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夢蛟是如何辦到的,反正沒過多長時間外面就隱隱的有流言傳播起來,倒是靖邊將軍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將要嫁入秋家了,因為擔心被御史上奏他與江湖人相勾結,靖邊將軍不會大張旗鼓的送女兒出嫁,而是托付給了同為六大家族的李家,但是嫁妝什么的絕對不會虧待了唯一的女兒。
隨著這個消息,六大家族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也有人想要打探一下這個神秘的趙家姑娘究竟什么樣子,卻沒想到李家捂得嚴實,之前傲劍山莊的人也說的模棱兩可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沈容安被接進李家時心中無比的忐忑,唯恐出現什么意外自己的謀劃全都白費了,況且李家帶著她最不愿意想起來的回憶,那曾經淪落成丫鬟徹夜不眠的趕著繡花的日子,即便只有幾天,也足以叫人沒齒難忘。
“姑娘,夜深了,還是早些歇息,免得過幾日坐了新嫁娘,臉上氣色卻不好看?!崩顗趄杂H自撥到沈容安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叫晚鐘,一個叫霜滿,都是十五六的年紀,相貌出色為人也機靈,專門預備給沈容安做陪嫁丫鬟的。
堂堂將軍府大小姐怎么可以沒有陪嫁丫鬟?是以沈容安明明知道這兩個女子被送到自己身邊是打著接進秋十五,好進一步成為通房或者姨娘的主意,卻也不能出言反駁,李家給準備了嫁妝、陪嫁丫鬟和陪房等等,面子上給足了,她若是再有什么言語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聞言沈容安打量了一下一身干凈綠色衣裙的晚鐘,這丫頭乍一看上去并不叫人感覺經驗,但是卻是那種耐看的。越看越覺得溫潤似水,大概是很能吸引男人喜歡的吧?她心里就多了幾分提防:“知道了,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晚鐘一笑眉眼之間就好像染上了淡淡的光暈,極為柔和婉轉:“奴婢們多謝姑娘體恤了,夜晚天寒,還是小心身體。奴婢就在外邊兒。姑娘有事情直接叫一聲就行了?!闭f罷極為恭敬的對著沈容安行禮,帶著屋子里的小丫鬟們退了下去。
沈容安看著眾人全都出去了,才算松了口氣。以前做小姐的時候雖然也有丫鬟伺候,不過也就那么幾個,最貼心的寶珠最后還背叛了她,何曾經歷過這樣仆婢成群的日子。不禁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以后都要這樣富足才好。
晚鐘出了門,就見霜滿站在不遠處對著她眨眼睛,不動聲色的遣退了身后的小丫鬟們,她才緩步走近。不悅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若是進了秋家還這個樣子。我可救不了你了!”
“好姐姐,我這不是有事兒找你嗎?”霜滿是個面色白皙看起來帶著點兒冷傲味道的姑娘。雖然是個下人,可是因為她生的出色,李家早早就把她當小姐一般的養育調教,通身的氣度并不輸給大戶人家的小姐,這樣的女子用來送人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咱們真要跟著去秋家?”
“不然你以為呢?”晚鐘白了妹妹一眼,她們兩個是貨真價實的親姐妹,打小就被李家看中買了來,悉心調教出來的,本來是預備給幾位小姐當陪嫁丫鬟的,如今遇上這樣的大事兒,李夢蛟就把這對姐妹花給要了來,準備陪著沈容安進去秋家。
霜滿咬住嘴唇,神色之間有些不大爽快:“真沒趣,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要淪為別人家的玩物,早知如此,一開始就情愿餓死也不要被李家買了來?!?
“你這丫頭亂說什么?還不快給我住嘴!”晚鐘聽的心下大驚,四處環顧一下發覺無人在此,才松了口氣,狠狠地瞪了霜滿一眼,怒道:“你若是以后再這么口沒遮攔的,姐姐大概早晚有一日要給你收尸!”她們做奴婢的哪有資格埋怨主子?說什么情愿餓死也不愿被李家買進來的話更是混賬,若是被那個人聽到了傳到主子們耳朵里,她們姐妹哪里還有活路?
霜滿雖然嘴快了一點,心里卻不是不明白的,見姐姐嚇得臉色都變了,也暗暗后悔自己話說得太直,一手捂住嘴搖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知道錯了,姐姐你別急啊!”
晚鐘嘆了口氣,妹妹這樣的性子若真是跟著去了秋家,不要說像少主說的那樣刺探情報,能不能在后宅里面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霜滿湊近晚鐘:“姐姐,你知道嗎?這個趙博雅據說以前也曾經是咱們李家的下人奴婢,還是最低等的那一類?!?
晚鐘聽的皺起了眉頭,環顧四周之后拉著妹妹就進了姐妹倆的小屋,細心的關好房門:“你打哪兒聽來的?這話可不興胡說!”
“哪個胡說了?”霜滿不悅的說道:“我早就聽人家說了,這個趙博雅前些日子還曾經在李家做過繡娘呢,咱們家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們身上穿著的衣裳,屋里擺著的屏風,那些日子不是被人贊嘆格外的出色嗎?據說就是她做的。這事兒也不止我一個人聽說了,據說還有阿桃,那個時候阿桃看趙博雅不順眼,兩人可曾經很不愉快呢!”
晚鐘大晚上的聽到妹妹提到已經死了的阿桃,想到阿桃那恐怖的死法,心里不由激靈靈的打寒戰,越發不高興了:“快別說了,阿桃是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好好做好少主吩咐的事兒,免得有一日自己也落到那般下場?!?
阿桃就是原先曾經跟沈容安極為不對盤的桃紅衣裳女子,后來被她的主子李夫人做主給了李夢蛟,就是后來的桃姨娘了。
霜滿于是就閉了嘴,眼睛卻不安分,咕嚕嚕的左轉右轉。晚鐘心里明白妹妹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也只得嘆口氣,明白這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說得明白的,反正日后兩姐妹還是要在一處的,慢慢的教導她也就是了。
屋里面沈容安心情卻不平靜,這兩個丫鬟都是如此出色,單論起容貌來就是自己也要遜色幾分,秋十五據說是個貪花好色的,說不定就會受不得誘惑,到時候奪走了屬于自己的東西。再說,她們就是李夢蛟安排來監視自己的,指不定哪一天李夢蛟一個不滿意,這兩個丫鬟就會出賣了自己,必須想個法子把這兩個人給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不可。
她拿出了老道臨走之前留給她的東西,是一沓用處各不相同的符紙,為了區分這些符紙的作用,她還特意做了記號的,取出兩張是用于當下情況的符紙,沈容安一雙眼睛倏然亮了起來。
那個晚鐘看起來就是個精明的,不大好糊弄,還是先從霜滿身上下手比較好,她們不是姐妹情深嗎?沈容安冷笑,她倒是想看看這所謂的姐妹情深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的。
門窗被人輕輕地敲了兩下,沈容安精神一下子繃緊,正在想壞事的時候被人撞破了那種緊張感簡直叫人幾乎喘不上氣來,緊接著卻聽到門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頓時激動起來,趕緊起身打開門,看著一身風霜出現在眼前的人,探出頭去看了看附近,這才讓開身子:“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事情辦成了嗎?”
老道身上穿的并不厚實,一進門被屋里的熱氣一沖,頓時打了個噴嚏,身子也哆嗦了一下,這些日子以來天冷的厲害,他在外面奔波這么久,著實是又冷又累。
“沒有找到趙博雅,這個人就像是忽然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老道一句話沒說完,沈容安的臉色就拉了下來,不高興的看著他。
這樣的答案實在是教她無法心中平靜,趙博雅一日不死,她的身份就沒有保障,萬一哪天真的趙博雅出現了她該怎么辦?不禁埋怨老道:“真是沒用,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那我以后怎么辦?提心吊膽的等著趙博雅出現來揭穿我嗎?”
老道渾身都在哆嗦,女兒一見面沒有一句噓寒問暖和關心,全是責備,他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可是這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骨肉。也只能忍了:“你放心,趙博雅絕對不會出現的,只要她敢出現,就只有死路一條?!?
沈容安心下不滿,卻也沒什么別的辦法可用,只得作罷,這才有心情注意到老道渾身的風霜之色,眼眸略微閃了閃,起身找出李夢蛟給添置的一件大毛斗篷出來給老道披上,神色不自然道:“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老道心里的冰雪就像是馬上見到了太陽,迅速就融化了,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我兒如此關心為父,便是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容安低下頭,眼中一閃而過一抹愧色。
老道卻不只因為沒找到趙博雅就趕回來的,他雖然是李夢蛟的人,可是實際上早就為秋十三控制了,趙博雅沒有找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倒是秋十三送了信給他,要他馬上回來。加上自己唯一的女兒沈容安馬上就要出嫁了,老道于是這才千里迢迢的趕回來,打算親眼看著女兒嫁人。
沈容安既是心下愧疚,于是強顏歡笑的拉著老道看她的嫁妝,李夢蛟準備的極為周全,就連嫁衣床帳被褥到那些小的帕子荷包香囊,全都有專人做好了送來,料子精致昂貴,繡活美輪美奐,絕對叫秋家看不出端倪來。
晚鐘等著霜滿睡著了,起身過來打算到沈容安房間的外間值夜,剛轉過漆著紅色油漆的回廊,就看到窗戶紙上映出了兩個人的影子,一男一女,兩人的影子被燈光拉在窗紙上,緊緊依偎著,好不親密的樣子,頓時就站住了腳步,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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