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打完,素年姐并沒有醒來,我們心知她離醒來這事怎么都得有個過程,于是一個個走到床邊安安靜靜地等著。
觀月哥拿了把凳子坐在我們跟前,盯著我們幾個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們四個你瞅我,我瞅你,誰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觀月哥偏偏就喊了我的名字,“小裊?”
嘆了口氣,我瞅著素年姐說道,“她跟我爸、我媽在一起。”
觀月哥嘆了口氣,聲音急促道:“你怎么不早說?”
“怎么說?”寂邈瞪著自己的親哥道,“萬一走漏風聲,她怎么辦?還能有活路?”
觀月哥皺了下眉不再吭聲,亦杉姐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勸道,“這是誤會沒辦法的,再說,一路上你對她都挺好的,也沒怎么著她。”
觀月哥甩了下頭沒吭聲,亦杉姐又接著說道,“給她打針下藥的是我,我才是那個倒霉的。”
聽著亦杉姐和觀月哥的對話,我心里實在是空蕩蕩的要命,在沒看到草原石室畫卷的時候我還能保持住對素年姐的向往,可是現在呢?倘若她真是為了幫絕脈取得秘密的人呢?
絕脈,我那個在蘇家身為長兄的爹。
“小裊的爸爸是絕脈那支。”原本靜下來的房間,寂邈忽地說出這么一句,我向他瞟去正對上他的目光,瞅著他極有把握的眼神,我收回眼神繼續看著素年姐。
感覺一只手伸過來搭上我的肩,而后扳著我的肩頭。轉頭看去正迎上觀月哥的眼光,看著我他問道,“是真的么?”
我吸了口氣說道,“可能是吧,我沒見過他們不能確定......一切都是素年姐和蘇蘇告訴我們的。”
“你們到底是怎么跟這幫盜墓的攪合在一起的?”觀月哥急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真出了事情被逮住,嘴巴里什么都敢往外說,就算沒跟他們牽扯,都得當心被他們供出去,別說你們跟他們走的這么近了。”
“素年姐說過一樣的話,所以......”寂邈低聲嘟囔道,“你就別再重復了。我們這次也沒跟什么盜墓賊在一起,因為答應了排骨爺幫他找他兒子的尸骨才溜達到這邊的,上一次之所以會跟金禿子他們撞在一起,不是從他那里兜了點貨,給錢給的大方,排骨爺才帶我們去見世面么。”
“是人家主動還是你們上桿子給錢?”觀月哥正來氣,張嘴還想說些什么,眼見床上的素年姐微微側了下頭,嘴里還輕吟一聲,不由閉住嘴巴。
“姐!”我輕輕按著她的肩頭喊道。
似乎觀月哥、亦杉姐都是我們的敵人,其余三個人也是湊過來一個勁地叫著“素年姐”。
素年姐慢慢睜開眼睛,似乎還沒完全回過神,好一會她才瞅著我們輕輕一笑。
“你們還好?”
點點頭,我們看著她沒吭聲,素年姐則掙扎著坐起身,瞅了眼一旁的觀月哥和亦杉姐皺了皺眉。
“你們被......”
素年姐的話沒說下去,不過我們心里明白素年姐想說的是什么。
寂邈離開床邊,拿了瓶水過來扭開蓋子遞給素年姐低聲道,“素年姐,喝點水。”
素年姐一笑,接過瓶子喝了幾口水后輕輕嘆了口氣。
“他呢?”素年姐瞟了眼屋里開口問道。
“回去了吧,”我看著素年姐說道,“我們幫他找到他那倆兒子的尸骨,小海陪他回去安葬。”
素年姐皺了下眉沒吭聲,小桂卻像是瞅出來什么,低聲問道,“怎么了?他是那邊的人?”
素年姐搖搖頭,“柱子才是,所以他才會帶著小海出來,避開柱子。”
“排骨爺知道柱子有問題,怎么還不趕走他?”
瞅了我一眼,素年姐抬手撫摸我的腦袋道,“你呀,想什么事情總那么簡單,根本不懂有些事的背后都是一環套住一環。”
“等等,”寂邈喊了一聲,“我不明白!就算排骨爺不趕走柱子,柱子也可以離開排骨爺!對于金禿子那伙人來說,排骨爺已經沒什么價值了,柱子真是金禿子那邊的人,怎么還會守在排骨爺身邊?”
“為了金剛傘!”我驀地說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素年姐瞪大眼睛看著我。
“上次跟金禿子他們一起進漢墓就發現了......柱子根本不會用金剛傘。每每他想跟我們貼近的時候,排骨爺都會露出厭惡的眼神或者以什么理由喝退。在排骨爺家咱們都瞧見了,小海是有兩下子的人,而幫我們買手機這一類的事,排骨爺都是交給小海去辦的。下漢墓,排骨爺帶著柱子沒有帶小海,我先前以為柱子也有些本事,可是地底下轉悠了一圈,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排骨爺放著身手好的小海不帶帶柱子,無疑是不愿小海跟金禿子的人攙和在一起。還有去西安,排骨爺選擇帶小海來,還記得當時的情況么,當問他要不要叫醒柱子時,他的回答是:不用,讓他多睡會。如果他真信任柱子的話,就不會一句話不留就走了,即使是咱們,有什么行動再困再累都會留個話,何況是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師徒。”
“沒錯,”小桂接著我的話道,“在幫排骨爺找他兒子尸骨的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來排骨爺是避著柱子的。”
“還有,同樣作為排骨爺的徒弟,小海甭管怎么著是跟蹤金禿子的人去過草原找自己師兄尸骨的,沒有他的坐標,咱們能找到尸骨那是瞎扯。”洛空這時也點頭說道。
瞅著我,寂邈問道,“裊,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漢墓里。”我抿了下嘴,“我奇怪這么大宗買賣,排骨爺居然帶了個不會使家伙的人。還記得挪開石棺下到下層墓室的時候嗎?排骨爺是搶過柱子手中的金剛傘跳到下面去的。”
“也就是說柱子之所以還留在排骨爺身邊,是以為自己隱藏的足夠好,想學會金剛傘的用法再偷了傘去金禿子那邊?”
我點點頭,看著寂邈說道,“可能吧。”眼睛瞅向素年姐,我輕聲道,“姐,你在那邊又是怎么回事?”
素年姐似乎不明白我這句話到底指的是什么,看著我挑了挑眉。
“你真是為了那個秘密才混在金禿子的人里?”我低頭不敢看素年姐,“那個秘密很重要?”
感覺一雙手輕撫著我的臉頰,素年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到底想說什么?”
“裊爺,對自己姐姐有點信心行不?”小桂猛地掐了把我的胳膊,臉孔扭曲我猙獰地看著小桂,這家伙就不能輕點?就聽這廝開口繼續說道,“堂妹的話信了,親姐的話不信?你這是什么邏輯?”
小桂這話讓我心里一疼,再看素年姐,就看到她的身子微微后移了一下。
一個極為細小的動作,卻讓我心里更疼了,小桂的話不但刺激到了我,也讓一直對我很是照顧的素年姐產生了反應,她微微的后移可以看做是我背叛她投靠蘇蘇的反應。
“少胡說,”明顯注意到了素年姐微小的舉動,寂邈出口怒喝,“裊對蘇蘇好,是出于她黏在身邊在盡兄長的責任照顧她,素年姐對他不重要的話,草原上他干嘛一直那么深沉?不就是擔心素年姐的安危么?對一個人的好,用不著掛在嘴邊,心里有那個意向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要緊。”
寂邈的呵斥后,小桂明顯想反擊,卻被洛空一個白眼給瞪了回去,我低著頭,心里很是感謝寂邈將我描述的如此偉大,心里卻因為素年姐那輕輕一抖的動作慌了神。
“你不說出來,我不明白的。”那只手又一次摸過來,我知道這是素年姐的手,不由抬頭看著她好一陣無話。
怎么會感覺自己那么蠢那么委屈?
“我們發現一幅畫,畫上面似乎明朝有個類似絕脈的人想奪走封喉保管的秘密,他偷走封喉里一個人畫的圖,封喉因為這件事才會重新改動了保守秘密的機關。”
原本守在一旁一付看戲模式的觀月哥、亦杉姐,這時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眼睛盯著我們一眨不眨。
素年姐嘆了口氣,身子向后倒去靠在床頭上,她閉上眼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為什么你們這么在乎封喉、絕脈的事情?你們到底在找什么?那個劉老頭到底跟你們做了怎樣的交易?”
“當年的秘密,我們也有權利知道。”一向話少的洛空這時開口,“咱們都清楚十幾年前發生了什么事,憑什么我們就得像個悶罐一樣被捂著蓋著?你們的爸爸一樣是我們的爸媽,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在乎爹媽的事情多余。”
“我告訴過小裊,他們都活著。”
素年姐的話讓觀月哥、亦杉姐不淡定了,兩個人貼著床邊看著素年姐不約而同問了句,“你怎么知道?”
寂邈看向觀月哥,淡淡說了句,“我見到爸了,就在金禿子的隊伍里,我們跟金禿子他們進漢墓的時候,他也在。”
“漢墓?你們什么時候進漢墓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觀月哥的話語聲雖說一直是壓在嗓子里頭的,但是話語聲中的憤怒卻絲毫用不著掩飾。
“我說了他們都好好的。”素年姐瞅著觀月哥輕聲道,“你們兩個以為我那么好抓?不是我刻意留下來,你們留得住我?”
“你什么意思?”原本對素年姐頗有歉意的亦杉姐顯然被這句話激怒,很顯然,素年姐的意思是在利用觀月哥和她,她卻并不想成為被戲弄的那個人。
“因為你們知道小裊他們有可能在哪里,我才會讓你們挾制住我,我要見的不是你們是他們。”素年姐嘴角輕輕一笑后,取下了戴在手腕上的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