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顧晨夕正在河邊打拳,全身汗如水流,手上那副銀白色的手環如今又厚了一層,每只足足有一百五十斤重。
他練拳到現在,依舊沒有招式,只是簡單的揮拳,收拳,反復如此。
那個女人說他還沒到火候,給了招式也是白練,顧晨夕雖心底不服氣,但也沒強求,反而覺得這樣練挺好的,只要拳頭能打中敵人就是好拳,管它什么招式呢?
任你招式如何變化多端,高深莫測,我自一拳破之。
一力破萬法,這是顧晨夕想到達的境界。
說曹操,曹操就到。
幕煙塵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顧晨夕身后,坐在一塊石頭上望著他。
顧晨夕也是無意中才發現她,不知她已經來了多久。
“來了?”顧晨夕道。
見幕煙塵半天沒有回答,顧晨夕扭頭看了看她。
身著一襲白色連衣裙的幕煙塵靜靜坐在那,雖然是看向他,卻眼神空洞,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她腳上一雙布鞋,長發披肩,一如既往的女神模樣,只是臉色有些發白。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顧晨夕轉過頭繼續打拳。
幕煙塵沒好氣道:“要你管?打好你的拳,一大早就軟綿綿的,沒吃飯???”
“那您老真說對了,我就是沒吃飯?!?
顧晨夕笑笑,索性不打了。來到幕煙塵旁邊坐下,因為石頭太小,他只能坐在地上。
“你這種高手也會身體不舒服?不會是打架打輸了吧?”
幕煙塵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真是打架打輸了?”顧晨夕詫異道,轉而滿臉喜悅,“快跟我說說,是哪位大神能教育得了你?”
幕煙塵怒上眉頭,抬手欲打,顧晨夕連忙自己打嘴,“呸呸,我說錯話了,我嘴欠,該打?!?
轉而又一臉笑容的討好幕煙塵,“師傅,你就說說嘛,說出來徒兒給你報仇,一定打得他媽的不認識?!?
“就你?”幕煙塵輕哼一聲,一臉不屑的表情看得顧晨夕想打人。
“我怎么了?好歹如今我也是個二品小宗師吧,不說天下無敵,說罕逢敵手不過分吧。”
“呵呵,就你這種垃圾,別人一劍就能殺千百個,不,說錯了,根本用不上劍。”
“他是用劍的?”顧晨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有這么強嗎?你當真沒打過?”
幕煙塵撇了撇嘴角,“沒真的打,只是互換了幾招,但他隨手的三劍就能穩穩壓制住我,真的打起來我贏面不大。”
顧晨夕收起了嬉皮笑臉,一本正經的問道:“他什么境界?”
幕煙塵看著他的眼睛,輕輕道:“陸地劍仙?!?
顧晨夕頓時感覺胸口有些悶,有些說不出話來。
自從晉升二品之后,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自己體內那一股特殊的氣體,幕煙塵稱其為真氣。以前顧晨夕就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那股氣體有些不同尋常,卻一直沒在意,直到開始修煉之后,那股氣體越來越雄厚,從剛開始的一小團,到現在的一大團,簡而言之就是盆和桶的區別。
桶是那種能裝進人的大桶。量變大了,而且更為純凈,雄厚。讓自己的身體無時無刻都充滿了力量。
力量,速度等更是顯著提升,這才二品啊,就能跟體型碩大的野豬搏殺并且取勝。那一品呢?那一品之上那傳說中的陸地神仙呢?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顧晨夕時不時就會想,陸地神仙到底有多強。
如今親耳聽到那傳說中的境界,他不緊張是假的,他緊張壞了。
幕煙塵突然噗嗤一笑,“還說為我報仇呢,光聽說別人是‘劍仙’就怕了?”
“我才沒有。誰怕了?”
“把你腿收一收,再抖就要散架了,出息!”幕煙塵哈哈大笑。
顧晨夕漲紅著臉別過頭不看她,嘟著嘴小聲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遲早我也是陸地神仙?!?
“你說什么?”
“我說你長得漂亮?!?
“謝謝,不客氣?!?
顧晨夕一臉鄙夷,幕煙塵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收拾東西吧?!?
顧晨夕愣在原地,幕煙塵已經走遠。他猛的跳起,欣喜若狂的大叫著,一頭扎進河里。
……
學校里,王大力正小聲的跟身邊兩人說著什么,這兩人一個高胖,一個矮瘦。
高高的胖子是王大力手下戰斗力出色的打將,而那個矮矮的瘦子則鬼點子頗多,是王大力的‘智囊’,二人皆是王大力的心腹,對王大力忠心耿耿。
王大力也很是信任他們,所以才敢將如此機密的事交給他們去辦。
二人聽清楚后,馬不停蹄的出門辦事。
王大力淺笑著,臉上一股戾氣不加掩飾的暴露在眾人面前。
站在一旁的王蘭有些膽怯,不敢看他。
王大力笑道:“別緊張,先前跟你說的事你都記清楚了吧?”
王蘭木楞的點點頭,神色緊張不已。
“你想說什么就說,都是朋友,我們之間可以暢所欲言?!?
王蘭想了想,有些不安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雖說我也看不慣她,但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聞言,王大力正經道:“我可沒有看不慣她?!?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王蘭一臉不解。
“我雖然沒有看不慣她,可我看不慣顧晨夕,更看不慣楊子七,叫你去做這些只是想嚇嚇她,然后釣出一些大魚,你現在懂了吧?”
王蘭勉強點點頭,看著王大力,后者雖然面帶笑容,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寒冷。
王大力不顧王蘭異樣的眼光,站起身掃視著眾人,肆意大笑。
“各位,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
……
正午,太陽當空。
楊子七等人正在食堂吃飯,有說有笑,氣氛活躍。
突然,一人從食堂大廳狂奔而入,臉上焦急萬分,左顧右盼,像是尋找著什么。
他異樣的行為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無數道目光投來,他卻不管不顧,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埋頭奔去。
“七哥,那個……那個……出事了?!?
楊子七看著氣喘吁吁的張晉皺眉道:“你慢點說,把氣喘勻了,誰出事了?”
張晉心急如麻,一時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他急道:“就是那個誰??!”
“那到底是哪個誰?”
“哎,就是那個女的??!”
楊子七覺得有些好笑,再次問道:“哪個女的?”
“哎,就是夕哥的妹妹,叫黃什么的那個誰??!”張晉吼道,“她被一群女的帶到體育器材室去了,然后沒多久我又看到王大力領著一幫人也進去了,還把門關上了。”
楊子七嗖的一聲站起,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經狂奔而去,桌上的飯碗被帶翻,飯菜撒了一地。
其余眾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后,面面相覷,同時起身追趕。
只有張晉在最后,他奔命的跑來送信,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實在沒有力氣再跑了。
他只能無奈的大喊,“等等我啊?!?
可無人應答。
……
體育器材室,坐落于操場后面的一個偏僻角落,顧名思義,是放置體育訓練工具的地方,有時下雨,體育生們也會在那里訓練,那是一個比較大的倉庫,以前是放置一些木材啥的,很久沒人管理和使用,前兩年才收拾出來改成體育器材室。
此時,寬敞的器材室內卻有一些擁擠,幾十號人圍成一個圈,圈中心有兩人,一人是王大力,一人是黃詞。
室內沒有開燈,窗簾也是拉得死死的,整個器材室顯得無比陰暗,幾十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讓黃詞心里忍不住的發毛。
她有些怕了,雖然她膽子一向很大,但這種場面她哪里經歷過,膽子再大她也是個女孩子,就算是男孩,也沒幾個不怕的。
王大力看出黃詞的膽怯,他頓時心生愉悅,笑著道:“別怕嘛,我又不會對你干什么,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黃詞低聲道:“幫忙需要帶這么多人?”
“這不是怕你不幫嘛,哈哈?!蓖醮罅笮?,其他人也跟著大笑。
口中污言穢語不時傳來,吹口哨挑逗,無所不用其極。
黃詞羞愧難當,又無可奈何,只能狠狠瞪著王大力,如果能用眼神殺人的話,王大力已經死了千遍萬遍了。
“我只需要你乖乖的,在旁邊坐著就好,等會別亂走動,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王大力淡淡道。
黃詞皺著眉,腦中快速轉動,“你是想用我做誘餌,對付七哥他們?”
“賓狗!真聰明,我都快喜歡上了你,怪不得喜歡你的人這么多,這么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黃詞聽得一陣反胃,雙眸生寒,“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罷,抬腳就往外走,可是一個又一個人圍了上來擋住了去路,她硬推,最前方的人一不注意摔了一跤,那人大怒,在這么多人面前被一個女娃娃推倒在地,丟臉到奶奶家了。
他猛的起身,一耳光狠狠扇在黃詞臉上,‘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接著是排山倒海似的起哄聲。
黃詞捂著臉,表情冰冷的看著他。
“看什么看,再看再抽你一耳光,給你慣的!”男人大聲道。
黃詞像是愣住了,仍是冷冷盯著他,看得那人心里發寒。
“你TM再看!”那人抬起手,卻是被王大力叫住。
“算了,何必跟一個小姑娘較勁呢,男人嘛,大氣一點。”王大力笑著道,身邊狗腿子少不了一陣馬屁。
“就是就是,算了吧?!?
“一個小姑娘,不至于?!?
……
那人哼了聲,還想放一些狠話,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打斗聲。
楊子七火速趕來,電光火石般打倒在門外放風的兩人后,飛起一腳踹開器材室的大門。
隱約中,他看到被人群包圍中的黃詞,大吼道:“王大力!”
他的身后,周峰,陳浩,冉浩,張瀟幾人相繼趕到,看著廠庫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心跳猛然加快。
王大力登上高臺,在人群中俯視著楊子七,獰笑道:“你終于來了楊子七?!?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畢竟上次傷得可不輕呢。”王大力道:“你為什么還要回來?你怎么這么……不長記性呢?”
楊子七無言,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轉移到被人群包圍的黃詞。
黃詞大聲道:“七哥快走!這是陷阱!……”她還想說什么,卻被王蘭一把捂住嘴巴,硬生生拖到一旁。
楊子七淡淡一笑,這么明顯的局,他又怎會不知,但他不得不來,雖然猜到王大力不會真對黃詞做些什么,可他不敢賭,鬼知道他沒有得逞的話,會不會惱羞成怒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他王大力又不是做不出來。而王大力就是吃準了這一點,牢牢掌控著局勢。
面前是人頭攢動,目露兇光的敵人,而自己這邊,加上他一共也才五個人。
楊子七不怕,就是有點愧疚,他扭頭看了看與自己站在一起的兄弟們,這件事明明與他們沒有關系,因為他楊子七才被迫入局。
楊子七看著他們輕輕說了句,“抱歉啊,兄弟們怕是要受點苦了?!?
周峰道:“罵人呢?看不起我是不是?就允許你楊子七義薄云天,不允許我周峰為兄弟兩肋插刀?”
陳浩道:“七哥別這么說,你幫我們的時候,我們都記著的,我們是兄弟嘛,不說這些。”
冉浩道:“來都來了,要打就打咯。”
張瀟道:“我肉多,我扛得住?!?
楊子七笑了,看著眾人,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涌上心頭,他大笑道:“那……走著!”
背后鐵門被人重新關閉,光線再次暗淡了下來。
楊子七比了個國際手勢給高處的王大力,隨即一馬當先發起沖鋒。
對方也不甘示弱,更是占著人數優勢,心中無比自信,大吼著蜂擁而至。
楊子七高高飛起,一腳踢在沖鋒在最前的那人胸口,那人倒飛出去,砸倒一片。
楊子七落地,立馬遭到對面的圍攻,他不慌不滿,拳腳并用,竟以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擊退眾人。
雖然他身高才一米六出頭,身體也不壯實,但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如果光是憑一股狠勁,他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楊子七打架兇狠,瘋狂,這很多人都知道,但他們卻不知,他潛心苦練泰拳四年,在17歲時就達到了六段,而泰拳總分十段,因為其拳風兇猛,殺傷力極大,被很多人譽為‘搏擊術’之最。
泰拳的招式不是很難,但要練出火候,在與人搏斗之中立于不敗之地,背后的艱辛可想而知。身體要忍受多大的疼痛,只有練過的人才知道。
楊子七對此深有體會,那種感覺他不想再嘗試第二遍,但他想變強,就必須這樣。
面對多人圍攻,楊子七拳勢卻越發高漲,竟一時占得上風,時不時不留神被偷襲一擊也無傷大雅,他一拳接著一拳,一個又一個人接連倒地。
站在高臺的王大力眉頭緊皺,完全不曾想到楊子七會這般生猛,當下叫住一個小弟,細聲交代著什么。
小弟領命而去,王大力的表情再次舒緩,點上一支煙,靜靜的看著這場好戲。
反觀周峰這邊,因為楊子七吸引了大量火力,五個人圍攻之下的他雖是臉上掛了彩,但氣勢一點不弱,不斷揮著巨大的拳頭砸向敵人。
而陳浩,冉浩兩人的局勢就沒有那么好了,因為兩人基本沒怎么打過架,沒有面對過這種場面,直到現在為止,雙腳都不聽使喚的顫抖,拳頭根本使不上力氣。
在陳浩拼命打倒一人后,另一人從背后一腳踹倒了他,冉浩見狀趕忙上前幫忙,飛起一腳擊退那人夠,連忙扶起陳浩。
不遠處的周峰揮舞雙拳,頭也不轉的喊道:“要不要幫忙?”
冉浩不屑道:“管好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只見又有幾人朝著自己這邊沖來,手上還拿著棍棒等武器,冉浩咬咬牙,迎了上去。
張瀟履行了他的承諾,一個人扛著一群人的拳打腳踢,雙手抱頭,一聲不吭,時不時狠狠偷襲一下,放倒一人后,接著挨打。
場面十分混亂,叫罵聲,怒吼聲不絕于耳,殺聲震天。
幾十人對五人的戰斗遲遲拉不下帷幕,王大力的臉越發變得鐵青。
身在人群中揮舞雙拳的楊子七,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滔天氣勢。
他狂笑著,怒吼道:“王大力,你就這點能耐?”
王大力不語,一位小弟趕來,在他耳邊說話,聽完,他點點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大門打開,一群又高又壯的人疾步走來,看見冉浩幾人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毒打,楊子七一拳放倒一人后,對著那領頭的人大吼道:“黃海生!你也有一份?!”
那領頭人正是黃海生,高二體育班的班長,他帶領的正是他們體育班的學生,怪不得個個人高馬大。
黃海生笑道:“不止我一個呢?陶虹也來了,估摸著快到了。”
陶紅,高三體育班的體委,扔鉛球的校記錄保持者,人高馬大,身材壯得像頭牛,純論力氣,無人能出其右,就是前戰神楊廣也不行。
“沒想到他也來了?!睏钭悠咝娜缢阑遥吧洗文羌乱彩悄銈儙讉€一手策劃的吧?”
黃海生笑笑,“知道就別說出來嘛?怪傷和氣的?!?
楊子七冷聲一哼,出拳速度更快更重,他大喝一聲,手握鐵拳,轉身橫掃一圈,瞬間放倒一眾人等。
他如戰神般昂首挺立,腳下周邊橫七豎八躺了十多號人,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恐怖威嚴,竟一時無人敢上前。
黃海生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愧是你楊子七,可你越表現得那么耀眼,我就越不想讓你好好的站著,越不想你在民中再待一天?!?
“為什么?我哪你惹到你了?”楊子七低聲問。
黃海生道:“沒有,但你記得黃忠嗎?”
楊子七仔細想了想,“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和你相比,黃忠就像是螞蟻一般的角色,人踩死一只螞蟻怎么會在意呢?你說呢?”
楊子七皺著眉,沒有說話,腦海中還在仔細回想黃忠這個名字。
黃海生提醒道:“黃忠是我弟弟,和你同一屆,曾與你兄弟姜濤打過架?!?
楊子七表情一僵,詫異的看著黃海生。
“想起來了吧,楊子七?!秉S海生咬牙道。
楊子七的神色暗淡下來,腦海中記憶浮現。
那是他讀初二時候的事了,彼時的楊子七已經在臺北中學站穩腳跟,名號也逐漸響亮起來,身邊也有著一大幫追隨他的兄弟。
有一天,他的兄弟姜濤找上了他,看著江濤鼻青臉腫的樣子,楊子七頓時火冒三丈,連忙詢問怎么一回事,江濤說是2班的黃忠打的,楊子七二話不說就帶人找到黃忠,一點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一頓毒打,完后渾不在意的瀟灑離場。
而黃忠那次被打斷了腿,從此不再來學校,沒多久就退學了。
楊子七得知黃浩退學之后,完全不在意,繼續該干嘛干嘛。
只是后來的一次偶然機會讓他得知,當時那件事的過錯完全是自己兄弟姜濤無事挑事所造成的,而自己卻不分青紅皂白叫人打了他一頓,還把他腿打斷了,讓他無奈退學。心中一股濃濃的愧疚涌上心頭。他把姜濤喊來怒罵了一頓,還拉著他準備去找黃海道歉,可找過去才發現他家也早已經搬走,搬到何處不得而知,幾經打聽,仍是找不到。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了。
這是楊子七心中的一個結,一個或許這輩子都解不開的結。從那之后,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變得和以往不太一樣,什么事都要搞清來龍去脈后再做決定,凡事都要講究一個道理。
可即使如此,犯過的錯還是無法改正,被傷害的人還是不能聽他親口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楊子七低下頭鄭重的對黃海生道。
黃海生愣了一下,轉而冷笑道:“你不會覺得用這種把戲就能讓我退出吧?”
楊子七抬起頭,目光堅毅,緩緩擺出一副標準泰拳拳架。
有些事過去了,辦不到,有些事在眼前,來得急。
如果換做平時,他會甘愿受罰,就是斷他一條腿也沒關系。但現在,他不能倒下。
楊子七看著趴在地上的周峰等人,周峰臉上最是駭人,鮮血一片。
在他遭受腹背夾擊的時候,仍是拼盡全力放倒一名身材魁梧的體育生,最終力竭而倒。
而其他幾人,無一不是臉上掛彩。身上腳印數不勝數。
楊子七穩住心神,他知道越是危難時刻越不能慌張。
黃海生冷冷道:“關門,上鎖?!?
大門緩緩關閉,光明再次被黑暗吞噬。
楊子七淡淡道:“來吧?!?
王大力,黃海生對視一眼,同時下令。
一瞬間,所有人一齊涌向那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年輕人。
角落里的黃詞呆呆看著,淚水在眼眶打轉。
可任憑楊子七如何神勇,在傾力打翻二十一人后,終是沒了再揮一拳的力氣。
只見他口吐鮮血,雙手死死撐著一根搶來的木棍,力竭卻不倒!
他雙眼無神的看著緩緩向他走來的王大力和黃海生二人。
二人臉上笑意無限,尤其是王大力,更是猖狂至極。
他走到楊子七面前,低頭俯視著他,“嘖嘖,真難看?!?
說罷,一個響亮的耳光呼嘯而去。楊子七咬著牙,一動不動。
“骨頭真硬哈?!蓖醮罅πχ鴮S海生說。
接著反手又是一耳光。
楊子七依舊一動不動,口中鮮血直直流下。
王大力大怒,抬腳就要猛踹一腳。
就在這時,一聲滔天巨響,如炸雷般響起。
那扇已有三十多年歷史的鐵門再一次被人踹開,只是這次不同于楊子七踹的那次,這次它不僅僅是開了,還是轟然倒地,被人一腳踹倒。
眾人回身望去。
一名頭戴鴨舌帽,全身漆黑的男子挺立門口,他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壯,卻讓人感覺異?!Y實’。
他靠著陽光,仿若天神。
他四下掃視,目光如刀,所有人都在躲避,不敢與他對視。一股濃烈的殺氣鋪天蓋地般席卷全場,每個人的心都像被人用手緊緊握住,不敢用力呼吸。
男人緩緩走來,所過之處,眾人皆是默契的讓開一條道路。
連王大力,黃海生二人也是如此。
當男人走近時,王大力才看清他的容貌,他一臉震驚的顫抖道:“顧……顧晨夕?”
男人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楊子七身邊,楊子七空洞的雙眼漸漸有了神,他看著眼前的男人,費力的咧嘴笑道:“你小子……終于回來了?!?
顧晨夕輕輕道:“嗯,回來了?!?
楊子七喃喃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快去看看你妹妹吧,我還……有些力氣?!?
顧晨夕重重點點頭,朝著角落走去。
角落里,還在捂著黃詞嘴的王蘭呆滯的看著顧晨夕,她聽說了不下二十遍顧晨夕的傳說,如今第一次見到真人,直接呆住了,一時忘記了松手。
顧晨夕走近,一時犯了難,他的原則是不打女人,但眼前這頭肥豬應該不算女人吧,算豬合適,對,就是這樣。
給自己找好了借口,顧晨夕便再也沒有顧慮,直接一巴掌把王蘭扇飛出去,一聲慘烈無比的叫聲響徹天際。
黃詞木楞的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三個月沒見,他好像變黑了一點,長高了一點,又壯實了一點。她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臉,又掐了恰自己,有痛覺,證明不是夢。
顧晨夕努力控制情緒,擠出一個笑容,語氣溫柔道:“咋了?才這么短的時間就認不出我了?”
顧晨夕輕笑著,黃詞猛的撲進他的懷里,忍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淚終于是忍不住了,如洪水決堤般奪眶而出。
她被人辱罵造謠的時候沒哭,她被人怒扇耳光的時候沒哭,她被所有人不理解的時候也沒哭。
她是個無比堅強的女孩,也是個特別能忍的女孩,只是在看見他后,再也忍不了了,所有的防備轟然崩塌,千萬般委屈涌上心頭,哭得梨花帶雨,人見猶憐。
不知道你有沒有觀察過,有的小孩子跌倒了第一反應其實不是哭,而是抬頭去看他在乎的人在不在,如果在,才會放肆的大哭。第一反應就哭的小孩,在有照顧安慰的人的情況下會越哭越兇,反之,則很快就忘記了疼痛。所以說,痛苦不是讓人哭泣的主要原因,讓人哭的都是因為有愛啊。
顧晨夕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語氣輕柔:“我在,大哥在。”
“再哭就不好看了,跟個小花貓似的。”
……
偌大個倉庫鴉雀無聲,只剩下女孩的哭泣聲和年輕人的低聲安慰。
“顧晨夕!”王大力咬牙道。
顧晨夕終于想起了什么,看著黃詞有些發腫的側臉,輕聲問:“誰打的?”
黃詞睜開哭紅的雙眸,手指往人群中一指。
顧晨夕順著黃詞指的方向望過去,一人躲在人群中,慢慢后退著。
顧晨夕取下自己的帽子,輕輕戴在黃詞頭上,緩慢起身,接著如同鬼魅一般閃入人群,在所以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被顧晨夕甩飛出來,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哀嚎聲不斷。
顧晨夕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低聲道:“你打的?”
那人驚恐的看著顧晨夕,全身顫抖不已,點頭又搖頭,萬般無奈之下,只能眼神求助于王大力,盼望他能救救自己。
王大力冷冷道:“顧晨夕,你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你別太囂張?!?
顧晨夕像是沒聽見,依然問:“你打的?”
“草泥馬,顧晨夕,老子打的,有本事來打我啊。”見顧晨夕無視自己,王大力怒罵道。
顧晨夕抬頭看了王大力一眼,淡淡道:“你急什么?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站著出去?!?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倉庫里,少說也有百十號人,他竟然揚言說一個也不能站著出去?開什么玩笑!
王大力怒極反笑,“在場少說一百個人,等會還有高三的體育生要來,最少不會少于一百五,你的意思是要一挑一百五?”
說話間,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陶紅帶著一大幫人終于趕來,倉庫里更加擁擠。
王大力臉上露出一股笑容,這下勝券在握了。
明明即使這些人不來,自己這邊還是有百人之多,而對面只有一人,可王大力心里還是隱隱不安,這下好了,再加上一群身高馬壯的體育生,他懸著的心才穩穩放下。
他倒要看看,你顧晨夕今天又能怎么辦。戰神?打得了五十?還是一百?
顧晨夕對新加入的一群人毫不在意,低頭看著倒地不起的那人,這次沒有再問,直接一腳悶向他的面門,慘叫聲中,他被踹飛到墻角,口吐鮮血,嘴里門牙硬生生被踹斷四顆。
“顧晨夕!你有種!”
王大力怒吼道:“全部一起上!”
不知是誰最先發出一聲怒吼,接著無數聲怒吼接踵而至,震耳欲聾。
顧晨夕置若不聞,緩緩朝前走去。手中傳來一絲冰涼,黃詞拉住了他的手,顧晨夕笑笑,摸摸她的頭,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輕把手抽了出來。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個個人高馬大,手持棍棒,面色猙獰,人群背后那扇大門,數不清數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涌入。
顧晨夕解開衣帶,赤裸上身,那遍布無數大大小小傷口的身軀震懾著每一個人的雙眼。
身后的黃詞瞪大眼睛,捂著嘴輕聲抽泣。
他像一尊殺神,向著眾人緩緩走去。
其實,在踏入武道一途后,他本能的對這些普通凡人所擁有的丁點力量瞧不上眼,很多時候并不想太過計較,畢竟實力差距過大,一不小心就會死人。
而幕煙塵在第一天就跟他說過,叫他以后切忌不能在人面前使用力量,不能讓世人知道,接觸到那個“秘密”,顧晨夕深以為戒,時刻小心提防,不敢疏忽大意。
只是現在,他再也顧不得什么規矩,道理。他只知道他妹妹被人欺負了,他兄弟被人欺負了。
規矩?道理?
他妹妹就是最大的規矩,他妹妹就是天大的道理。
顧晨夕猛的躍向空中,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抬頭仰望之時,他以雷霆之勢轟然砸入人群。
這一日,學校器材室內外,地上,操場上橫七豎八躺了無數人,個個倒地不起,哀聲震天。
這場一對一百五的戰斗,最終顧晨夕以無敵之姿完勝。
民族戰神“顧晨夕”徹底被送上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