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百里調笙點點頭,欣慰地笑著:“我是看著師妹自小長大的,這個女孩子本就應該由一個人好好疼愛著,你既決定,便要好好待她,從一而終。
“好。”
蕭易寒看著江漪珠,無比鄭重地答道。
論是前途如何,縱然刀山火海,閻羅地獄,我自與她不負。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叩門的聲音,叩了三下,不輕不重。
百里調笙看了江漪珠一眼,便走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小二打扮的人,看到他開門,便彬彬有禮,不緊不慢地說。
“公子好,樓下有另一位公子找您,說是您的朋友。”
百里調笙不自覺地凝眉,昨夜剛發(fā)生過的事情讓他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他大概什麼樣子?”
小二略想了想,便答道:“這樣子小的也沒有細看,只不過那人生得很白,約莫八尺高是有了,長身玉立,乍看上去,甚是好看的。”
“他說他姓什麼了沒有?”
小二點點頭,一副驚悟的表情:“這個剛纔是小的疏漏,忘記和您說了,他說他姓唐。”
百里調笙也點點頭,從錢袋裡頭隨手掏出幾枚不知道多大面額的銅錢,打發(fā)那小二走了。
那小二拿著錢,向百里調笙作上一揖,便緩緩退了下去。
“是誰?”蕭易寒問他。
“我還不太確定。”百里調笙搖頭,回答的十分乾脆,“還要下去看看。”
說完,他就轉身下樓了。
百里調笙一下去,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木櫃臺邊上,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一支翠綠色的玉笛子,踱來踱去的,像是在等人。
那男子絳紫色寬袍大袖,玉冠束髮,整個人看上去煞是溫潤透徹。
百里調笙認識這人——何止是認識。
唐門門主,唐青之。
他不由得彎脣一笑,心下了然。
他此番忙不迭地趕過來,怕不是爲了別的,就是爲了見自個家?guī)熋靡幻妗?
唐青之的母親早在他三歲的時候因病去世,他爹,也就是唐門上一任門主,與百里調笙師傅成簡的交情甚好。因自己事忙,沒空照料家中的兒子,又不想讓他就此荒廢,於是他和成簡一商量,就把唐青之寄養(yǎng)在廣毓之中了。
所以唐青之雖然學的是唐門的功夫,成年之後又回去繼承家業(yè),但是與百里調笙他們的交情和親兄弟沒什麼區(qū)別,和江漪珠更是青梅竹馬,也算看著她長大的吧。
幼時江漪珠實在是上天下地,無惡不作,今日去廚房裡偷了燒雞,明日給唐青之臉上畫脂粉,後天把一盆麪粉扣在昨日訓斥她的老師傅頭上……但是她惹了什麼禍,都有人給她收拾殘局。
百里調笙和唐青之充當?shù)木褪沁@樣的角色,漸漸地,燒雞成了他們偷的,麪粉也是他們扣的,花瓶更是他們打碎的,甚至脂粉也是唐青之自己抹的。(因此,唐青之曾有一段時間被誤認爲“斷袖”)
大些了之後,百里調笙天性疏闊淡泊,又因師傅成簡影響愛喝美酒,也漸漸不與他們打鬧,自己去賞萬頃月色。
而唐青之因爲脾氣好,江漪珠便自然而然地與他走得近些了。
唐青之也在那段溫柔的時光裡,對江漪珠有了一種細微朦朧的感情。
後來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但那時江漪珠尚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活潑姑娘,唐青之十六七時她才十一二歲,沒心沒肺的也不知道唐青之有沒有別的心思,可百里調笙畢竟長他們幾歲,到底怎麼回事兒,他心底也和明鏡似的。
這些年,雖然唐青之與廣毓之間書信不斷,但是畢竟廣毓與蜀中相距甚遠,唐青之也不大愛在什麼重要場合露面,縱然他有心去探望大家,只怕也抽不出時間來。
所以,江漪珠可能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唐青之對她是什麼心思。
算來,唐青之和江漪珠也有一兩年沒見了。
只是他這份掛念之心,百里調笙又豈能不懂?
他每一封書信的最後一句話,總是“望漪珠安好”。
wωw⊙ TTKдN⊙ ¢○ 百里調笙上前幾步,也不擬虛禮,大家自小一起玩兒大的,誰見了誰都像是肚子裡頭的蛔蟲一般,猜什麼心思都錯不了。
“好興致,”百里調笙走到他身側,瞧瞧他手中的笛子,再瞧瞧他,“青之,你從蜀中不遠萬里而來,定是爲了師妹吧。”
唐青之知道百里調笙來,也絲毫不意外。他停下轉笛子的手指,一點不客氣的就拉著百里調笙往上走。
他看樣子急得很。
“我在來路上,碰見了公羊國師身邊的一個丫頭,說你們被玉生煙追殺?漪珠好像還有什麼事兒?”
百里調笙慢悠悠地把他攔下來。
“師妹沒有什麼事兒,倒是你,故人重逢,你就和我談這個?”
唐青之甩開他。
“有沒有事我還是要自己看看,你要是想喝酒,大不了漪珠好了之後我陪你就是了。”
百里調笙搖搖頭,知道現(xiàn)在與他談子語劍一事也是毫無裨益,便不再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