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拒絕一個孩子,倘若不知情的人,一定認爲他冷血,但在座的人都非常理解。 鬱藍溪趕緊走過來,抱起管可菡,“可菡乖,不許煩南宮叔叔。”
管可菡被拒絕,委屈地嘟著嘴,幽怨地看著南宮夜。但南宮夜根本不敢再看這個孩子的眼睛,強忍著眼裡的酸澀,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
唐灝努力調節氣氛,笑笑地看著賽雅萱,“雅萱,你還真是神速啊,這戒指都戴上了。”
賽雅萱得意地擺弄著手上的戒指,“沒辦法啊,有人從醫院裡出來就非要去買戒指,買完了就跪在商場求婚了,弄得一羣人跟看馬戲似的。”
喻柏寒被說得有些沒面子,斜睨著賽雅萱,“真不懂浪漫。”
溫怡一邊爲穆昊澤夾菜,一邊調侃地說,“我看柏寒的誠意還是不夠,要求婚也不能在自家的商場裡求啊,應該到大衆廣場上去求,你在自家的商場裡下跪求婚,圍著你看的都是你的員工,誰不得看你幾分臉色啊。”
喻柏寒看著溫怡,似笑非笑,“四年不見,溫怡啊,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壞了,我看這四年晟熙沒少傳授了你壞水。”
穆晟熙擡腳踹了下喻柏寒的椅子,“說什麼呢?”
喻柏寒滿足地笑著,四年啊,久違了,這一羣兄弟朋友,再相聚,竟是如此溫暖,“晟熙,不做龍城最高警司了,將來打算做什麼?”
四年時間,穆晟熙早已退去了那些急躁因素,變得鏗鏘沉穩,“我已經接到了龍城左翼駐軍邀請,會入軍中任少將。”
龍城駐軍主要分爲左翼和右翼,一般情況下,左翼和右翼井水不犯河水。其中左翼駐軍最多,影響力最大,夏家和穆家同在左翼,本來兩家聯手,可在左翼縱橫,可是,兩家反目成仇,在左翼便成了相互制約的死敵。
喻柏寒欽佩地點點頭,“看來左翼上將馮老很看重你啊,才入軍中就給了你少將這麼高的軍銜,將來左翼就是你縱橫的天下了。”
喻柏寒口中的馮老,名爲馮康,年逾七十,曾是穆晟熙的爺爺穆國忠手下的得力干將,在左翼威重泰山,他重用穆晟熙不僅因爲穆晟熙是昔日領導的孫子,更是看重了穆晟熙的能力。
再者,他的確感恩當年穆國忠的伯樂識才,當年穆國忠掌管左翼,本可以將左翼上將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穆成武,但穆國忠爲人耿直又惜才,最終把上將之職傳給了馮康。
穆晟熙沒有說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回龍城便主動找了馮康,要求入軍中做事,是因爲他必須入左翼做點什麼了,這四年來,夏家處心積慮,想把穆家的勢力從左翼中清除出去,屢屢給穆成武使絆子,他若再不去收拾夏家,將來穆家的下場一定會非常淒涼。
大家聊了一會,喻柏寒突然看著南宮夜,“南宮,我知道,有些事不能提,提了你會傷心,但是我還是想說,你就當我剛剛醒來,腦子不清楚,聽一聽吧?”
這幾年,沒有人敢勸南宮夜,因爲誰勸他都會換來他的怒火。但喻柏寒仗著自己剛醒來,南宮夜對他遷就幾分,就大著膽子想說一說心中的想法。
衆人都沉默了下來,緊張地盯著南宮夜的臉,都怕他下一秒就又發脾氣,甚至摔門而去。冷若冰這三個字,現在是衆人裡最忌諱的字眼。
南宮夜冷漠的低眉,沒有說任何話,顧自爲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而盡。別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給,但喻柏寒不能。
喻柏寒輕輕地嘆了口氣,“南宮,事情已經過去四年了,該忘的人是時候忘記了,找個好女人好好過日子吧?你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南宮夜依然沉默,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酒杯,半刻之後,他冷冷地笑了,“好女人會輪到我南宮夜嗎?”
曾經,在他眼裡,冷若冰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他被世上最好的女人拋棄了,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好女人來到他的世界裡。
喻柏寒,“南宮,好女人當然有,只要你願意把目光從冷若冰身上移開,就可以遇得到,像我一樣,可以收穫一份四年沉睡都能夠不離不棄的愛情。”
不離不棄!
這四個字深深刺激了南宮夜,他會得到一份這樣的愛情嗎?也許吧。可惜,誰的不離不棄他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冷若冰的,但似乎這比登天還難,每一次,她都輕易地就棄了他。
南宮夜再喝一杯酒,將酒杯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表情淡漠如冰,“如果有別話題可聊就聊別的話題,如果沒有就沉默喝酒,不喜歡看我在這,我就離開。”
南宮夜的表情分明是發怒的前兆,倘若是別人,就不敢再勸了,但是喻柏寒迎難而上,“南宮,你還知不知道你是誰,你是南宮夜,是南宮家的家主,跺一跺腳整個星球都要顫動的人物,爲了一個無情的女人你要沉寂一輩子嗎?就算你不想再要什麼愛情了,那也應該找個好女人生個繼承人,你已經三十歲了,得讓南宮家後繼有人啊。”
繼承人?
這三個字落入南宮夜的腦海,猶如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賤起水花無數,接著是一圈一圈的漣漪,四年來,他第一次有了這種奇妙的感覺。
是的,他身爲南宮家的家主,有責任生出一個繼承人。而在他的認知裡,有資格爲他生繼承人的,只有冷若冰一個人,可是她那麼不珍惜,就那樣無情地拿掉了他的孩子。
然而,倘若她知道別人來替他生繼承人,她會有怎樣的感覺,她會不會想起曾經被她無情地拿掉的孩子,會不會想起他?
就連繼承人這樣的話題,都能讓南宮夜聯想到讓冷若冰想起他,倘若這樣的想法被在座的人洞悉了,一定都會說他無可救藥,爲了一個無情透頂的女人,他簡直是沒有任何尊嚴了。
當然知道衆人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南宮夜決不說破,沉默半刻之後,他輕輕地笑了,“柏寒,你說得對,我的確應該爲南宮家生一個繼承人。”轉頭看著管宇,“即刻去安排,面向全球給我選一個代孕女人,應徵條件由你來定,待遇的話,每爲我生一個孩子,不論男孩還是女孩,獎勵兩億,只要她願意生,生多少我都承認。”
南宮夜的一番話,一石擊起千層浪,衆人都驚訝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接受命令的管宇,更不是不知道要怎麼迴應。
南宮夜居然想找一個代孕女人來爲南宮家生繼承人,還面向全球篩選!南宮家選代孕女人,到時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來應徵,他們敢說,來應徵的女人能繞龍城十匝,要不要鬧得這麼聲勢浩大?
南宮夜卻不在意衆人震驚的目光,愜意地拿起手邊的杯子,慢慢地品了一口紅酒。他就是要鬧得聲勢浩大,這樣大規模的海選,就不信驚動不到她,他倒要看看,她能否安坐西凌?
沉寂許久之後,終是喻柏寒最先反應過來,“不是,南宮,你就不能找個好女人,好好過日子嗎?你到底要鬧哪樣?”
南宮慢條絲理地放下杯子,懶懶擡眸,睨著喻柏寒,“你不是勸我找個好女人嗎,你都說了,我是跺一跺腳整個星球都要顫動的人物,我這樣的人物,面向全球選一個順眼的女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嗎?”
一句說堵得喻柏寒無言以對,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在座的人,恐怕誰也沒有管宇瞭解南宮夜,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又同是男人,他思考良久之後,終於懂了南宮夜的心思,他哪裡是想選一個順眼的女人出來,他是要做給西凌的那個人兒看,他要她注意到他,想起他。
唉!管宇暗自嘆息,冷若冰之於南宮夜,一朝相遇,一生是劫!
當衆人都沉默以對的時候,管宇安靜地開口,“夜少,你確定要這麼做?”
南宮夜擡眸斜睨,眸光冷冽,極具壓迫力,“怎麼,我有向你下達過不確定的命令嗎?”管宇能猜透他幾分心思,他自然知道,但他不希望管宇說出來,也不希望他管得太多。
管宇自然知道,南宮夜不願被人窺破心思,所以默默地點了點頭,“好吧,如果你開心,我明天就準備,一定會讓這場選秀,辦得風光無限。”
南宮夜要的不是選秀形式,而是要聲勢,管宇懂。
南宮夜懶懶地收回目光,喝乾了杯裡的酒,“我走了。”
說完,不給衆人任何迴應的機會,南宮夜起身便離開了鳳凰臺。
看著南宮夜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衆人依然無法打破沉默,氣氛有些沉重。
喻柏寒嘆了口氣,“唉,沉睡四年,真是世事劇變啊,曾經縱橫瀟灑的南宮,如今如此讓人心疼。”轉頭看著管宇,“真要由著他辦一場如此浩大的代孕選秀?”
管宇沒有多說,看著鬱藍溪說,“夜少喝了很多酒,我去送他,一會讓司機送你和孩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