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陰澤,雪花紛紛飄落,銀裝素裹,到處都顯露出蕭條之意。天空依舊黑壓壓一片,暗云從未散去。合黎族的百姓們,擔驚受怕。
玲瓏閣長老苗無疆出面,當眾安撫,說靈女即將歸來,接任閣主之位。有靈女在,大家不必驚慌。
如此一來,眾人方才安心。即便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話,也懷疑這個新繼任的靈女,年紀輕輕,是否有能力支撐起這片天地。但他們別無選擇,沒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就連人間,仙界,眼下都是一派慌亂之色。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有任何準備。
“大家放心,靈女已經收集到了神族七魄所附身的人之赤子七血,不久就會回來。”苗無疆見眾人依舊擔憂懷疑,放出話來,心中略微思忖,亦不再顧及其他。
“長老?!迸赃呉粋€弟子,欲言又止,臉上神色復雜。
苗無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
有了這番話,像是一粒定心丸,幽陰澤雖然仍舊被暗云籠罩,卻并沒有發生過大的躁動,人們臉上不安的情緒消失不見。但沒有一個人愿意提及此事,時間越久,心頭的那股憂心卻是越明顯。人人都不愿點破,只是擔心一戳破,原本看似完滿的幻想就會消失殆盡。
冬季如期降臨到這個世間,紛飛的雪花表明了一切。
許沫晨神色有幾分慌張,又帶了十分的畏懼,是愧疚?還是不敢去面對?她心情煩悶卻又說不出原因,一路上都沉默不言。梵詩錦跟在后面,突然不似往日那般健談幽默了,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路頭,早已有一隊人馬等候在此,兩旁幽幽的樹林上,開始堆積起皚皚白雪。
“靈女,終于回來了?!泵鐭o疆像是松了一口氣,側目看著她身后的三人。
許沫晨淡淡點點頭,并不說什么,也不介紹身后的人。
“長老有禮?!卑拙熒锨耙徊?,鞠躬行禮。
“你是?!泵鐭o疆的語氣有幾分訝異,白緹手勢打住她,搖搖頭。
“這是我們魔道尊上。”女子妖嬈嫵媚的聲音,依舊不減分毫。
眾弟子聽聞,都是一驚,想不到傳聞中魔道有了新任魔尊,蟄伏在昆侖丘,不問世事,竟然是真。更想不到的是,此人如此超凡脫俗,簡直連仙界三仙都比不過,還和他們靈女一同返回了幽陰澤!
苗無疆分神片刻,立即反應過來,行禮作引:“諸位遠道而來,都是客。若是不嫌棄,先入閣中休息?!?
梵詩錦自是點頭,指著旁邊的小女孩道:“此乃小徒漣兒,還不快見過長老?!?
李漣兒聽聞,自是恭敬聽命地上前行禮,乖巧懂事。苗無疆笑著點點頭,看她的眼神卻有幾分不自在。
“走吧。”許沫晨終于開口,卻只說了兩個字。木錦盒握在手中,死死攥緊,心頭卻十分不安,不好的預感又襲上心頭。
苗無疆感到氣氛不對,也不多說,自然聰明,敞開結界,引路而去。
幽陰澤內有無數妖獸行走,周圍都是參天大樹,有的甚至千年成精。周圍都設有結界,防止外人入侵。合黎族在此居住數百年,亦玲瓏閣為一方守護神。但在中原和仙界看來,玲瓏閣所使用的蠱術,太過蹊蹺,魅惑人心,自然上不得臺面,也自動歸為邪術。
反過來說,合黎族人亦認為中原之人太過貪婪,欺騙感情,從不遠主動接近。兩邊幾乎沒有來往,亦不了解,這么多年來,倒也各自相安。只是眼下天劫而來,波及整個三界,恐怕想要脫清干系,沒有那么簡單了。
每每想到此處,苗無疆都忍不住嘆息一聲。
轉眼回到幽陰澤已然一日,卻沒有任何提起七子赤血之事,甚至對救治駱戎舒的事情,都絕口不提。氣氛頗有些奇怪,但大家心頭卻都又明白這層關系。
千蝶殿前殿,梵詩錦安坐在一旁,悠閑啜了一口茶,面色淡然。苗無疆相比之下,則顯得憂心忡忡。
“尊上?!绷季茫K于還是開口,“不若你勸勸靈女,他想必肯聽你的話?!?
梵詩錦搖頭:“晨兒看似隨和,替人著想,實則內心深處十分固執。她的心結,還是要靠自己來解。即便我勸上幾句,也無甚效果,反倒令她不信任。”
“唉!”苗無疆無奈,“眼下仙界在大肆追查七子赤血,他們知道在我們手中,總會找上門來。雖然隔得遠,又有結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仙界出動全力,我只怕合黎族不保?。 ?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昨日他們剛剛回來,便有弟子報信,說青州那邊已經戒嚴,天帝親上若山,吩咐天劫之事。人間一派慌亂,因為他的突然到臨,倒是安定了幾分。不過有情報說,他們正打算集結仙界各派勢力,攻入幽陰澤,逼許沫晨交出七子赤血。
苗無疆身為合黎族玲瓏閣長老,自然心急如焚。合黎族繁衍至今極為不易,若是就此斷送在他手上,他當然會愧疚萬分。
梵詩錦明知他所指,卻不正面應答,只安慰一句:“一切未必會如你想的那么糟,長老暫且不必如此煩心?!?
話剛剛一說完,便有弟子慌張跑進來報信。
“何事如此慌張!”見到自己手下人在梵詩錦面前如此慌神無規矩,他自是禮節性地責備一句。
“稟長老,仙界,仙界來了好多人,聚集在閣門,闖入了結界,叫囂要靈女交出什么,什么七子赤血。”他依稀記得好似是這么個名字,“哦!對,就是長老之前提起過的,七子赤血!”
梵詩錦聞言,眉頭一皺,看向苗無疆。
苗無疆正對上他的目光,沒有逃避亦沒有否認:“這七子赤血,關乎到我合黎族的興衰,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交給仙界的?!?
“哦?”此話倒是令梵詩錦有幾分震驚,他還從未聽許沫晨說起過,只知她集齊這七滴血是為了救治駱戎舒。也難怪,回來這么久,這個長老卻一句催促之語都不曾提及,想必定是有其他什么秘密。
“事情說來話長,改日,我定會詳細稟明靈女?!泵鐭o疆眉頭擰成一團,剛剛還說著擔心,立馬就找上門來了。
不再多言,他跟隨那弟子一同出去,梵詩錦亦跟了上去。
只是剛剛到玲瓏閣結界門口,兩個人都同時呆住。
一抹紫衣,翩翩而立,正對那一群仙界之人。有的殺氣凌然,怒意泛上,有的則表情糾結,矛盾不一。
許沫晨只靜靜地站在他們對面,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