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萬俟明玉與越寬的誣陷來的太過于明顯,想來定是萬俟明玉的小心謹慎起了作用,使得那些個黑手也只能放這么一把淬毒的兇器,便只剩下這么一種“莫須有”的方式!那些個黑手既不能證明萬俟明玉與越寬是兇器的主人,萬俟明玉與越寬亦不能證明自己不是兇器的主人!那便只能看誰的嘴皮子厲害,能先說服了聚在此處的眾人,不管是誣陷還是清白,能落印下來便算是贏了!
有幸的是,黑手們竟選了這么一個說話不經過腦子思考的愚蠢的東西來破臟水!那么,她只需要抓住這蠢東西話里面的漏洞,便可穩勝!
這想法迅速的在鳳九歌的腦子里閃過,她便又眸光冷冷,將面前的愚蠢官員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瞧著你這身皮,還是刑部的官員,那你有沒有好生的背一背朝烈刑法?若是沒有,國舅爺可是此中高手,你原本可以多請教請教他?”話說到最后,卻又聰明的將火引到國舅身上去了。
可還沒等這官員與國舅說上一個字,鳳九歌又接著道:“請注意,本郡主說的只是[原本],因著你已然沒有這個機會了!
沒錯,穹天大陸的古史上,是有一些別國的君主過河拆橋,做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的事情來,這種君主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
可當今皇上圣德賢明,恩澤厚重,想當初我鳳九歌不過是一人人蔑視的柔弱廢物,皇上卻親自下旨,敕封我為昭平郡主,位同公主!若非皇上的一片厚愛,又哪里有我鳳九歌的今日?
皇上待我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對待擁有著赫赫功勛越老將軍與仁義遍天下的玉世子?
而你竟敢懷疑皇上要誣陷忠良?實在可惡至極!本郡主看今日之事,便是爾等新進官員為出風頭,攀爬高位,故意為之!
爾等想做什么?想靠著踩下去幾個人上去高位?爾等是覺得越將軍年邁,玉世子性子溫和,便妄圖將他二人當了軟柿子捏了?
可爾等竟也不好生的想一想,如玉世子與越老將軍這等高頭,又豈是爾等小人能踩下去的?可爾等竟也不將手筆使的更大些,一把小小的匕首,便想成就了這等天大的陰謀?爾等是在蔑視皇宮眾侍衛的能力?還是初生牛犢便想將老虎玩轉?未免太幼稚,太可笑,太愚蠢了!”
鳳九歌這番說,語速極快,誰也沒有插嘴的機會,邏輯嚴謹,吐字更是清晰,聲音亦剛剛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不知覺中將所有人都圈進了她織就好的網中,待她說完,大部分的官員便都偏向于了她的結論——萬俟明玉與越寬是被這些求功心切的小人誣陷的!
“啊呀,老臣真是糊涂,差一點就上了這幾個壞東西的惡當!玉世子與越老將軍從來都是老臣敬仰之人,又哪里會有這種陰險的心思?分明便是被平白誣陷的!”
“沒錯沒錯,我亦是這般想的,那車駕自宮里面調撥出來,要途徑多少人的手啊,放把小匕首進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剛剛才站進金殿的蠢東西,便想跳出來誣陷世子與老將軍,是當我等這些人都瞎了眼睛聾了耳朵?”
“郡主有大智慧,說的定然沒錯,這壞東西,竟還敢懷疑皇……我的天啊,這哪里是尋常的爭權奪利,這分明便是包藏了莫大的禍心的!我說,這幾個人,不會是潛藏在我朝烈朝堂上的細作吧?眼瞧著我朝烈將青羅收為附屬國,便想借此機會離間我朝烈的君臣關系?可恨!太可恨了!”
“那還等什么?快將這幾個人都抓起來,好生審問,指不定還真是細作!只有不怕死的細作,才敢做出這般的事情來,他們誣陷的,一個是國家重臣,一個是皇室世子啊,哪兒來的那么大狗膽?死士!我確定了,他們就是死士,就是他國安插進我朝烈搞陰謀破壞的死士……”
鳳九歌沒有再說話,只噙著嘴角的絲絲笑意,靜靜的任憑這些個官員發揮,只要他們信服了她的話,自會開啟他們無窮的想象力,找出千般懷疑落到那試圖誣陷萬俟明玉與越寬的幾個官員的頭上!
自然,也會殃及看似中立的國舅爺。
鳳九歌心中暗想:若然她沒有猜錯,這一場陰謀,必定與國舅有些莫大的關系!國舅是刑官出生,最善于給人定罪,當初可就是靠著踩下去一大批的高官重臣而得到萬俟啟天的寵信,他確是此中高手!
鳳九歌的猜想半點沒錯,淬毒兇器的事情確實是由國舅出謀,萬俟啟天和皇后默認了的誣陷陰謀。自然,他們沒想過一下就能將萬俟明玉與越寬弄死了,畢竟現在殺了他們太有濫殺忠臣良將的嫌疑了,可先將他們下到大牢里,便會有更多的辦法對付他們了,不是嗎?
為此,國舅還刻意挑選了幾個新官員來做這件事,新官員好用啊,他們剛剛踏入仕途,沒多少人脈,自然也不引人注目,又迫切的想要立些功勞證明自己的能力!只需要編造幾個動人的謊言,許下一些空虛的承諾,便能讓他們乖乖的聽話。
最重要的是,一旦陰謀出現了叉子,這幾個新官員是可以隨時被放棄的!
國舅將算盤打的賊精賊精的,他以為在他的這一番謀劃之下,便是不能將萬俟明玉與越寬整垮,至少也能在他們的身上砍上幾刀!卻沒想到,這事情竟半點沒朝他期望的方向發展!
眼見得事情不太妙了,他便又扯開了臉上的笑,高聲道:“看來這事情確實有些誤會,既然有誤會,本國舅定是不能允許將玉世子與越老將軍送進牢房去了,可你二人今晚進宮也不合適了,那……不如你二人先回府去?待本國舅稟明了皇上,再行……”
他還未說完,萬俟明玉便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并道:“國舅,如此明目張膽的誣陷你怎能僅用誤會兩個字便想說過去了?我萬俟明玉倒是不介意背一背這種臟名,清者自清,可越老將軍年事已高,他為我朝烈血戰沙場幾十年,此番到了皇城,見過了皇上,便是要告老還鄉的,怎能任由著人如此構陷?”
國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玉世子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想如何?”
“很簡單!”萬俟明玉與鳳九歌對視了一眼,接著道:“今日確是從本世子與越老將軍的車駕下搜出來一把淬毒的匕首,本世子與越老將軍是有口難辯,可這車駕本就是排在第二位的,前面也只查了烈王妃的一頂小轎,索性便將所有的車駕都搜查一遍!許果真有人將局做的大,不止是想要誣陷本世子與越老將軍呢,若然稍后哪位重臣身上再出現什么兇器,又或是哪位夫人小姐頭上的簪子珠花上再淬了毒,那可也冤枉!”
“這……這便沒有必要了吧!宮中的晚宴可是有時辰的,我等再在此處耽誤,可不好與皇上皇后交代呢!”國舅如是說了,便又轉過頭,對那些侍衛道:“來人啊,先將這幾個誣陷玉世子與越老將軍的愚蠢小人關押起來!”
“國舅,且慢!”鳳九歌淺淺而笑:“本郡主覺得玉世子的提議很好,玉世子一番好心,怕別個人也如他與越老將軍一般被誣陷了,還是搜一搜的好!”
鳳九歌堅持要搜,自然是因著她早讓桃夭與毒靈獸去做了一些手腳,而這事情,她剛剛也用只有萬俟明玉一個人聽得到的秘語告訴他了。而國舅不想搜,則是他知曉這種東西他只讓人放了那么一處,眼下陰謀不成,便想早些將事情含糊過去。
鳳九歌的話說完,官員們卻也都紛紛附和著說要搜查。國舅皺了皺眉頭,只好道:“好!既然郡主與世子都堅持要查,那便都查查?!?
宮中侍衛齊齊上前,開始按照順序檢查都有人的車駕,他們每每檢查一輛,便都被所有人的眼睛盯著,自然不敢馬虎了……
可這一查,還真查出了問題,有十三名朝堂重臣的車駕里搜出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淬毒匕首,這其中,竟還包括了國舅的車駕!
一堆的匕首被侍衛小心的放好了,擺在眾人的面前!
“國舅,這是怎的回事?莫不是你也存了些暗里面的心思?”鳳九歌擴大了臉上的笑容,聲音清清亮亮:“這可不得了了,你可是國舅,最知皇上心思的國舅,且本郡主還聽聞,今晚這宴會,是你協助皇后……啊呀呀,若是你做點什么手腳,我等今日豈非有命進宮沒命出宮?”
“這……這怎么可能!”國舅慌了,他完全被這些分不清真假的匕首給弄蒙了,黑沉了一張臉,急急的分辨:“本國舅對皇上對朝烈忠心耿耿,怎么會起什么黑暗的心思,這匕首……分明便是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