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冷若冰不再窘迫,也不再不安,也不再覺得這樣有多不妥,微笑著看著玩得好不開心的兩個人,打開了自己的電腦,竟然安靜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時間就在這樣溫馨的氛圍里漸漸地流逝了,轉(zhuǎn)而月朗星稀,室內(nèi)安靜了下來,馨雅伏在南宮夜的懷里睡著了,而冷若冰卻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而是坐在不遠(yuǎn)處全神貫注地對著電腦工作。
南宮夜輕輕拍著馨雅的后背,像極了一個慈父,他從沒有抱過孩子,也沒有哄過孩子,可是此刻,他將馨雅照顧得特別好。
看著小小的人兒安靜地睡在他的懷里,他心中劃過巨大的安慰,整個人都感覺暖暖的,像被慈愛的女神托在掌心,放在了金色的陽光下。他的唇角不知不覺地就上揚了一個弧度。
許久之后,他輕輕轉(zhuǎn)頭,看向正在認(rèn)真工作的冷若冰。她那么安靜,那么認(rèn)真,他一點也不想打擾。
房間里的畫面很溫馨,氣氛很柔和,南宮夜抱著熟睡的馨雅,溫柔的眸光鎖著安靜地工作的冷若冰,這是一種和諧到美不可言的情景。
南宮夜的心柔軟得就像天上的云,目光繾綣得就像繞涯的春水,他就那么久久地凝望著冷若冰的側(cè)顏,所有過往的時光都像水一樣緩緩流過心田。
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相見,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晚上,想起了他們那場盛大的婚禮,更想起了所有耳鬢廝磨的時刻,他想起的都是他們在一起時美好的時刻,所有疼痛和難過都自動掩埋進(jìn)了深土。
也許是南宮夜的眸光太過熱烈了,冷若冰倏然從工作中醒過神來,轉(zhuǎn)動美眸便看到了一臉溫柔的南宮夜,他看著她的樣子,是那么專注。
作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如此專注而繾綣地望著你,只有一個原因,他對她產(chǎn)生了興趣。
冷若冰不傻,只是她不明白,只此匆匆一面,而她又是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高貴如他,看上了她什么?
都傳聞,南宮夜于四年前是娶過妻子的,并且他很愛她的妻子,舉辦過一場盛大的婚禮,可是后來他的妻子莫名地淡出了公眾視線,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時間是最好的過濾器,經(jīng)過四年的沉淀,已經(jīng)很少有人再提及那樣一個女人,因為世人都覺得她也許不過是南宮夜生命里一個匆匆過客。有錢人嘛,娶妻也可以當(dāng)作一場游戲,興趣淡了,悄然離婚也是正常的。
腦海自動劃過這些信息,冷若冰的記憶里有種蒼海沉浮的感覺,她的心微微地泛起波瀾,自動就否決了世人的猜測傳聞,因為她本能地覺得,南宮夜不是那樣一個視婚姻如兒戲的男人,他與他的妻子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才導(dǎo)致了他們分離。
想到這些,冷若冰又突然警醒,暗怪自己干嘛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好與不好,他是什么樣的人,與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她雖然沒有婚姻,但她還是忠于司空御的,決不會因為出現(xiàn)南宮夜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就有所動搖。
冷若冰的眸子分外明亮,智慧地閃動,美麗地沉浮,南宮夜癡癡地看著她,漸漸地讀出了一種陌生的意味,是的,她對他,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就像是她已經(jīng)把他忘了。
是因為四年分別得太久,所以她對他產(chǎn)生了陌生嗎?就因為這些陌生所以讓她再面對他的時候,可以如此淡然?
冷若冰輕輕轉(zhuǎn)眸,發(fā)現(xiàn)馨雅居然在南宮夜懷里睡著了,于是趕緊起身,走到南宮夜身邊,“真不好意思,我忘記時間了。”
說著,冷若冰小心翼翼地從南宮夜手里接過馨雅,抱著她向臥室走去,然后將馨雅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最后還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她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處處都流露著母愛的光輝。
南宮夜站在臥室門口,靜靜地看著,心里還是柔軟得一沓糊涂,昔日那個剛烈決然,瞬間就可以甩出飛刀要人命的女人,而今變得這般恬靜柔美,她照顧孩子的樣子,如此迷人。
安頓好馨雅,冷若冰轉(zhuǎn)頭微微地笑了,“南宮先生,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請回吧?!?
她這么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讓南宮夜有些悵然若失,默默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冷若冰禮貌地跟隨相送。
站在門口,南宮夜猶猶豫豫,緩緩轉(zhuǎn)身,靜靜地看著冷若冰的臉,眼底有幾分隱忍的動容。四年了,他想見她,想抱著她,訴說他有多么思念,可這一刻,他膽怯了,他怕嚇到她,怕她再一次逃離。只有保持距離,他才覺得安全。
他多想問一問,這四年她都做了什么,都想了什么,可是終究也沒敢問出口,往事不能提,太沉重,提了就容易傷感,就容易劃破此刻的寧靜,有距離地望著她,總好過遙隔萬里不知音訊。
幾番掙扎,南宮夜?jié)u漸地沉淀了眸子里的情緒,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明天,我讓管宇把招標(biāo)書給你送過來?!彼穆曇艟拖窬従徚魈实南粯尤岷?。
其實這場招標(biāo)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了,最終他一定會把設(shè)計權(quán)交給她,這世上的東西,只要她想要,他所能得到的,他都給她。這個金港花園,最終一定會是她的囊中之物,只不過她想走競標(biāo)過程,那他就配合她。
冷若冰受寵若驚,不過她可沒有理解南宮夜的真正用意,她只歸結(jié)為因女兒得福,“真的非常感謝,南宮先生。”
她的淡然疏離,令南宮夜非常難受,不過他還是時刻提醒自己要隱忍,“晚安?!?
冷若冰優(yōu)雅地歪頭笑了一下,“路上小心?!?
南宮夜實在不想走,馨雅讓他留戀,冷若冰也讓他不舍,可是他也知道,不能不走,于是,他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臥室,又看了看冷若冰,才緩緩移動腳步,開門離開。
冷若冰禮貌地點頭,再次告別,輕輕關(guān)上了房門。
聽到房門關(guān)閉,南宮夜緩緩轉(zhuǎn)身,默默地看著門板,沉默了好久,門內(nèi)的母女讓他如此眷戀。
最終,他還是抬步進(jìn)了電梯,雖然離開讓他悵然若失,但心情與過往的四年一點也不一樣了,就像一個死去的人,重新有了心跳一樣,他覺得他重生了。站在電梯里,他一遍一遍地回憶馨雅的笑,回憶冷若冰的面容,幸福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覆蓋了全身。
今夜,他不想住帝皇酒店了,所以,他親自開著車回到了雅閣。
三年不曾回來這里,突然深夜出現(xiàn),激動壞了老管家,忙不迭失地跑到大門口迎接,“夜少,你總算回來了?!?
老管家頭發(fā)已經(jīng)有一點花白,燈光下那幾根白發(fā)晶瑩透亮,他像端詳至親一樣地仔細(xì)打量著南宮夜,三年不見,他十分惦記,面前的夜少還是英俊挺拔,雖然消瘦,但與三年前相比,似乎多了一種光彩,一種說不出的生機。
南宮夜也有一種久違的感覺,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笑了,“我今晚住這里?!?
“哎,好?!崩瞎芗曳浅<?,頭前引著路,“每個房間我天天都吩咐人打掃,一點都沒變?!闭f話間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夜少,要不要幫您準(zhǔn)備點夜宵?”
南宮夜的聲音帶著一種泉水般的質(zhì)感,顯然是愉悅的,“不用了,我不餓,對了,三樓的兩間公主房有沒有按時打掃?”
管家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他記得四年前,少夫人離開以后,夜少從來不允許別人提孩子有關(guān)的事情,三樓也成了他的禁地,想不到今天他竟然主動提及那兩間公主房,“打掃著呢,夜少,每天都在打掃?!?
南宮夜?jié)M意地點了點頭,徑直上了三樓,進(jìn)入其中一間公主房,仔細(xì)地觀察每一件擺設(shè),許久之后,他對著身后的管家幽幽開口,“管家,明天找人把中間這面墻拆了,另外,換一張三乘三米的超大公主床?!?
兩間公主房只隔一面墻,把中間的墻拆了,意思就是將兩間公主房合并成一間,那這間公主房的面積實在夠大,足足一百五十多平米。
他要求換一張如此大尺寸的公主床,是因晚今晚馨雅與他說,喜歡自己的床超級大,在上面打滾就像在草地上一樣。
管家自然不理解南宮夜為何要這么做,但他都三年不曾回來了,突然深夜趕回來要求他做這些事情,一定有緣由,所以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是,夜少?!?
南宮夜沒有再說話,出神地看著潔凈的地板,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海豚風(fēng)鈴,粉色的落地窗簾,懸空而垂的粉色床幔,還用同一色系的各種廚柜、沙發(fā)、布偶,不知不覺的,他的臉上彌漫出幸福的笑意。
他的笑著實晃了管家的眼睛,這樣的笑容實在久違了。
管家不知道南宮夜在想什么,但知道他此刻是幸福的。
南宮夜在想什么呢?他在想馨雅來到這間公主房后,無比開心,笑著撒歡奔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