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光秦悅震驚,連小崔也驚異地張大嘴巴,但驚異過后,他迅速恢復如常。他太懂穆昊澤對馨雅的感情了,五年了,他一直陪著穆昊澤,習慣了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在他眼里,穆昊澤是可悲的男人,曾經以為一生會絕對地完全地擁有,卻一朝被無情地掠奪了。而今他從生死線上走來,想重拾那份美好,卻又發現,那份美好被硬生生地撕裂了。
一個受情殤至濃至烈的人,此刻做出如此慘烈的決定,他是可以理解的。
秦悅卻是持強烈的反對意見,她激動地站了起來,“昊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此刻的穆昊澤,像是沉淀了千年的古井,靜默,冷凜,“我很清楚,執行我的命令。”
秦悅無奈地嘆息,“昊澤,你要想清楚,你這么做了,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原諒,那么你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連朋友都做不成。”
穆昊澤依舊不為所動,冷漠得像是千年寒冰,“我說過了,要讓她一輩子都不知道此事,所以,執行我的命令,管好你的嘴。”
秦悅還是覺得毛骨悚然,她下不去手,“昊澤,我不會這么做的。”
穆昊澤輕輕轉身,沉默地看了秦悅一會,淡然開口,“身為軍人,你應該服從命令。”
秦悅還是苦口婆心,“昊澤,我怕你日后會后悔啊。”
“不會。”穆昊澤斬釘截鐵,“我的女人,將來生下的孩子,自然是姓穆的,怎么可以與司空家扯上關系?”
“昊澤……”
秦悅還要說什么,但被穆昊澤打斷了,“秦悅,你可以不做,但從此不要在我的基地任職了,我不需要一個不服從命令的軍醫。”
秦悅艱難地看著穆昊澤,希望他能有一絲一毫的回心轉意,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任何回暖的跡象都沒有。
而此時,馨雅燒得越發厲害,整張小臉都是紅彤彤的,她的人似乎也分外難受,皺著眉扭來扭去。
穆昊澤怎么也不忍再看馨雅如此難受,果斷地再次下了命令,“秦悅,去給她用藥!”
秦悅不敢再違抗,坐下來仔細為馨雅檢查,為她測了體溫,居然高燒達40度。
懷孕初期,燒得如此厲害,對胎兒非常不利。
秦悅迅速用聽診器去聽胎音,然而一切都很微弱。馨雅自懷孕起,就一直在沙漠中苦行,飽受了煎熬,吃不好,睡不好,這個孩子一定發育得也不好,現在又發如此高燒,拿掉也許是將來必定要做的事。
然而,這也只是可能,也還有一切完好的可能。
但不論怎樣,這個決定應該由馨雅自己來決定,哪怕腹中的孩子是畸形的,也應該由親生母親來決定要不要留下。
秦悅仔細地觀察著馨雅的臉,看得出這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人,將來就算孩子發育得不好,她也一定舍不得拿掉,那不如現在服從穆昊澤的命令,替她拿掉吧。
想到這里,秦悅低聲開口,“昊澤,我再跟你確認一遍,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穆昊澤擰眉,“我的命令什么時候重復過兩次?”
秦悅再次開口,“我要提醒你,馨雅這是第一胎,如果流掉了,可能再懷孕就很難,也可能再也沒有懷孕的機會。”
穆晨澤一瞬間沉默了,他靜靜地看著馨雅的臉,看著她難受掙扎,他的心在一點一點地撕裂,鮮血汩汩向外流淌。
最終,他還是下達了命令,“繼續吧。”
是的,他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姓司空。
就算她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那有什么關系,他愛她,從來都不是因為她能為他生孩子,就算永遠沒有孩子,只要他們還相守在一起,也會是幸福的模樣。
他穆昊澤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誰也左右不了,他不會成為任何人傳宗接代的工具,也不會為家族生什么繼承人,他只要擁有他最愛的女人就可以了。
所以,她能否再生孩子,無所謂。
秦悅嘆了口氣,站起身,“好吧,把她抱到醫務間,不要有人來打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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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雅感覺睡了很久很久,就像當初穆昊澤墜機,她昏睡過去一樣,感覺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才最終緩緩醒來。
就像經歷了一場生死。
在沉睡的過程中,她迷迷乎乎間,感受到了穆昊澤的氣息。似乎他溫柔地抱過她,還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些什么。
他好像說,“馨雅,這是最后一次疼痛了,以后,我會好好愛你,再也不讓你受一點苦了。”
當她意識模糊間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欣喜得好想流淚,在思念愧疚了那么久以后,她終于又感受到了他的氣息,還聽到了他的聲音,她好想叫他的名字,向他道歉,要他不要再生氣了,可是她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一只無形的巨手禁錮了她除思考之外的,所有的能力。
最后,黑暗再次襲來,她無力地再次沉睡。
她徹底醒來時,躺在軍事基地的病房里,正是早晨,暖暖的陽光透過窗子,送來了春天的明媚與溫暖。
房間里沒有人,她靜靜地躺著,恍若隔世。
并不想喊人來打憂,努力回想了昏睡前的事情,思緒沉浮,終于想起了古墓驚心動魄的一幕又一幕。
于是,她整個人都顫栗起來,爆炸,死亡,瞬間充滿了整個腦海,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韓俊。
韓俊在哪里?
馨雅激動地坐了起來,感覺腿間有灼熱的液體流出,掀開被了迅速檢查,發現自己的腿間墊著厚厚的衛生棉,她的第一想法,她的月經來了,因為之前推遲了。
不過現在,她顧不得這些,迅速按了呼叫鈴。
很快,秦悅快速走進了病房,第一時間觀察了馨雅的臉色,發現還不錯后,微笑著開口,“南宮小姐,有什么事嗎?”
馨雅醒來時,已經判斷出了這是哪里,墻上有某某基地的標志,而且秦悅她也見過,在古墓里她們并肩作戰過,“你好,請問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秦悅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我叫秦悅,是軍醫,你在古墓里暈倒了,我們將你帶回了基地,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