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娉穴道被解開,從剛才的迷幻中清醒了過來,看著很是失落黯然。眼里那抹潮濕的淚痕,讓丐兒心酸而動容。
趙遷這時又催促道:“走,我送你回去吧。記得不要那么多話,把這事傳得沸沸揚揚了。”
柳采娉怔怔點了頭,正起身欲走時,忽然轉臉對南宮峙禮道:“神醫……”
南宮峙禮一凜,問道:“太子妃有何指教?”
“她有幸懷上了孩兒,是你幫著調理的嗎?”柳采娉指著丐兒道。
南宮峙禮猶豫了一下,仍是點頭道:“有卑職的幾分微薄功勞。”
柳采娉語帶央求道:“能不能也幫我調理一下?我也……想有孩子……”
南宮峙禮看了丐兒一眼,再看了看趙遷,最后看著太子妃柳采娉,定定道:“微臣醫術不精,恐會讓太子妃失望。”
“神醫不要自謙!你的醫術高明,你一定可以的!”柳采娉急急地回身,朝南宮峙禮走兩步,還待說什么,趙遷攔截住她道:“這個,改天再說!”
柳采娉被牽著手腕,邊走邊回頭、眼含祈求離開了。
丐兒呼一口氣,好像心有余悸的樣子。南宮峙禮道:“你膽子挺大的!既然害怕,為何還讓她靠近你?”
“看她那種熱切盼望的樣子,我不忍心罷了。”丐兒嘆道:“何況這一胎,本就應該是太子妃懷才對,我是個意外,不對嗎。”
南宮峙禮還沒來得及回答她,丐兒又忍不住笑了,接著道:“再說有太子你們兩個看護著,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想起你倆那架勢,就跟護犢的老母雞似的!太子妃居然沒被你們嚇退!”
“可不正是護犢?”趙遷人未到,聲音遠遠傳了過來:“你給咱們孩兒起名叫‘犢兒’,可見早就防著這一天呢!”
丐兒看一眼槅扇門旁站著的趙遷,問道:“你不是送太子妃去了么?怎么又返回了?”
“我說送她,不一定要送到盡頭啊!”趙遷道:“她既走得來,也能慢慢走著回去吧。總要累得她腳腿腫起來,她就不會私自亂跑了!她這一來,要是傳開,不知又要有多少流言蜚語呢,叫人頭疼。”
“私自亂跑?這話是說她,還是說我呢。”丐兒撿了桌案盤子里的一顆紅棗,放在嘴里,笑嘻嘻嚼著道。
趙遷搖頭,也撿了一顆道:“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逢著機會就貪吃!”
丐兒反駁道:“你才沒長大!我現在要吃兩個人的飯,容易么?我還怕長胖呢!”
“對,對!一定要多吃些!”趙遷趕緊又拿了幾粒棗,去了核兒,放到丐兒面前道:“一日食三棗,紅潤氣色好。”
兩人正自說著,發現南宮峙禮若有所思,似乎滿腹苦惱和猶豫的樣子。
丐兒走過去,拍了拍他道:“世間有什么是‘神醫’不能解的煩悶呢?神醫可是太子的解語花呢,怎么自個兒落魄起來了!”
趙遷笑著,也把目光投向南宮峙禮。
南宮峙禮來回踱著步,凝眉道:“太子剛才的一句無意話,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如果太子妃真讓我去幫她調理,留我在她身邊照顧,該怎么辦?”
趙遷想了一會兒道:“丐兒這兒離不開神醫。等丐兒產完孩子三月之后吧。”
“到明年夏季了么?”丐兒道:“恐怕太子妃未必能夠耐心等得及呢。”
“沒事,我給她說!”趙遷豪爽道。
柳采娉獨自到書院這件事過去沒多久,趙遷就給丐兒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公主將在本月二十八日回宮,到時候丐兒的繡姑姐姐作為乳娘,也會一并進宮。丐兒聽了十分高興,她才不管公主回不回呢,關鍵是能見到繡姑姐姐了!久違的親人啊。
數著指頭算了一下日子,就是在后天了。丐兒對趙遷道:“我不想見公主。你一定安排妥當,讓繡姑姐姐一人到這兒來!”
趙遷笑道:“這個你不用說。到你這兒的路,一般體質的女子走下來,也該累得腰酸腿疼了。蔻兒身體虛弱,走不了多遠的路,不僅我,母后也不會讓她過來的。”
丐兒定心。只等著與繡姑姐姐見面那一天的到來。
二十八日一大早,丐兒就興奮地起來了。南宮峙禮看她興沖沖的樣子,潑冷水道:“你也別太樂了!你和她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相聚時間。”
丐兒睜大眼道:“為什么?素蔻公主就算回宮一天,我和繡姑姐姐不是可以有半天的時間嗎?”
南宮峙禮皺眉給她解釋:“你想啊,就算太子找個借口把繡姑帶過來,但是祉兒每隔兩個時辰喂一次奶。照繡姑的狀況,從皇后那兒走過來,起碼也要半個時辰,回去又要半個時辰,這路上浪費的時間一去掉,不就是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丐兒怔怔地問:“她喂完奶,再過來一次不行嗎?”
“那樣公主肯定會過問的!”南宮峙禮道:“你不想讓公主知道你在這兒、并且懷上了趙遷的孩子吧?”
丐兒悶悶不語。南宮峙禮拍拍他道:“你也別太貪心,能見面總比不見強。該說的話提前有個譜兒,不該說的避免浪費時間,把握好些,時間也差不多夠用了。”
丐兒愁容道:“我只怕一見她,什么都忘了呢。”
約莫等到下午一兩點的時候,趙遷才帶著繡姑過來了。丐兒乍見了她,只瞪個眼傻看,連見面要說的話都忘了。繡姑姐姐豐腴了些,更添女人知性恬淡之美,但眉宇間的一絲哀愁之意,怎么也抹不掉。
丐兒心喜而又心酸,嗓子里憋著一股子難受,哽咽道了句:“你們怎么才來?”
趙遷道:“我趁著母后、蔻兒和祉兒午睡了,才給她們留下一張紙寫了幾行字,說要帶乳娘去太子府走一走,過一會兒回來。”
丐兒點了點頭,道:“太倉促。時間也就不多了。”
趙遷道:“是啊,你們趕緊里面說話去吧。”
南宮峙禮看趙遷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道:“咱去外邊等吧。”
趙遷嗯了一聲,不好再說旁的,只得和南宮峙禮去主殿外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