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但謝向榮表示,他要憑真本事考取秀才,目標直指案首。
原因無他,在前兩場的考試中,他一直位居第一名,只要再拿下院試的第一,那他就是案首了。
謝向榮很有信心,且很有希望,不過他也知道,想拿到案首,他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謝向榮陷入了三點一線的生活當中:晨起在院子裡練功,去延壽堂或者東苑陪長輩用飯,飯後與父母弟妹(重點是跟弟妹)聊天半個時辰,然後回書房讀書。
當然他也不是死讀書,經過上次陸離的勸解,謝向榮除了複習書本上的知識,還分出一些精力去關注外面的事務。
什麼京城的動向啦,什麼揚州的民生啦,他全都要了解。
另外,因著這次是劉學政主考,謝嘉樹又命人將劉學政寫過的文章和在其它地方主考時出的試題都蒐羅了來,好讓謝向榮分析、揣摩。
這不是討巧,謝向晚說過,既然有捷徑爲什麼不走?
考科舉不是意氣之爭,更不是什麼逞英雄的地方,要的是結果。
謝向榮想當案首,只要是不違法的方法,用用又何妨,只要達成目標就好啊!
謝向晚的這番論調,讓謝向榮耳目一新,坐在天香院的正間想了好久,然後雙眼倏地一亮,似是相通了什麼困擾已久的問題,而後,也不管謝向晚和謝向安,丟下一句“我去讀書”,擡腿便走了。
當時,只把謝向安看得目瞪口呆,吶吶的說道:“阿姐,阿兄、阿兄他沒事兒吧?”
怎麼有種讀書讀魔障的趕腳?
“沒事兒!”
謝向晚柔柔一笑,瞧兄長這架勢。應該是相通了某些事。其實不管是讀書還是政務,都是需要變通的。
只有思路開闊,寫出來的東西纔有生命力,纔會讓人看了耳目一新。
唔。瞧兄長這全力以赴的樣子,考中秀才應該不是問題,現在關注的是他能不能拿下案首啊。
謝向晚一邊關注兄長備考事宜,一邊教導弟弟練字、讀書,一邊還要分出精神來默寫謝氏族譜,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當謝向安終於讀完了孟子,謝向晚的族譜抄錄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院試的日子臨近了。
這天的清晨,謝向榮收拾停當,身後跟著三四個小廝。一路來到延壽堂。
延壽堂裡,老祖宗、謝嘉樹、袁氏、小洪氏,以及謝貞娘母子三個全都在場,不管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如何,此刻全都滿面笑容。眼中帶著期許和驕傲的看著面前的挺拔小少年。
老祖宗先開了口:“好,好,咱們謝家又要出個小秀才了,還是個十歲的秀才。阿榮,秉德公在天有靈,定會爲你而驕傲的。”
謝嘉樹沒有多說什麼,輕輕的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什麼都不要多想,好好考試即可!”
他不是不關心兒子,而是這些日子父子幾乎天天碰面,該說的話、該交代的細節全都說得差不多了,現在也沒什麼遺漏需要叮囑的了!
袁氏心裡暗恨,臉上卻還硬是擠出幾分笑:“大少爺此去。定是要蟾宮折桂了呀!”
話是好話,只可惜語氣中沒多少誠意,連最天真的謝向安都聽出了問題。
蠢貨!小洪氏脣角勾了勾,暗罵了一句,而後溫和的笑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阿榮啊,你的功課極好,只需正常發揮即可,切莫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嗎?”
這話說得很符合她‘母親’的身份,大有‘不求你有多出息,只盼你平安順遂’的慈母範兒。
謝嘉樹很滿意,但嘴上還要咕噥一聲,“慈母多敗兒”,似是在埋怨小洪氏說喪氣話,但眼裡的笑意是任誰都無法忽略的。
他又對兒子道,“你母親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保持平常心即可,就算拿不到案首,也無妨。”
謝向榮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頭稱是。
見謝向榮這般出色,謝貞娘既爲孃家高興,又隱隱有些嫉妒:自家兒子比謝向榮還要大著三歲,結果連個童生都不是。
唉,都是守孝耽誤了孩子的前程啊。
謝貞娘總拿這個說辭作爲藉口,但她心裡很清楚,萬華堂不是讀書的材料,慢說三年,就是再給他三年,他也未必能考中秀才。
如果說謝貞娘對謝向榮是驕傲中帶著些許嫉妒,那麼萬華堂對他就是純粹的羨慕嫉妒恨了,而且‘恨’佔了很大的比例。
在萬華堂的印象中,他並不比謝向榮差,唯一差的就是謝向榮有個富可敵國的父親。謝向榮能有如此成就,根本就是謝嘉樹拿銀錢砸出來的。
哼哼,他可是聽說了,前幾天謝嘉樹先後宴請過劉學政父子,若說謝嘉樹沒有什麼特殊目的,打死萬華年都不信呢。
除此之外,謝家與揚州知縣、知府的關係都不錯,聽說謝向榮那位過世的親孃還跟知縣孺人、知府夫人一起合夥做生意呢。
依他看,做生意是假,拿錢收買人才是真呢。
哼,謝向榮能如此順利的通過縣試、府試,絕不是靠的什麼才學,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鄙視之!
萬華堂坐在下首的玫瑰椅上,白淨瘦削的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是滿滿的怨恨和蔑視,然而更多的,則是對於謝向榮的羨慕——有啥都不如有個好爹,可他爲什麼就這麼好的爹呢?!
心裡各種不甘,萬華堂還要皮笑肉不笑的送上祝福:“我在此提前恭喜表侄了,待表侄高中後,還要多多提點我這個做表叔的纔是啊~”
坐在萬華堂身側的萬華年知道兄長此時的心情,爲了避免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得罪了表兄的話,忙打斷道:“是呀是呀,阿榮向來聰慧,此去定能得償所願!”
一邊說著一邊朝兄長使眼色:哥,求你了,你別亂說話好不好。咱們現在吃表兄的、住表兄的,以後還要靠著表兄成家立業,切不可得罪了他呀。
萬華堂雖不是讀書的材料,卻不是腦子笨。再加上他跟妹妹自幼一起長大,彼此間感情很好,對於妹妹的眼神還是解讀得非常清楚的。
原本還想再說點兒什麼,見妹妹拼命給他打眼色,他也不好做得太過,忍著氣,哼哼了兩句,權作迴應。
座上的老祖宗和謝嘉樹似是沒看到這些,而是繼續交代謝向榮。
足足說了兩刻鐘,一家人才算說完。然後由謝嘉樹夫婦領著一干小輩兒,親自將謝向榮送到了大門外。
親眼瞧著謝向榮上了馬車,前頭的車伕一揚馬鞭,馬車緩緩了駛出了康山街,直至消失在街口。謝嘉樹才幽幽的嘆了口氣,道:“走吧,咱們回去!”
轉過身,謝嘉樹擡步正欲回書房處理事務,袁氏忽然出聲叫住了他:“老爺,妾身、妾身有件事想跟您說!”
謝嘉樹一怔,自謝向安出事後。他就不願意見袁氏,後來更是因爲要賣盛陽的面子,不得不把禁足的袁氏提前放出來,讓他更是鬱悶,鬱悶的後果,就是他愈發不待見袁氏。
可以說。如果不是爲了女兒,謝嘉樹都不想在袁氏出現的地方露面。
而袁氏呢,許是真的將表姨母林氏的話聽了進去,又許是壽宴那天見識到了謝家的真正實力,讓袁氏明白謝家、以及謝嘉樹並不是她想象的那般軟弱。心裡不免惴惴,連帶著竟生出了畏懼之心。
即便謝嘉樹有意冷淡,袁氏也沒有像過去一樣發脾氣、拿盛家壓制謝家,而是乖乖的待在西苑,像個安分守己的賢妻一般,靜候丈夫的‘迴轉’。
在人前,謝嘉樹不搭理袁氏,袁氏也不會強出頭,繼續一副逆來順受的乖媳婦模樣。
似今日這般主動開口攔住謝嘉樹,還是頭一回呢。
謝嘉樹轉過身,挑了挑眉:“什麼事?”語氣很不耐煩,毫不遮掩對袁氏的不喜。
袁氏心裡發苦,手裡捏著的帕子已經被擰成了麻花,她看了看左右,咬牙道:“一件要緊的事兒,妾身想單獨跟您談談?”
要緊的事兒?
哈,袁氏會有什麼要緊的事跟他談?
估計又是哭訴、發脾氣吧。
謝嘉樹根本不信袁氏的話,可小洪氏、孩子們以及僕婦都在四周看著,他又不能當衆讓袁氏下不來臺,倘或那樣做了,也就是表明徹底跟盛家決裂。
這不是謝嘉樹要想的結果,至少不是現在。
挑了挑眉,謝嘉樹扭頭對小洪氏道:“你帶孩子們回去吧!”
看到情敵吃癟,小洪氏別提多暢快了,忍著笑意,低頭應了聲:“是!”
說罷,她招招手,領著謝向晚、謝向安往東苑而去。
而謝嘉樹則直接擡腿朝西苑走去,竟是等都不等袁氏。
袁氏咬了咬下脣,而後用力一甩帕子,拉起謝向意,緊跟謝嘉樹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進了門,謝嘉樹打發乳母將謝向意待下去,待女兒離開,他沉下臉來,冷冷的問道:“又有什麼事?說罷!”
若是放在過去,聽到這個滿是厭嫌的‘又’字,袁氏定會又吵又鬧,埋怨謝嘉樹薄情寡恩,看不起袁家、盛家云云。
但此刻,袁氏卻露出委屈的表情,“我知道,因著二少爺的事兒,老爺厭棄了我,可、可我真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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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某薩果然是腦子暈掉了,竟然犯了個低級的錯誤,明清時考秀才的程序是:縣試、府試而後院試,結果前幾章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寫錯了,那啥,已經改過來了,若是有漏網之魚,親們直接無視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