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蕭易寒自個兒不想要說話,實在是心有旁騖,也沒什麼好接的話頭來說。
他自個兒也沒想到,就這麼一下不回話,到引得華檸薇好奇起來。
“嘖,不過啊,”華檸薇見他依舊不接話,也不再和他搭話了,道像是自言自語:“你那師傅也不是個好相處的,旁的都好說,唯那酒還有女子是最不好的。”提到女子的時候,華檸薇抽了抽嘴,掩著半張眼皮子,卻掩不住有多厭惡。
“咦?”聽著百里調笙居然還能和女子聯繫在一塊,蕭易寒的兩眼卻張的溜圓,神思也不由得被扯回來九分,畢竟花費心思去研究一個與自己實在沒什麼關聯的宮主,並不比聽百里調笙的八卦有意思。
實在說,從這麼些天的旅程來看,百里調笙除了好酒之外卻不好色,也勉強可謂正人君子了。
然而在船上時他也想過,就連自己這個弱冠剛出頭,家裡頭什麼金銀和背景全無的男子,光憑長得還算是讓人看上去如沐春風,在荊楚的時候,已有媒婆臨門。憑百里調笙這皮相,這武功,至今卻沒成個親,著實有些叫人著急。
又或者說,百里調笙並不對女子有很大興趣?
彼時蕭易寒才發現自個兒在操著老孃舅的心思,也就放下不再想了。
不過今天竟有百里調笙的八卦可聽,不能不讓蕭易寒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畢竟人們總是愛聽那些趨近於完美的人的八卦,好把他們拉的更近人間煙火點。
“你可別誤會出去,”華檸薇道,“百里護法也沒那個閒心招惹那女的,素日裡連瞧都不會瞧一眼的,只不過是那人自己個兒動了心思,仗著自己家裡有那麼三兩個臭銅錢,一貫的欺人仗勢。”
“哦。”蕭易寒低低迴應了一聲,心底下難免有點失望的情緒,不過這絲毫不能打消一顆正常人類八卦的心。
“那姑娘什麼背景?廣毓這裡,好歹也是高門名派,容不得她放肆太過罷。”
“姓季,家裡頭在蜀州買賣布緞子的,姑爺爺好像做了什麼二品的京官,家裡的旁支也有在江南一帶的父母官兒,”華檸薇嘀嘀咕咕,末了啐了口唾沫,“家裡有經商的,撈起錢來更他孃的肆無忌憚……”
蕭易寒原本只是懷著一顆略帶八卦滋味的平常心態,想著就算不爲了揄揶百里調笙,多瞭解瞭解這些個同門也好,誰能成想這下子挖到了雷區,到底是給人惹毛了。
不過其他蕭易寒看不出來,卻也能知道華檸薇定是和這位季姑娘不和,這季家的姑娘行事肯定是張揚跋扈,否則華檸薇不至厭惡她至此。
另,這季姑娘到了情竇初開的年歲,看上個俊朗的男人是常事,可看上百里調笙就有點......
叛逆了。
倒不是因爲聖賢倫理之流,百里調笙雖名分長她一輩,卻也是疏遠關係,兩人別說相識了,可能連話都不曾說過,這道也沒有什麼。
蕭易寒覺得她頗有些叛逆的原因是如果他是個女子絕對不會去心悅一個類似於百里調笙般不著調的男人的。
不過這是人家姑娘自個兒的事,蕭易寒也管不著。
不過難得難在蕭易寒唸了二十年聖賢書,卻對聖人們所推崇的“存天理,滅人慾”並不太認可,還有寫嗤之以鼻的味道。他自覺的人本是天地萬象之一,也是這天理所庇護,存天理而滅人慾,並不是什麼成順天地的好事情,反而束縛了本真。
可恨如今的書生們張口聖賢,閉口古訓,卻也只熟記一些教條的文本,哪裡有什麼自己的主張。只安靜做個書呆子也甚好了,以後教教書也能過的不錯。偏偏害怕的是書生治國,最怕的是這些書生表面一副剛勁風骨,後面卻是小人嘴臉,敗壞世風,搜刮民脂民膏,簡直愧於廟堂,愧於天地。
這一路想著想著倒是想遠了些,帶回過神來他才發現,那季姑娘怕還要和季餘賒攀親,如此說來也算是有三兩的緣分在裡頭。
他和華檸薇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這一路從中也知道了不少廣毓的事兒,這本來很長的一道,被他倆走的倒是輕鬆,他和華檸薇也算是認識了。
不過回到曉胥殿裡,見著百里調笙仍是一副恨人的休閒樣子,又想到自個這一路的曲折歷程,蕭易寒不由得悲從心底生。
更過分的是就他這副樣子笑完之後百里調笙還做了總結陳詞。
“一個小姑娘都能放到你,可見這功底有多差。”
蕭易寒:“......”
雖然笑話是笑話,但是不代表蕭易寒是一個寬忍異常的人,可能他對別人很寬忍,不過到了百里調笙這裡,待遇就沒那般好了。
在百里調笙給他拋過去一圓藥罐子卻砸中了蕭易寒的臉之後,蕭易寒微微一笑,露出了幾分近詭異的面容。
“百里護法,聽過廣毓的季家姑娘嘛?”
百里調笙拈著塊點心的手,頓了一下,凝眉回憶了一會。
“不知道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