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中,一只鮮血淋淋的手緩緩伸出。
周圍的碎石開始移動,滾落。
只剩一塊足足有半噸重的石塊還壓在上面。
趙重樓一聲嘶吼,石塊竟硬生生被抬起,趙重樓全身顫抖著,淤積在胸口多時的鮮血終是沒忍住,噴射而出。
好在,一番角力過后,石塊被掀翻滾落。
重見天日的趙重樓笑著,笑聲癲狂。
“差點被你搞死了。”他陰狠的說,全身顫抖不止。
他的腳下,顧晨夕安靜的的躺在一旁,生死不知。
良久,趙重樓才止住笑聲,看著顧晨夕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
此戰(zhàn)無論輸贏都讓他顏面掃地,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弄成這幅模樣,著實不應(yīng)該啊。
不過幸好是贏了,他也不至于跟一個死了的人計較。
最后顧晨夕癲狂的模樣讓他都嚇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死亡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可惜啊,你運氣太差。”趙重樓說罷,拖著重傷的身軀緩緩離去。
他一步一步,踉踉蹌蹌。
可還沒走出幾步,一股寒意陡然爬上他的后背。
趙重樓的心臟猛的縮緊,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
怎么可能?趙重樓心中狂吼,顫栗的轉(zhuǎn)過身去。
他的背后,不知何時,顧晨夕已經(jīng)悄然站立。
顧晨夕長發(fā)垂下,遮住雙眸,看不清是何表情。
一股淡淡的猩紅色氣流縈繞在他的身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護他身上的所有傷口。
“血腥瑪麗?!”趙重樓大吼道,滿臉的驚慌失措。
可話一出口,他又感覺到不對勁。顧晨夕的身上并沒有能量增漲的趨勢,他依舊是一副能量耗干的光殼。
那些氣流好像只是單純的修護他的傷勢。
突然,趙重樓像是想到了什么,怒目圓睜,“你是異武雙修?!”
沒人回答他,只有風(fēng)聲在沙沙作響。
顧晨夕抬起頭,雙目猩紅。
一瞬間,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從他身上散發(fā)而出,他猶如一尊來自地獄的殺神,全身散發(fā)出令人膽寒的死亡氣息。
趙重樓雙腿軟弱無力,險些就要直接跪下。
靠著手撐地面才得以重新站立。
“多么偉大的杰作啊,你真是天選之人!”趙重樓徹底陷入瘋狂,從腰中掏出一根紅色藥劑。
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脖子扎去。
隨著液體的完全注入,趙重樓的眼神變得渙散,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間充斥著他的身體,每一處骨骼都發(fā)出一陣脆響,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
所有肌肉迅速變大,隆起,趙重樓的身體不斷變大,最終形成一座三米多高的小型肉山。
丑陋無比。
可趙重樓卻很是滿意,他微微跺腳,恐怖的氣浪爆射而出,震蕩直達千米之外。
“重回一品的感覺真美妙。”
趙重樓仰天大笑。
看著遠處呆立的顧晨夕,眼神中不自覺的多分蔑視。
“異武雙休又如何?絕世天才又怎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渺小如螻蟻。”
顧晨夕仍是沒有絲毫動作,像是一副被抽掉靈魂的軀殼,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
……
香菜猛的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喃喃道:“一品?”
李子建也察覺到了那股氣息,他很清楚是來自于趙重樓。
究竟什么情況?為什么遲遲解決不了一個顧晨夕,還用上了血腥瑪麗。
李子建思索著,右手悄悄移到背后。
香菜再也忍耐不住,正準(zhǔn)備起身時,一直放在桌邊的黑傘開始顫抖。
那是顧晨夕的傘,怎么會?香菜愣住了。
與此同時,遠在十公里之外的幕煙塵嘴唇微動:“刀來。”
秋水瞬間出鞘,在香菜二人震驚的神色中破空而出,朝著外面極速飛去。
“看來,不需要我了。”香菜笑笑,重新坐下。
……
趙重樓歇斯底里,雙手緊握時所發(fā)出的,擠壓空氣的暴響讓他覺得無比悅耳。
名為權(quán)力的東西讓他徹底迷失。
他大笑著,以為勝券在握。
卻不知大難臨頭。
有一刀,從天而降。
秋水如流星般墜落,在空中劃出一道絕美的氣浪。
趙重樓穆的抬頭,如見神明。
他張大嘴巴,甚至來不及抬手防御,秋水已經(jīng)穿過他的腦袋,從上至下,穿越而過,最終重重的插在地上。
世界霎時安靜。
他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整個身體便如炮彈般轟然炸開,無數(shù)細小的肉塊混搭著血水灑落滿地。
一片狼藉。
顧晨夕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用力的抬起頭,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哪里?我……趕上了嗎?”他低聲自言自語,語氣虛弱無力。
“你趕上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顧晨夕努力的朝著聲音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去,卻看不清來人是誰,他的視線已然模糊,一片猩紅。
他有些害怕,有些迷茫,有些慶幸。
很多情緒擠在他的心臟里,他快被逼瘋了。
他的面容忽然扭曲,忽然正常,像是一個惡魔在他臉上做畫。
他掙扎著,笑了起來,“趕上就好,趕上就好。”
顧晨夕緩緩說著,慶幸得就好像把握住了一個億。
他笑著,沒有聲音。
就在他瞳孔徹底陷入一片紅色汪洋之時,幕煙塵一指指向他的眉心,一道潔白無瑕的光在顧晨夕眉心亮起。
光亮之下,一個銀白色頭箍在顧晨夕額頭印下,閃閃發(fā)亮。
更有四十八根銀線順著頭箍而下,烙印在顧晨夕的各個部位。
只是一瞬間,顧晨夕身上四散的紅色氣流蕩然無存。
顧晨夕也從開始的掙扎慢慢變得平和,趴在幕煙塵的肩上,沉沉睡去。
亮光消逝,頭箍,銀線也跟著消逝,像是徹底融入顧晨夕體內(nèi)。唯一留下痕跡的只有顧晨夕眉心處的一個黑點,如痣般大小的黑點。
忙完這些的幕煙塵額頭上滲出細汗。
她突然冷冷道:“出來吧,別躲了。”
下一刻,一道倩影閃出。
正是之前撐著油傘的女人,女人看著幕煙塵,悠悠道:“用四十八根玄天銀絲就為了封印他的異能?是小題大做?還是別有洞天?”
幕煙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冷冷道:“也就是你,不然今天誰來都別想活著走出江北。”
女人愣了愣,疑惑道:“你認識我?”
幕煙塵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眼神似刀,“給你十分鐘,離開江北。”
“哦?”女人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否則?”
幕煙塵不再回答,指尖輕挑,秋水便破土而出,懸于空中。
女人面不改色,就在她準(zhǔn)備動手時,電話鈴聲卻不合時宜的響起。
女人撇了眼幕煙塵,隨即拿起手機。
手機里,傳來一道古樸雄厚的聲音:“回來吧。”
女人愣了兩秒,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好。”
她回頭看了眼幕煙塵,再看了眼幕煙塵懷里的顧晨夕,輕聲一笑,身影消失在原地。
幕煙塵看著女人離去的方向,沉思良久。
“幕煙塵,你……大爺。”顧晨夕突然說。
幕煙塵低頭一看,顧晨夕雙目緊閉,臉上表情氣憤不已,原來是在說夢話。
睡著了都不老實,討打!
幕煙塵舉起右手,便要打在顧晨夕頭上。
夢里的顧晨夕嘴角微揚,輕聲道:“謝謝。”
幕煙塵動作忽然停滯,最終緩緩放下。
“也許,是應(yīng)該問問他自己的意愿的。”她輕聲說。
……
……
在那道恐怖氣息橫空出世,又如曇花一樣,轉(zhuǎn)瞬即逝之后。
香菜終是笑了起來,對著一臉氣惱的李子建說道:“還不走?”
李子建恨恨的咬咬牙,道:“別得意,山水有相逢,咱們后會有期。”
說罷,一顆小小的球形物體從他手里脫落。
‘砰’的一聲,一陣煙霧爆散開來。
香菜對此無動于衷,并沒有多加阻攔。
煙霧散去,李子建的身影早已不見。
房間內(nèi)陷入了沉寂。
香菜站起身,拿起掃帚,把灑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清掃干凈。
再把一地水漬拖干。
香菜看著恢復(fù)原貌的一切,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就像以前隊內(nèi)聚餐,其他人都喝的爛醉,只剩她一個人收拾殘局。
可是冰冷的風(fēng)吹來,提醒著她并不是這樣。
有人來,有人走。
自己應(yīng)該早就習(xí)慣的,可是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并沒有那么豁達。
只是該走的,終歸會走。
山水有相逢?最好別相逢,下一次可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你。
香菜看著窗外,天空的烏云漸漸散去,有月光從中撒下。
……
而此時的長江邊,與死士的戰(zhàn)斗也將接近尾聲。
趙昊明喘著粗氣,抬頭環(huán)視四周。
尸橫片野。
想來明早的收尾工作也是一番苦差事。
在解決最后一個死士后,他大聲道:“小梅,放火。”
藍梅點點頭,數(shù)秒過后,一團大火從天而降。
整個戰(zhàn)場陷入了火海之中。
趙昊明,藍梅,大貓,三人站在遠處,看著燃燒一切的大火,各有所思。
“結(jié)束了。”藍梅說。
趙昊明點燃一根香煙,深深抽了一口。
煙霧升起,散于風(fēng)中。
“我說,小菠……李子建是敵人了嗎?”藍梅問。
大貓點點頭,回答:“是。”
趙昊明眼里閃耀著火光,沒有說話。
三人久久無言,只是看著大火發(fā)呆。
突然,趙昊明說道:“明早,兩位就辛苦辛苦……”
話還沒說完,藍梅已經(jīng)把臉轉(zhuǎn)過一旁,“不干!”
大貓則是裝做沒聽見,掏出電話,“歪?啥?你媽又生了?還是雙胞胎?……”
看著這兩人,趙昊明嘴角瘋狂抽搐。
不過,挺好。
趙昊明笑著,大手一揮,“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