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提不會發生，就可以當做沒有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怒極，米莉也不會脫口而出。

王釗一瞬間靜默，米莉也再不開口，黑暗里，兩個人誰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可米莉知道自己說錯話，剛才的憤怒都仿佛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怕。

怕王釗難受，怕看到王釗臉上的表情驁。

“你好好休息。”半響，王釗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壓抑不住的微顫。

沒有更多言語，王釗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米莉想說點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又都說不出去，王釗手握住了門把手開門，門縫光亮一閃，米莉才急急的追出去。

王釗站在門外走廊等電梯，米莉站在家門口。

米莉看著王釗，王釗臉上是說不出的痛，看的她心疼，幾乎覺得是自己錯了，只要他不要這個樣子，可米莉開不了口，電梯“叮”的一聲到了，王釗沒有回頭看米莉，似乎是對著空氣說話：“你放心，不用追出來，我不會動唐邵逸，也不會動你的電影。”

米莉想說并不是這個，她有其他話想說，說對不起，說不該提謝蕓蕓，可也沒什么對不起的不是嗎？這都是事實，她說的沒一句不對，只是看著他難受，她也跟著難受。

那種心被揪著的感覺，原來是這樣，舍不得對方一絲一毫的疼，恨不能代他承受，只想要對方笑起來，希望對方好，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拱手送上，讓對方肆意挑選，只要能笑一笑就好。

王釗大步進電梯，電梯門關上。

米莉靠在門邊，抽空了全部的力氣。

吵架，她贏了，目的也達到了，王釗說了不會動唐邵逸，王釗也終于走了，她也不用擔心王釗真的恨極了掐死捏碎了她，可那種無力感怎么會這么深重？就好像再也掙脫不了，贏了也輸的一敗涂地。

***

如果一開始就分的徹底，如果一開始就不要貪戀那一點點溫暖，就不會泥足深陷至此。

上一次分開，米莉難受，可是昂首挺胸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她有自信可以照顧好自己，可是王釗那一點溫柔，讓她軟化，以至于回到空蕩蕩的房間，總覺得缺了什么，好像到處都應該有他的身影。

他應該坐在沙發上翻報紙，然后抬頭看她，眉目溫和，問：“晚飯吃什么？你做還是出去吃？”

“咔嚓咔嚓……”

底下閃光燈耀眼刺目，米莉拉回自己的思緒，現在是電影的宣傳會，她翹起唇角笑的燦爛，擺出最好看的姿勢，任由底下一眾媒體拍照。

然后是一些安排好的問答，無非是電影里的表現，愛情觀事業觀，回應一些無聊而刻意的炒作八卦比方白云堂的事情，一律都是好朋友。

因為有唐邵逸這個奧斯卡華人青年男導演在，媒體又一窩蜂的沖去采訪他，米莉得空稍作休整。

“我最近都沒看見王少的車停在車位里，小區保全也說王少好幾天沒來，你給我解釋一下。”joy虎視眈眈，好像米莉回答的稍不合她心意她就要吃人。

“可能他最近忙，有事情吧。”米莉回答，回答的很敷衍。

她這次跟王釗吵架的事情她瞞著joy了，主要是因為joy實在太可怕，她也要懼怕三分，每次挨joy訓也跟小孩被班主任訓差不多，其次，也不是第一次吵架，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王釗這次沒翻臉，所有后續宣傳都還有王釗手里公司的各種支持，她覺得兩個人都冷靜下就好。

用范慧玲的一句話就是：誰沒吵過架！分的開嗎？

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有了這樣一點篤定，分得開嗎？她分不開，王釗也分不開。

“忙？王少什么時候不忙？忙的連軸轉了還不是天天晚上過來？你給我老實回答，是不是吵架？因為上次那個該死的唐邵逸吧？”joy白眼翻她，提到唐邵逸名字的時候壓低了音量。

“嗯。”米莉點頭。

本以為joy會大發雷霆，沒想到joy深深呼出一口氣，倒是一臉同情：“你也真是不容易，王少翻臉實在太可怕，嚇得我都哆嗦，你扛了那么多次，還能對著吵架氣的王少走，簡直不是凡人。在我這里也就別當小綿羊了，你才是大老虎。”

“我是生物鏈底層，是蝦米。”米莉得到這個稱謂，覺得好笑。

joy語重心長：“米莉，我帶十個藝人也沒帶你一個勞心勞力，一不小心搭上的就是我光輝職業的未來，別坑害了我，看在我的面子上，和解好嗎？”

米莉笑起來，joy皺著臉發愁的樣子實在很好笑，跟平日里干練到雷厲風行的樣子完全不同，臉鼓鼓的，很是可愛，倒是露出一點小女兒態來。

“好好好！”米莉連口答應。

心里早都等著這樣一個契機，現在joy給了，待會兒就給王釗打個電話，服軟，大家跳過這一章，她簽幾個不平等條約讓他開心一點，她也累了，沒有他總覺得哪里哪里都不對，她只想兩個人不吵架，安安穩穩的過之前那種安靜舒適的生活。

得快樂時且快樂。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手機對面機械的女聲一遍又一遍，中文英文，米莉掛了手機，呼一口氣，王釗不知道飛了哪里，大概在飛機上，只能待會兒再打過去了。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外面媒體找你我一起出去拍照。”唐邵逸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

米莉回頭，唐邵逸就站在她身后，這樣一回身，兩個人貼的很近，唐邵逸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溫文爾雅。

可米莉不喜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跟王釗吵架有一部分原因她也遷怒在唐邵逸身上，如果不是唐邵逸忽然吻她，她就能坦然的面對王釗的指責，可以直接解釋清楚。

往后退開兩步，保持了距離，米莉才說：“那好，出去吧。”

唐邵逸習慣性的把手搭在她的肩頭，米莉避開，唐邵逸笑笑：“不用這么排斥我吧？只是出去一起拍照，我護著你一點，又有話題，而且你是我的女神，理所應當，媒體應該很喜歡我一直欣賞你十年這個故事。”

“可我很困擾。”米莉直接回答。

唐邵逸露出郁悶的表情，一手捂著胸口：“我受傷了！很嚴重，才華與美貌并存的美男子被人拒絕！”

米莉看他，他語調夸張，顯然是刻意逗她歡心。

可她現在有心事，笑不太出來，只翹了翹唇角：“謝謝你，你大可不必這樣。”

唐邵逸卻是坦然：“走了，去拍照，你也不需要有壓力，等有一天你找到一個比我好的男人，我自然會死心，可現在沒有不是嗎？你的粉絲幾千萬，不多我這一個。”

“我現在就很好。”

唐邵逸卻是看著她：“圈子里現在都知道，王釗飛法國去走紅毯，跟安雅一起，他給不起你婚姻，除了謝蕓蕓還有無數女人，你哪里過得好？”

***

手機永遠不開機，米莉毫不懷疑自己是被拉入了黑名單，可是不敢相信，竟然這樣？

再裝傻也不可能，媒體高調曝光安雅和業內大老板王釗在法國度假，王釗行蹤神秘，從來不愿意曝光在鏡頭前，網上也只有幾張照片，可這一次，電影節，他手牽著安雅，安雅一臉幸福小女人狀態。

安雅才十九歲，長相清湯掛水的青春，一眼讓人難忘，像是無數男人的初戀的模樣，后來被人挖掘演了一部大投資文藝電影，憑借獨特的長相氣質一舉成名，笑起來甜的讓人都跟著覺得甜蜜，跟王釗站在一起，竟然出乎意料的很般配。

王釗冷而鮮有表情，安雅像個被寵愛的孩子，他們握著的手那樣緊。

媒體歷數王釗這個神秘傳媒巨子的身價和舊愛，米莉就列在一長串舊愛的名單里，絲毫不起眼，同列在上面的還有各種重量級的美女，肥環燕瘦，她是其中一朵。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米莉問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