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夕走出校門,掏出煙點上一支。
以前抽煙都是偷偷躲在廁所里,還要提防老師的突擊檢查。現(xiàn)在好了,完全不需要擔(dān)心有沒有老師來逮自己,因為他已經(jīng)不是學(xué)生了。
顧晨夕苦笑一聲,抬頭看著遠方的夕陽。
“太陽落山咯。”他輕輕說,正準(zhǔn)備離去的時候,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晨夕!”白念氣喘吁吁的跑來,顧晨夕笑了,隨手掐掉了煙。
他揮揮手,笑著說:“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沒見了,沒想到再次見面就是分別了。
白念跑到他面前,彎下腰不停的喘氣,“真的要走了?”
顧晨夕點頭。
“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顧晨夕還是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
白念不屑的‘切’了一聲,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就喜歡沖動,脾氣又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的,和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硬著來那怎么行,你信我的,回去好好道個歉,陶老師啊,同學(xué)們都會支持你的,再不行我們就集體抗議,找媒體曝光他們,我不信這樣……”
顧晨夕擺手打斷了白念的話,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輕輕道:“你覺得我做錯了沒有?”
“沒有。”白念毫不猶豫的說,“可是……”
顧晨夕笑了,走近了一些,輕輕在她頭上揉搓了兩下:“那就夠了。”
白念低著頭,抿起嘴唇說不出話。
“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等你放假了,我請你吃火鍋。”顧晨夕賤笑著,“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滾吧你。”白念打掉顧晨夕的手,氣鼓鼓的看著他。
顧晨夕又換只手,肆意的弄亂著她的發(fā)型。
“顧晨夕!”白念像一只炸毛的小貓,沖過來就要施展十八般武藝。
顧晨夕連忙跑開,站在馬路對岸轉(zhuǎn)過身,挑釁的招招手。
白念沒有追過去,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
風(fēng)漸漸大了起來,顧晨夕站在陽光下,雙手在嘴邊圍成一個喇叭,扯著喉嚨大喊道:“我要去……闖蕩江湖,浪跡天涯……”
她笑了笑,沒有回話。
夕陽映在少年有些稚嫩又堅毅的臉上,閃閃發(fā)亮。
隱約間,似有一副大俠風(fēng)范。
顧晨夕揮了揮手,“江湖再見!”
她同樣笑著揮揮手,輕聲道:“江湖再見。”
……
……
路邊的飯店里,顧晨夕正吃著晚飯。
他去了醫(yī)院,看望了楊子七,周峰等人。看著他們還能笑嘻嘻的吹牛打諢,他也就放心了。
并沒有跟他們說學(xué)校的處罰,更沒有說他已經(jīng)不是民中的學(xué)生了。只是陪著他們聊聊天,吹吹牛,到點了就自己下來吃晚飯,吃完再給他們帶回去。
晚飯是牛肉面,十二塊,偏貴。不過味道還是可以,醫(yī)院旁邊的飯店開出這個價格還算是中規(guī)中矩。
吃完飯,打完包。顧晨夕拎著打包盒站在飯店門口,看著遠處的霓虹燈發(fā)呆。
他忽然想起一首歌,歌詞是這樣的:
遠方燈火閃亮著光,
我一人低頭在路上,
這城市越大越讓人慌張,
多向往,多漫長
這一路經(jīng)歷太多傷,
把最初笑容都淡忘,
時光讓我們變得脆弱且堅強,
讓我再來輕輕對你唱
……
這首歌實在是太應(yīng)景了,顧晨夕輕輕哼唱著,漸漸融入那一片昏黃。
此時,一個男人迎面走來,步履虛晃,踉踉蹌蹌,好像是受了傷,手一直捂著胸口,烏黑血液順著手臂緩緩流下。
顧晨夕停下腳步,一臉警惕的打量著男人。
男人走得東倒西歪,滿頭大汗,他也看到了顧晨夕,咬牙喊道:“快走!”
顧晨夕不為所動,有些茫然,只是下一秒他就懂了男人的意思。
男人的背后,兩個黑點急速襲來,速度奇快。
見顧晨夕還是愣在原地,男人眉頭緊鎖,用盡全力走到顧晨夕身旁,一把想要推開他。
“走啊!”
顧晨夕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男人沒有支撐點,瞬間失去平衡,一頭栽倒在地。
顧晨夕看了眼面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隨即轉(zhuǎn)移視線,看向那兩個散發(fā)著血腥殺氣的不速之客。
兩人皆是身穿黑色披風(fēng),臉帶牛鬼面具,朝著顧晨夕二人緩緩走來。
男人手撐地面,費力爬起,擋在顧晨夕面前,背對著他輕聲說道:“你快走吧,找個地方報警。”
說完,不知從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匕首,迎著二人而去。
其中一名黑衣人發(fā)出獰笑,“怎么不跑了?趙大執(zhí)法官?”
男人臉色大驚,握住匕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雖然事先猜想到會有這種可能,但他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想相信。可現(xiàn)在看來,之前的猜想全都是對的。
男人抬頭看著慢慢逼近的兩人,苦澀一笑。沒想到闖過無數(shù)大風(fēng)大浪的他,到頭來竟會是這樣一種死法。
從他年少時踏上這條路就知道一定不會善終,早死晚死的區(qū)別,但他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赴死,被自己最親密的隊友背叛,這種滋味讓他肝腸寸斷。
可究竟是誰?大貓?土狗?小梅?香菜?還是小菠蘿?
男人搖搖頭,他們之間無論哪一個他都不相信會是叛徒,他們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啊,可事實如同一塊鐵板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信。
男人咬咬牙,現(xiàn)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前短暫的休息,讓他體內(nèi)的異能恢復(fù)了一小部分,可這還遠遠不夠。
“神諭,暗黑領(lǐng)域。”隨著一聲沉吟,一陣黑氣快速延開來,以黑衣人為中心,方圓三十米之內(nèi)瞬間被黑暗吞噬。
男人手捂住口鼻,這股黑氣會讓吸入者異能驟減,全身發(fā)軟,變得虛弱無力,之前一不小心就吃了暗虧。
眼前一片黑暗,男人單手持刃,身體重心微微下沉,緩步向前。
突然,男人猛的向左前方?jīng)_刺,黑暗中,似揪住了什么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連捅數(shù)刀。
可感覺不對,不是人的肉體的感覺,男人眉頭緊皺,背后傳來勁風(fēng),黑衣人一刀砍來,男人慌忙往旁邊一閃,侃侃避過。
劇烈的動作導(dǎo)致之前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又噴涌而出。
男人忍著劇痛,快步?jīng)_上前去,狂亂的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可什么都沒有。
“這可不行,再這樣下去,會被耗死的。”男人心中暗想。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閉上雙眼,直直站立。既然看不見,那就不看了。男人調(diào)整呼吸,漸漸冷靜下來,集中全部精力在耳朵。
黑衣人嘴角翹起,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緩緩走來。
兩人距離悄然間拉近,越來越近,可男人像是一點也沒察覺。
“結(jié)束了。”黑衣人自信滿滿的一刀斬去,寒光閃過,卻沒有其他聲響,這必殺的一刀竟然空了?
黑衣人隱藏在面具下的臉滿是驚訝,還未等他回神,男人倒持匕首,一刀揮來,刀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過他的脖子,他瞪大雙眼,說不出話,接著直直往后倒去。
男人一擊得逞之后,險些摔倒在地,靠著手撐膝蓋才勉強站立。
黑氣慢慢散去,男人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還剩下一個了。
“神諭,暗箭。”
一瞬間,五支半丈左右長短的黑箭穿過黑氣急速朝男人射來。
男人大吼著,手揮短刃,舞得呼呼生風(fēng),傾力破去其四只箭后,眼神憤怒又不甘的看著那最后一箭。
只能這樣了嗎?真不甘心啊。
黑箭未至,他已向后倒去,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箭頭就要刺入男人胸口的那一剎那,一道黑影閃過,從下至上的一腳,生生踢爆黑箭。
黑衣人大驚失色,直直的盯著那個黑影,聲音低沉道:“你是誰?”
顧晨夕拍拍身上的灰塵,緩緩轉(zhuǎn)身,面對著黑衣人,昂頭道:“你爹!”
本來他是不打算多管閑事的,可是看著這熟悉的黑色披風(fēng),牛鬼面具,他就火大。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可肯定和上次偷襲自己的那批人脫不了干系。
媽的,那次要不是小爺我命大,早就魂歸西天了。顧晨夕看著黑衣人,眼中怒火涌現(xiàn),“這次不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我跟你信。”
黑衣人一臉疑惑,心想難道是執(zhí)法官?可這人面生的緊,完全沒見過啊。新加入的?怎么一點風(fēng)聲沒傳出來?
顧晨夕可不管黑衣人的種種想法,揉著手腕,慢悠悠的靠近。
倒地不起的男人掙扎的起身,全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沒有離去,更沒有想到他的身手竟然這般好。
可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不注意就會殞命的啊。
他竭力朝著顧晨夕喊道:“兄弟……小心。”
說完,便一頭暈死過去。
顧晨夕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步步向前。如果不是先前男人在自己傷勢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不忘叮囑他趕緊離開,顧晨夕會不會出手救他那還兩說。
他想要救我一命,我便救他一命,一命換一命,理當(dāng)如此。
黑衣人見顧晨夕步步緊逼,同樣怒火上涌。身上氣勢猛然攀升,黑色披風(fēng)隨風(fēng)擺動。
“神諭,暗箭。”
在黑衣人周圍,數(shù)支黑箭憑空產(chǎn)生,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召喚而來。
顧晨夕看著眼前的異像,不禁若有所思,難道這就是幕煙塵所說的“異能”?
黑衣人一聲令下,黑箭劃過空氣,厲聲射來。
顧晨夕依舊向前,簡單的左扭右扭,輕松避過。
黑衣人見狀怒發(fā)沖冠,集中身體所有能量,全身黑氣縈繞,數(shù)以百計的黑箭漫天遍布。顧晨夕嘴角微翹,愜意的伸伸懶腰。
“這才有點意思嘛。”他輕輕道。
下一瞬,顧晨夕身影消失不見。黑衣人大驚,還未等他扭頭尋找,視線不受控制的倒旋了九十度,一股巨力使他的整個身體橫著懸置半空。
緊接著,顧晨夕一拳轟下,轟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口吐鮮血,身體猛的砸向地面,發(fā)出一聲巨響。
那漫天的黑箭在頃刻間全部破碎,黑色光芒灑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