警惕。
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那黑衣人清醒過來,便對著上官輕兒沖了過來。
“這是要霸王硬上弓?”上官輕兒輕輕一笑,那笑容,十分清脆,讓黑衣人們都渾身一震。但他們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就感覺肩膀上一疼,五個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在原地停了下來。
低頭,才發現每個人的肩膀上都被劃出了一道傷口,雖然不是很深,卻一直在流血。
上官輕兒已經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軟劍,幾乎沒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那幾個黑衣人不由的都愣住了,一種莫名的驚恐和不安,從心底涌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一身黑色長袍的男子從天而降,隨著他的出現,一股淡淡的香味侵襲而來。
上官輕兒臉色一邊,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一陣暈眩。
她慌忙屏住呼吸,調息運氣,調整自己的狀態。
那人從天而降,落在上官輕兒跟前,一身黑色的長袍,臉上帶著一個鬼面具,正是上次中了上官輕兒劇毒的面具男。
這人一出現,原本圍著上官輕兒那些人都顫抖了一下,紛紛低著頭,道,“主人。”
那人微微頷首,道,“沒用的東西。”
上官輕兒打量著那人,身材和夏瑾煜有些相似,渾身帶著煞氣,陰鷙的雙眼,叫人不敢直視。
她不能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夏瑾煜,但她確定的是,這個人絕對就是上次中了她的毒的男人,因為他身上已經有了一種淡淡的腐爛的氣息。
“上官輕兒,只要你跟我走一趟,我保證不會傷害你。”那男子陰狠的看著上官輕兒,聲音似乎被刻意的壓抑,聽起來十分怪異。
上官輕兒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輕笑道,“我為什么要跟你走?都帶著這么多人來殺我了,我要是跟你走,還不知道會怎么死呢。”
男人聞言,冷哼一聲,道,“那可由不得你。”
上官輕兒白了他一眼,道,“有本事,你就過來抓我唄。”
“不用我動手,你今日定會乖乖跟我走。”男人冷笑著,語氣中滿是得意。
上官輕兒挑眉,笑道,“哦?你還真自信,你倒是說說,你這自信是從何而來呢?”
“因為這個……”男子從手中拿出一枚玉佩,送到上官輕兒面前。
上官輕兒本來還一臉不屑的,在看到那枚熟悉到不行的玉佩的時候,卻是心底一陣顫抖。
她瞇起眼睛,身子有些僵硬,只覺得渾身血液逆流,表情十分驚恐。
“你,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她的手緊緊握成拳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玉佩,聲音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鎮定,變得顫抖起來。
面具男看到上官輕兒的反應,笑了笑,道,“你只要回答我,跟我走,還是不跟。其他的,我無可奉告。”
上官輕兒神色凝重,看著那玉佩,只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故而懶懶的道,“不過是一枚玉佩罷了,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跟你去?”
男人冷笑,道,“你不跟我去也行,如此,擁有這個玉佩的人,你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聞言,上官輕兒的臉色變得詭異起來,眉頭緊皺著,問,“佩戴這玉佩的人,在你那里?”
開玩笑,怎么可能呢?這人說話也不打一下草稿!
上官輕兒一臉不相信的看著那男人,就跟在看怪物似得。
男人卻是冷冷的將玉佩丟給上官輕兒,道,“隨便你信不信,你若不跟我去,我便讓他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上官輕兒接著那玉佩,是上等的暖玉,入手微涼,手感極佳。玉佩上的身子是金絲打造的,能持久不斷,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玉佩下面的紅色絲帶已經蒼白。
上官輕兒拿著那玉佩,心里的不安和驚訝在不斷的擴大。
她將那玉佩放在鼻尖,聞了聞,在聞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防腐劑的味道的時候,整個身子顫抖了一下,臉色十分凝重。
開玩笑!這玉佩居然跟她看到過的,躺在霧谷圣殿里的那個老不死身上的一樣,不管是上面的花紋和圖案,還是獨特的金絲線,都如出一轍。最重要的是,這上面也有一股很強烈的防腐劑的味道,跟圣殿冰棺里的一模一樣。
這個時代,防腐劑使用的范圍很小,幾乎很少人會用,所以,這味道她不會聞錯。
難道,真的是那個老不死的,詐尸復活了?
上官輕兒眉頭緊皺著,想起自己早上在房間里看過的那本書,心中的疑惑放大,好奇心驅使,讓她顧不得危險,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面具男去看看所謂的佩戴玉佩的男子。
“可是個白發男子?”上官輕兒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面具男。
面具男冷笑,“不錯!想不到你倒是有本事,前腳才跟被賜婚于太子殿下,后腳就有男人找上門來了,嘖嘖……”
靠!什么叫后腳就有男人找上門來?她可沒招惹什么爛桃花。
而且,若這玉佩真的是冰棺里那老東西手中的,那在面具男那里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冰棺里的老不死了。一個沉睡了千年的老僵尸,她會稀罕么?
上官輕兒神色凝重的看著手中的玉佩,心想,若是那老不死的真出來了,為何又會在面具男那里呢?難道這面具男是想趁機騙自己過去么?
也沒道理啊,這東西,實在跟冰棺里那個太像了,尤其是這上面那些古老的圖騰,絕對不是這個時代會有的。
而且,這個世界上,見過那老不死的人,屈指可數,除非面具男是霧谷的人,否則不會知道,也不可能見過這玉佩,更別說是拿來忽悠人了。
上官輕兒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總覺得,這一切只有自己親自去看了才能明白。于是,她冷冷的哼了一句,“可不是,還一大群蒙面追求者呢,爛桃花真心多。當然,桃花雖然多,最獨特的就是小面具你了,嘖嘖,你這是有多丑,才整日帶著這么個面具呢?你這是怕別人不知道你丑么?”
聞言,男人身上發出了一股濃烈的殺氣,聲音越發的嚇人,“上官輕兒,我勸你別再廢話,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上官輕兒手里緊握著那玉佩,心想,幸好這玉佩看起來不算太值錢的樣子,面具男不識貨就丟給她了,不然她怕是要費一番心思才能得到。
也罷,若真是那老東西復活了,她去見見他也好,有那老東西在,她也不愁出不來。若不是,她就不信這個面具男還能把她怎么樣。
于是,她扭頭對青然和梨花道,“別打了,我跟他去一趟。”
“郡主……”青然和梨花驚訝的轉身,不敢相信的叫道。
上官輕兒手里緊握著玉佩,對青然和梨花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面具男聞言,冷笑,“你是不會有事,但你這兩個屬下,可不能就這么回去了。”
上官輕兒也明白,要是放青然和梨花回去,一會不就帶著人去救她了么?這面具男才不會這么蠢,而她也不會這么天真。
“你想如何處置他們?”
面具男也還算好說話,只是挑眉,道,“你放心,只要他們愿意讓我點了穴道留在此處,我便不處置他們。”
這么好?
上官輕兒不禁有些懷疑,道,“就這樣?”
面具男很腹黑的笑道,“當然不是。”說著,他從身上拿出兩粒藥丸,遞給上官輕兒,“讓他們吃下,兩個時辰內不移動身體,他們便相安無事,否則要是沖破穴道,或是叫人幫忙解開穴道并移動了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我可就不負責了。”
上官輕兒瞇起眼睛,道了一句,“算你狠!”
然后就轉身,來到了一臉驚愕的青然和梨花身邊,道,“吃了吧,在這里好好等我回來。”
“郡主,你怎么能聽他的話?”梨花一臉冷漠的開口。
上官輕兒也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堅決的開口,“我必須跟他去一趟,那個人,不能出事。”
梨花實在不明白,上官輕兒嘴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什么人居然這么重要?
但她也沒說話,在上官輕兒純潔干凈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堅決也安心。她知道上官輕兒是不會害他們的,卻還是咬著牙,道,“郡主,屬下不能離開您。”
青然也固執的站在那里,“你要是跟著他走,也帶我們一起去。”
上官輕兒扭頭,看向了面具男,面具男冷笑,“不可能!”
上官輕兒撇撇嘴,突然發難,一個掌風將梨花和青然逼退,隨即手中的藥丸飛射而出,直直的沖進了梨花和青然的嘴里。
兩人的的眼神一眼,因為沒有準備,就這么被上官輕兒喂了藥,不停的捂著脖子,大聲的咳嗽起來。
而上官輕兒沒有理會他們,動作迅速的點了他們的穴道,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嘴唇動了動,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放心。”
梨花和青然咬著嘴唇,就這么被定在了那里,動彈不得,固然再不甘心,也只能閉上眼睛,不去看上官輕兒決絕的背影。
“走吧。”上官輕兒看著那面具男,懶懶的出聲。
面具男又從身上拿出一粒藥丸,遞給上官輕兒,上官輕兒知道他怕自己的武功,當即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一副認命的樣子,跟著男人離開了。
上官輕兒是被蒙著眼睛,由男人帶著離開的。只覺得馬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半個時辰后,才停下來。
下了馬車,男人就抓著上官輕兒的手臂,帶著她走進一處感覺很陰暗的地方,又走了好一會,感覺像是進入了密道,一直往下,直到來帶一處明亮卻又冰冷的地方,才將她給松開。
上官輕兒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寬敞明亮,卻十分陰冷的地方,扭頭看著面具男,“我要見的人呢?”
“哼,要見他可以,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男人冷冷的道。
上官輕兒明白,這才是這個人抓自己來的目的,遂點頭道,“你問。”
“你會金蠶蠱?”男人語氣冰冷。
上官輕兒在心里冷笑,這人果然是為了這個來的,只可惜,她可不會這么傻,就告訴他了呢。
低著頭,正想著要怎么辦,就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在身后響起,這密室的石門,居然被撞破了。
隨即,一個冰冷至極的聲音傳了過來,“上官輕兒在哪里?”
音調低沉,冰冷,沒有起伏,聲線干澀,就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般,叫人渾身都覺得怪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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