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擎已然猜測到穆昊澤要說什么,那是一道傷疤,可以掩藏,可以忘記,但只要被扒出來,就會疼,他倏然握緊了雙拳,目光陡然沉冷。
穆昊澤將司空擎的一切表現都看在眼里,但還是勇敢地繼續說,“是我下令拿掉了馨雅的孩子。”
砰!
一計猛拳打在了穆昊澤的臉上,頓時他的唇角流下了鮮紅的血,人也在巨大沖擊力下,摔倒在花壇邊。
司空擎的雙拳攥得咔咔直響,骨節一粒一粒泛白,雙目赤紅如火,憤怒的因子叫囂著要破體而出。
雖然早有猜測,雖然也聽從了管可凡的勸告,要放下這一段恩怨,但真正聽到事實真相,他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面對穆昊澤,他沒有辦法冷靜。
穆昊澤沉默著站起來,抹掉了唇角的鮮血,直直地看著司空擎,“錯就是錯了,我不否認,你若現在想殺了我報仇,我也無話可說。”
穆昊澤剛剛在摔倒時,胸前的扣子崩落了一顆,正巧露出了胸前的那道疤,那里正是司空擎用飛刀刺傷的地方,因為經過大手術,疤痕很大,很明顯。
司空擎本來還想揮拳再打,但無意間看到了那道猙獰的疤痕,舉起的拳頭便落了下來,他想起了在巫侖雪山的時候,穆昊澤躺在血泊之中,痛苦中的那些掙扎和囑托。
其實所有仇怨都該在那一次生死之間泯滅了。
許久之后,司空擎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你我之間的恩怨早已扯平了,我沒理由再殺你一次,馨雅流產,錯在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穆昊澤歪著頭,目光無距,深深的痛苦將他淹沒。
司空擎也很痛苦,馨雅受到傷害,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痛苦,“一切恩怨就此掩埋,穆昊澤,你記住,我和馨雅再也不欠你什么,我們在一起,再也不欠你穆家任何人。”
穆昊澤點頭,“是我欠了你們。”
司空擎繼續說,“我希望這件事就此爛掉,永遠都不要有人再提及,我希望馨雅一輩子都不知道。”
“好。”穆昊澤還是點頭,這正是他所愿。
————
管可凡跟隨穆昊澤和司空擎出來,本想監督,若是他們再起沖突,他好及時制止,但他卻發現南宮睿也跟來了,他只好攔下了南宮睿。
見管可凡一副緊張的樣子,南宮睿心中的疑惑更大,“可凡哥,你這么緊張,心中一定有秘密。”
管可凡知道,南宮睿智慧過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瞞得過他,所以點點頭說,“的確有秘密,你不必去找他們,我來告訴你。”
于是管可凡帶著南宮睿來到了另一僻靜處,開門見山,“睿,你是不是懷疑,在昊澤回到龍城之前,其實擎和他就有過交集了,而且還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昊澤才做到今天這樣豁達。”
南宮睿智的眸子炯炯地鎖著管可凡的臉,“既然你都想到了,那就直接給我答案。”
“好。”管可凡點頭,沉穩的氣度在陽光下像海一樣深厚,“昊澤就是西北軍事基地的梟狼少將。”
“!”南宮睿倏然抬眸,眼神更加銳利,真相來得有些措手不及。
管可凡繼續說,“正如你所猜測,昊澤原本并不是這么豁達的人,他對馨雅偏執,還懷恨擎傷了穆叔叔的手,所以他一心要殺死擎。”
“在炎羅大沙漠,就是他親手將擎打下了古墓。”
“后來,我們挖掘古墓救人,他又化妝成了那位排爆兵,一起入了古墓,目的就是先一步找到擎,然后殺死他。”
“到了巫侖雪山,他先我們一步找到了擎,兩人之間產生了激烈的沖突,擎沒有手下留情,飛刀刺穿了昊澤的胸膛,幾乎要了他的命。”
“昊澤傷得很重,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大手術搶救,才保住了一條命,正是這一次生死歷劫,讓他想明白了很多,所以最終放下了執念,回來祝福馨雅。”
南宮睿深深地皺起了眉,深深地吸氣,“他們之間,果然發生了這么多不尋常的事。”
這些不尋常的事,讓人想想都后怕。
穆昊澤與司空擎,對于南宮家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他們兩人相殘,是南宮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們任何一方出事,都與馨雅有關,南宮家會覺得虧欠。
管可凡點頭,“是的,他們分別給了對方一次死亡,但好在最終都平安歸來了,現在化干戈為玉帛,皆大歡喜,睿,你聰明如雪,看得透事情的本質,但也不要太聰明了,這些事就此壓下去吧,不必再拿到人前來說,現在的平靜來之不易。”
南宮睿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好。我所擔憂的也無非是他們還放不下爭端,既然現在可以和平共處,過去的事我自然也不會再提。”
管可凡欣慰地笑了,他心中也隱有一絲后怕,倘若馨雅流產的事被南宮家知道了,那么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南宮夜愛女如命,倘若知道女兒受了這么大的苦,將來還很可能做不成母親,他一定雷霆震怒,司空擎沒有照顧好馨雅,穆昊澤主觀上傷害了馨雅,哪一個他都不會讓他們好過,那時,勢必又要掀起驚濤駭浪。
————
馨雅雖然被司空雨夕拉著唱歌,但腦子里一直在想十六歲那年的生日,她到底對穆昊澤許了什么愿望。
穆昊澤已經決定放手了,還親自來祝福她和司空擎,此時提及那個生日愿望,必然是他銘記于心的,馨雅不想再令他失望,所以努力地回想,就算是滿足他最后一個心愿。
當司空雨夕從喻妙雪手里搶過話筒,唱了一首《你是我的天使》的時候,馨雅突然眸光放亮,倏地一下坐直了身體,她想起來了,她的愿望與馥雅有關,她十六歲生日時,對穆昊澤許下的愿望,就是天使的愿望。
她已猜到穆昊澤要帶她去做什么。
她激動地站起身,目光四顧,尋找穆昊澤,然而他不在。
于是,她詢問了侍者之后,便也出了宴會廳,向后門的花園處找去,一路上她的心都是分外激動的。
那個愿望她一直沒有忘,一直都想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