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燒過,死了萬萬人,墨非離卻說這只是小事,他這語氣還真是……
“你瞧不出他的深淺,很奇怪嗎?”鳳九歌明知故問,心中卻起了真實的想法:墨非離是誰?凌雲閣的閣主,上層大陸的上仙!他方纔也說過了,這穹天大陸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耳朵,那又怎麼會看不出一個大活人的深淺呢?除非……這個人有些名堂!
墨非離沒有回答鳳九歌的話,只道:“本尊會弄清楚的。”
“你來,便是與我說慕容君炎?”鳳九歌又問。
“自然不是,”墨非離道:“本尊是來拿炎靈火種的。”戰場上,多得是靈魂待他收割,他這段時日焚煉的頻繁了些,火種已然用完了,眼見得自己的命脈一點點的被修好,他自然也是欣喜的,只不知爲何,每每欣喜之餘,便又生出一絲不該有的惆悵來……
好在,只需再煉七次,他的命脈便能完全了。
“沒有。”鳳九歌卻搖了搖頭:“今日距離十五尚有三日,你用的那麼快,也得給火種些許生長的時間啊。”
墨非離淡淡的道:“那炎火之靈吐出了多少火種,本尊已拿走了多少,本尊一清二楚!你藏著那枚火種作甚?它於你暫且無用!”他用修長漂亮的手指在茶幾上敲了兩下:“快拿出來給本尊!”
這男人竟算得這麼精?!她確實私藏了一枚火種,便是想著有備無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呢!
可墨非離都這般說了,她也只好跨了臉色,悶悶不樂的將那枚火種拿了出來。
“嗯,這才乖!”他像是獎勵聽話的寵物一般,在她的頭上摸了摸,便起了身離開。
“該死的男人,該死的墨非離!”鳳九歌氣的忍不住罵出了聲,他每次來都那麼突然,卻都走的那麼瀟灑!她何時才能擺脫這種被他壓制的死死的境地?
“金鳳,桃夭,滾出來!”火氣沒處發,可憐的靈寵再次遭殃。
一道金色的光芒和一道桃紅的光芒閃過,地上多了兩個忐忑的孩子。
“主子,您有何吩咐?”
鳳九歌咬著牙齒道:“你們去青羅的軍營探查一番,金鳳負責找出關押我那外公的所在,若是可以,便將他救回來,桃夭尋到青羅的糧草,給我將之燒的一粒不剩!”
“是,主子!”金鳳和桃夭同時高聲應答,這種外出搞破壞的活兒她們最喜歡去做了。
毒靈獸亦在空間裡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有些興奮的道:“那我呢,主子,我做什麼?”
“你?”鳳九歌愣了一下,是的了,倒是忘了她還有一員“大將”呢!
想了想,她勾起嘴角:“不如,你便去青羅的皇城走一趟,給那皇帝老兒送一劑猛藥,讓他一命嗚呼?”
若然青羅皇薨逝了,青羅朝中必然大亂,且看青羅玉辰還如何惦記別人家的城池!
鳳九歌休憩了片刻,將軍府的管家便來請她去飯廳用餐,她便趁著吃飯的時候將自己已派人去燒青羅糧草和救慕容鶴鳴的事情說了。萬俟明玉當即表示她這一手很漂亮。
慕容君炎卻猶豫了一下,道:“九歌,你去救父親大人之前,該與舅舅商議一下的!”
鳳九歌道:“舅舅且放心,我派出去的人絕對可靠,便是不能救出父親大人,亦不會打草驚蛇。”她以爲慕容君炎擔憂的這方面的事情。
慕容君炎:“九歌,舅舅相信你選人辦事都甚是穩妥。只是舅舅還有一事並未告知與你——青羅玉辰抓走的除了父親大人,還有一女子,那女子喚作湘月,乃是舅舅意欲共度一生的人……如若你的人只是單單救走了父親大人,待青羅玉辰發覺,怕是會將所有的怒火燒在湘月的身上,湘月危矣!”
鳳九歌皺起了眉頭:“還有這樣的事,舅舅你爲何不早些說明。”金鳳已然離開了好一會兒了,哪裡還能追趕的回來。
慕容君炎擺出越加擔憂的神色,卻道:“九歌,你也無需多作擔憂,若然你派去的人暫且亦救不出父親大人,又或是青羅玉辰還不至於太過於爲難一個柔弱女子呢!既然人已經派出去了,且等等再看吧!”
鳳九歌道:“也只能如此了。”
誰知,這一等,便等了夜幕四合。
是桃夭先回來,高高興興的向鳳九歌報了戰績——她已按照命令,將青羅軍的二十萬擔軍糧點燃,那火天滿天,惹的青羅軍中慌張提水來救,不想那火不僅是絲毫不怕水,反是越澆越肆虐,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糧草被燒的一乾二淨!
“做的不錯!”鳳九歌肯定了桃夭的功勞,又問:“金鳳呢?爲何沒與你一同歸來?”
“金鳳姐姐去救慕容鶴鳴了。”桃夭道:“她尋過我,說是已經找到了關押慕容鶴鳴的地牢,就在那哀牢城中的密室下面,然那地牢乃是用玄鐵精鋼鑄造,鎖芯複雜,無法打開,她便與我借了一道炎火,欲將那牢門溶出一個洞來,而後鑽進去將人救出來。”
“嗯。”鳳九歌點頭,哀牢城自然是比青羅的軍營陣地要遠上許多的,那便再等一等吧。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金鳳便回來了,卻是化作原型回來的,只是隱藏了那身金光,她從窗子飛進來,站在屋子裡很是高大。
桃夭歡快的迎了上去:“金鳳姐姐,你回來了!那慕容鶴鳴呢?”
金鳳張開嘴巴,吐出一物,初時只有巴掌大小,落到了地上就變成了原物——果真便是慕容鶴鳴,只不過人已昏迷。
金鳳卻盯著地上的人,對鳳九歌道:“主子,這慕容鶴鳴,有些異樣!”
鳳九歌心中一緊:“有何異樣?”
金鳳道:“主子,我記得我與您說過,我們金鳳一族,最能辨識人的靈魂,不論是凡人、仙人、鬼人、靈人還是別的什麼,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慕容鶴鳴乃是凡人,有著最爲普通的肉體與靈魂,然而奇怪的是,當我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他的眼裡是一片茫然的——他,沒有靈魂!那時,他也並未瞧見我。
可當我與桃夭借了炎火回去再救他,他卻已魂魄健全,與常人毫無益處,於是我當機立斷,化作一個魏聶的模樣,將他打暈了才帶回來……主子,這是有人在操控著他,又或者,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慕容鶴鳴,他只是一具被易容過的死屍,身體內被壓著一隻左右他一切行爲的傀儡小人,只可惜我如今的能力不及鼎盛時期,否則我定能瞧出那傀儡小人是否存在,而現在,也只能是懷疑。”
鳳九歌有些吃驚:“金鳳,若然你的猜測是對的,那麼又是怎樣的人才有能力將一具死屍製造成栩栩如生的活人呢?”這事情似乎越來越怪異,她確實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疑點。
金鳳想了想,回答:“普通的凡人便是武階再高,易容的技術再好也是做不到的,因著這種易容與普通的易容術完全不同,它是將一個人原本的特徵徹底的去除,再換由另一個人來替代,從容顏到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從五臟六腑到受過的一切內傷外傷新傷舊傷,皆有痕跡可查……這是需要有憑空造物的能力的,而有這樣能力的人,若不是上仙、上神,如墨非離那般的人物,便還有鬼人,靈人與魔人。”
鳳九歌皺起了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一個人:“會是千靈久夜做的嗎?”
“不會!”金鳳卻肯定的道:“這個人的身上沒有半絲千靈久夜的氣息。”她說完,又道:“亦不是墨非離,做這件事情的人非常的小心,氣息淡的連我也無法分辨出來……我覺得這是一個陰謀,明顯針對主子您的,而且我覺得,那幕後之人可能並不知曉您得了我,否則以他的能力,該是不會給我留下這麼一絲微弱的氣息的。”
鳳九歌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凝重的起來,她細細的思索,腦海中又漸漸的浮起另一個人的影子……
會是慕容君炎嗎?如若是,那他果真便是慕容君炎嗎?定不是了,那真正的慕容君炎與慕容鶴鳴去哪裡了?如若不是,操控這個假的慕容鶴鳴的幕後黑手又是誰人?
慕容君炎的房間裡,門和窗子都被關閉的嚴嚴實實,他卻慵懶的躺在軟榻上,隨意翻了個身,那一襲素淡的青色衣裳便化作了黑色鑲嵌金絲繡就的九龍袍,他那一張溫潤的臉亦在燭光的映照下變得邪冷而陰沉。
他是君炎。兇靈之祖,邪惡帝君!
他的面前懸空著一面小小的鏡子,那便是乾坤鏡。
生命留下的乾坤鏡本爲一對子母鏡,當初母鏡一直在她的手中,子鏡便由天帝君掌管,可探查到萬事萬物的動態,只要母鏡不滅,子鏡便仍然具有這等神奇的能力,這亦是他爲何要以慕容家的鮮血供養著破碎母鏡的原因!
而此時此刻,那乾坤子鏡中顯現出來的卻正是鳳九歌房中的情景,鳳九歌與金鳳、桃夭的每一句話,都能聽得明明白白,鳳九歌的每一個神情,都能被瞧得清清楚楚!
勾起嘴角,君炎笑得陰沉恐怖:“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