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
幸虧我穿的多,這次的防護衣也厚實些,否則剛才那就地一滾,我的下場跟這家伙差不了多少。
見我們平安無事,人也越來越多,老葉立刻沖進響箭處那里,手中的砍刀照著那地方一陣揮舞,我側頭瞇眼,以為又會是血淋淋的一幕,卻沒聽到任何聲音傳來。
地上的家伙就在翻滾中漸漸不動,金禿子滑出來后也不含糊,照著他就是幾刀遞了過去,我回頭不看那血腥的場面,人向著老葉處急走過去,就看到了那里的洞壁上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手電打過去,不難發現洞道很長,那些跑脫的家伙一定是從這里鉆進去溜了。
我看著老葉很想知道他怎么對付這個洞道,就見他一轉身取過小桂手中的行軍鍬,照著燃燒的地面就是幾鍬過去,搓起燃燒的火苗丟進了洞道,而后又一次搓起那些燃燒的木條堆放進洞口,讓它們燃燒,讓它們冒煙。
這就是以牙還牙吧。
老葉站在洞跟前沉著臉一動不動,待到金禿子等人過來,他才扭頭不悅地說道:“跑掉了!”
金禿子的人沒做聲,小桂卻不耐煩了,瞅著洞道他問向老葉,“你怎么敢肯定?”
“你有聽見咳嗽聲?”
“沒!”
小桂答的利索,老葉走的更麻利,根本就沒再搭理我們。向著分岔口的方向走去,老葉一點廢話都沒有。
瞅著老葉的背影,小桂悄悄問我,“裊,你明白了?”
“別對人說你認識我,怪丟人的!”我瞅著小桂說道,“煙這么大,洞里頭一點動靜一聲咳嗽都沒有,鐵定洞是跟其他地方連通的,人已經從別的地方跑了!”
“那咱趕緊進去追!”
“去!這種洞也敢冒進,不怕洞里有洞,前腳剛過后屁股開花?”抬手拍拍小桂的肩頭,我郁郁說道:“要不,這機會給你。”
白了眼小桂,我跟著老葉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人讓我感覺到一股極有壓迫力的存在感。破壞力極強的殺戮手法,還有與眾不同的判斷能力,現在跟他走在一處是踏實,以后呢?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高估了自己。
悶悶地走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原本以為去過古樓、溫陵的我們怎么都算是有些經驗了,可是直到這一刻才發現我們那些經驗是如何的可憐。
別的不說,就這些跟我們有著同樣思維的土匪,帶給我們的都是不小的震撼。
總以為他們是不屬于這個年代的群體了,但是當他們還是出現在眼前,才知道時間并不是完全的絕緣體,有智慧的家伙依然聰明,曾經殘忍的手段也還在繼續。
如果沒有老葉,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應付得來這群家伙,要是小圓沒有打好那條供大家滑行的鋼索,我們跟他們的勝負率又將是怎樣。
這一刻終于明白了‘人心最可怕’這話的含義,什么牛鬼蛇神,什么虎狼豺豹,都抵不過人心這東西。
心里也知道這些家伙的逃離對我們繼續行動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但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有誰比他們更了解這個地下呢,早在我們下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生活在這里,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唉,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果然把陰兵想的太兇殘邪惡了,雖說躲避黑絲的死寂的確嚇人,可是對付它的法子也一樣簡單,連金禿子他們都知道,更何況在這里都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的土匪遺族。
除了必要的外出透氣,將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地底解決的土遺有著他們的智慧,他們的土方法。雖說工具簡陋,人數又有限,也沒能阻止他們在這個地底下建立一個屬于他們的世界,如果不是這一次我們碰巧遇到,誰會相信他們的存在?
人類,生存力總是強的令人震驚!
想起什么,我追上老葉問道:“他們吃什么?”
老葉瞟了我一眼,說道:“簍子里你不都看見了?”
“怎么可能?那是人肉!”
“那你以為他們吃什么?自己養羊?養牛?你當他們是土匪還是牧民?”
“哪有那么多打地洞的人給他們抓?”
“他們長腿了,不會自己去外邊抓?這荒山野嶺,丟個把人也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因為心里忽然間惡心起來。耳朵里聽到的全是靜寂的腳步聲,我原以為如此緊張的交手后一定會有一番嘈雜的議論,但是除了腳步聲以外我再沒聽到什么,就連小桂都是一付緘口不言沉默到底的架勢。
老葉的方向是帶著我們返回到他們發現的石室那邊去的,憂心土遺們不知什么時候會竄出來,再次在我們眼前展現他們那奇葩的武器與超猛烈的攻擊力,我時刻傾聽著不屬于隊伍里的動靜。
人多,動靜也多,我要努力去分辨正常的聲音和異常的動靜,這一趟道走的比我們四個單干還累。
腳,好歹踏上了通往石室的洞道,上一次來已判斷過石室中沒有任何多余的洞口存在,我總算安下心來,不用擔心那些土遺會突然間從石室中竄出來,可當腳步踏進石室,娘的,它又懸了起來。
石棺已經被打開,不過我們走時金禿子留下來的兩個家伙卻全都一聲不響地躺倒在地上。石棺的棺蓋壓住了他們的雙腿,他們的褲子已經被鮮血染紅,想來是那份重量他們無法擺脫,才會在疼痛與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昏迷過去。
金禿子抬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動,自攜帶的工具里取出一把鐵剪和一面似乎銅質的溜光小方盾,將盾護在胸前,他與排骨爺一步步地向著石棺靠過去。
兩人接近石棺,看了眼石棺內,排骨爺回手將一根釣竿握在手中。
靜靜地看著,就見金禿子將方盾慢慢舉起擋在頭部,而后拿剪刀的手緩緩地伸向石棺內,似乎在剪著什么。
“咔擦......咔咔咔......”
果然是在用剪刀剪著什么。
金禿子不愧是道中老手,我聽到的那些剪東西的聲音是極快極利索的,一點猶豫都沒有,而后看到他慢慢倒退回排骨爺身邊。排骨爺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來,將釣竿的竿頭涂抹了一遍后,將釣竿伸向石棺中。
很快,一塊比古錢幣大些的東西被黏在釣竿頭上取了出來,我向著洛空、小桂、寂邈看去,跟他們交換了下眼神,感情這些人是用這種辦法取貨的。
干嘛這么小心?直接拿不就行了?
到底是沒接觸過這一行,我心里一個勁地叫喚著。
我這邊屏息觀望,開了眼界長了見識,那邊排骨爺的竿子也沒閑著,貨一個勁地被從石棺中黏出來放進袋子里,我瞅著那個裝貨的袋子,就這一會少說也裝了有三十多個了。
這速度,真是少有的利索,關鍵排骨爺手不抖心不慌,黏出幾個小貨后就飛快地抹一下口袋里的東西,動作銜接的那叫個流暢連貫,一點停頓都沒有,光是這份沉穩準確的手勁那就不是一兩年能練出來的。
躡手躡腳地向著柱子走去,架不住好奇我沖著他的耳邊悄聲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金餅。”柱子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這東西很少遇見,我這也才是第二次見到。”
瞅了柱子一眼,我心里嘆道:你是第二次見到,我們可是第一次見。
繼續瞅向排骨爺,就見他邊釣眼睛邊瞅著金禿子手里的小方盾,瞅著他的眼神在釣竿和方盾之間來回轉悠,我又一次悟了!金禿子手里的方盾就是排骨爺的眼睛,排骨爺并沒有直接看向石棺,是通過溜光銅盾上投射出的石棺中的東西一一加以確認撿取。
記得唐朝那個鼎盛年代,美女皇帝武則天與一眾大臣百姓用的不就是銅鏡么,再往前那些朝代,人們梳妝啥的也都指著銅鏡,那時候還沒有玻璃鏡的工藝,這銅盾其實就跟銅鏡是一個道理,并且還多了個防御功能。
奶奶個熊,金禿子的裝備看上去土不拉幾,卻一點不比我們遜色!我忽地渴望起他手里的銅盾了。
我正艷羨著金禿子手里的銅盾,排骨爺就收了他手中的釣竿,我以為這個石棺算是清理完了,哪知排骨爺將竿頭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掛鉤狀的東西安在釣竿的頭部。
還有東西,而且是跟金餅不一樣的東西。
雙眼緊盯排骨爺的釣竿,就見排骨爺的釣竿再次伸向石棺,釣竿穩穩的不見一絲抖動,排骨爺的腕力真的是讓人嘆服。
瞅著銅盾校對著方向,排骨爺操作著釣竿,我再次貼向柱子的耳邊輕聲問道:“干嘛不直接取?”
“忌諱!”柱子悄聲說道:“剛死了人沾了血氣的棺材不吉利,開棺后一般都不近棺,眼睛也最好不看棺材里頭,靠這種法子取棺材里的東西。”
皺眉瞅著排骨爺,我疑惑他們竟這樣忌諱,眼睛也瞅見一根土黃色的玉如意被釣竿穩穩地勾住,從石棺中取了出來。
金禿子帶著手套的手小心接過玉如意看了看,似乎還算滿意,將它放進另一個袋子里,而后繼續跟排骨爺配合。
瞅瞅裝金餅的袋子,又瞅瞅裝玉如意的袋子,我忽地覺得這具石棺內的東西當真不少,也在這時琢磨過味來。怪不得寂邈說流光珠是個大家伙,跟金餅、玉如意比的話,這些個東西的確不算什么。
眼睛瞄向金禿子隊伍里的其他人,就見他們或坐在地上,或倚著墻壁,或看著洞道口的方向,雖說都是默不作聲,眼神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沒一個瞅向那暈死過去的兩個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