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公羊妤一腳把糕點盤子踢得老遠,腦袋想著怎麼編個由頭出來,好搪塞搪塞。
那盤子“啪”的一聲好像磕碰到了什麼東西,這磕碰的聲音還沒落下去,便見得後頭的蕭易寒一腳跳的老遠。
蕭易寒想公羊妤絕對沒有體會到小時候腳趾頭磕到石頭塊兒的痛楚,那痛意猛地一下竄到頭頂,簡直瞬間出淚。
那邊江漪珠剛想說些什麼,轉眼卻看到那邊的蕭易寒,略略掃了一眼便又對公羊妤說:“那人是你百里師伯帶回來的?”
公羊妤正因江漪珠開口竟不是責罰的話發愣,反應過來時也張揚一笑:“是了!師傅你真應該因爲有我這樣一個天資聰穎的徒弟感到欣慰。”
“百里調笙幹什麼我管不了,”江漪珠語氣瞬間沉下去幾分,眼風也有了危險的神色,“倒是你,快點回去練功去。三月廣毓大會,你爹也是要來的。”
公羊妤一聽她爹,身子先是不受控制的顫了幾顫,匆匆道了一聲“告退”就跑回廣毓殿裡頭去了,篤定十分,頭也不回。
這公羊妤一跑,蕭易寒便覺得不妙了,本來有公羊妤擋著和江漪珠說話,他和江漪珠沒什麼眼神接觸倒還沒怎樣,可這公羊妤這不負責任的一溜,倒叫他和江漪珠面對面的站著,蕭易寒覺得一時之間方圓十里的空氣中都大大的漫散著兩個字“尷尬”。
畢竟被一個風骨如此清絕的人看到你這麼一副狼狽樣子都不是什麼妙事兒,尤其是在你們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
更不妙的是,當你待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這位風骨清絕的仙女娘娘突然開口了。
“你知道曉胥殿的方向麼。”江漪珠說什麼話,語氣都淡的和天外之人一樣。
就像蕭易寒,此時就站在離江漪珠一丈不到的距離內,卻覺得江漪珠那邊是天涯,他這邊是海角。
如此之遠。
這讓蕭易寒十分質疑百里調笙所說的什麼莫名其妙的廣毓雙煞……
Wωω ★TTkan ★co
百里調笙怎麼不去寫個話本,胡編亂造也能和真的一樣。
“喂……”一邊一直垂著眼皮華檸薇輕輕碰了碰蕭易寒的胳膊。
這碰得蕭易寒一個激靈,立馬碼碼自個兒那本就一身風塵氣還剛剛被華檸薇踹上好幾個腳印兒的粗布衣裳,把那掉出來的一縷頭髮理到後面,擺出一副給哪家大學士請禮的樣兒。
“襄陽蕭易寒,初見宮主,著實失禮。”
這禮數吧,你若是在神采飛揚少年遊的時候請來,倒有幾分舉手投足的大家之氣,可這一副剛剛從油鍋裡打滾兒,扔到街上都以爲是大牢裡哪個犯人跑出來的樣子,真的是……
華檸薇暗暗在心底翻個白眼,又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宮主問你知不知道怎麼去曉胥殿。”
華檸薇若是看見江漪珠的神色,怕是會和她找到心理上的共鳴。
江漪珠之所無語,是對百里調笙。
天下那些武學世家的好苗子,他百里調笙又幹嘛要選這一個……窮酸落魄不說吧,偏偏又是個反應遲緩的。
“不知。”
“你領他過去。”江漪珠示意華檸薇,言罷復又對蕭易寒添了一句:“你且回去和你師傅說,我晚些過去曉胥殿。”
沒等蕭易寒又要拱手說出什麼宮主慢走話定帶到之類的言語,江漪珠便走遠去了,留下一抹山雪似的背影。
“行了,你就和我走吧,我也不知道你怎麼能走到這邊兒來,這裡和曉胥殿可遠著。”華檸薇收了端著的禮數,拉一把蕭易寒,“這兒邊!”
“好吧,我既對不住你在先,也挑了這樁差事,”華檸薇也不看蕭易寒,折了一隻路邊兒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少不得和你說說廣毓的事兒。”
“我們江湖人,沒你們那一套,什麼稽首又作揖,也不像是那些個小女兒家遮遮掩掩什麼姓名,我叫華檸薇,我有個哥,大我四歲。”
“你應知道吧,廣毓是南方各個武林教派的首腦,立派百年,英傑輩出。”
“廣毓的師祖上是個女子,廣毓也是女子偏多。”
“宮主座下四大護法,一般都是宮主自個兒的師兄姊妹,護法宮主一人也就一個徒弟,能當百里護法門下弟子,是多大的福氣!”
她有一嘴沒一嘴的說,蕭易寒也沒聽進去幾個字,江漪珠那天山落雪相似的背影,那雙在斂進無哀數傷的眸子,在他腦中定格,又一遍遍放大。
就像是來自靈魂深處最深的眷戀和不捨,這一幕幕竟是驅之不去。
“江宮主怕是最不好親近的,你知道每次看到那雙眼睛,誰不嚇得一顫?”
“又冷又空,也看不出什麼神色和東西。”
“顧護法沉靜端莊,百里護法瀟灑風流,木護法就是小孩子性格,可也不知道爲什麼,這護法殿總是空著一個。”
“嘖,你這書生也是不一樣,旁的書呆子們都口若懸河,張嘴閉嘴孔孟之道,滿身酸臭味兒,你倒是沉靜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