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Q市
街邊的一個小面館內,一個一襲黑衣,帶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正悠閑的吃著小面,他吃的很慢,一口接著一口,熱氣翻騰,眼鏡上布滿了一層薄霧。
他的左手邊,一塊用黑布包裹的長方形塊狀物體靜靜的靠在桌子的一角。
亮光閃爍,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他仍是不管不顧,依舊有條不紊的咀嚼著嘴里的美食,甚至于連看也不看一眼。
周圍熱鬧異常,早上7點,正是早餐店客流量最大的時候。這家店主營面食,外帶一些包子,饅頭等等一系列早餐食品,店內裝修雖是簡陋,倒也算得上干凈,外加大廚煮面的功夫到家,招牌小面的味道在周圍是出了名的“霸道”,以至于店里店外座無虛席。放眼望去,幾乎人人面前都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面,很少有包子,饅頭的身影。
可即使客人再多,黑衣男子依舊是獨占一桌。
并不是他霸道,不愿與人拼桌,而是那些人自然而然的選擇避開他,雖然男人的面相普通,五官雖是比較立挺,但在黝黑的皮膚的襯托下透著一股憨厚老實的勁兒。
本該是受人待見的面相,卻不知怎的,所有人都像遇見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對此,劉夢早已見怪不怪,別人奇怪的眼神和低聲的議論,他不看,但知道,也不知道。
他的眼神從始至終都不曾移開分毫,好似碗里的不是小面,而是黃金一般的珍貴玩意兒。
良久,他終于解決了碗里的小面,抬起頭來,在他抬頭的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對此怪象,劉夢不為所動,用紙簡單擦拭了一下嘴巴,再擦拭完眼鏡后,這才不慌不忙的拿起手機查看。
“武夫?十七歲的二品武夫?”劉夢嘴角微微揚起,低聲喃喃道:“有意思。”
劉夢關閉手機,在桌上留下六個硬幣后徑直離去。
沒有人抬頭。
在劉夢走出去好遠,再看不見他的身影時,店內的眾人才長長出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來,好似壓在心頭的大石終于移開,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像是老鼠遇見貓一樣,天生的血脈壓制所帶來的恐懼從內心深處爆發,不受控制。
熱鬧的氣氛依舊,同樣熱鬧的還有人們的心跳,跳動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久久不息。
……
……
廣匯網吧門口,老路懶散的伸著懶腰,嘴里不住的打著哈切。
“起床了!起床了!”老路大聲道,“要睡回家睡!”
他邊走邊吆喝,許多通宵一整夜的年輕人從夢中驚醒,一臉不情愿的起身離去。
“催什么催?催命呢?”不少人嘴里罵罵咧咧著,心里早已把老路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遍。
老路視而不見,繼續吆喝著。叼著煙,踩著拖鞋的樣子像極了《功夫》里的包租婆,更像的是那刻薄,小氣的氣質,完全是一模一樣。
趕走了瞌睡的網癮少年后,老路昂首挺胸的站在門口,舉目遠眺,街邊兩旁的風景一覽無遺。
“又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早晨……”老路振臂高呼,肚子上隆起的肥肉跟著跳起舞來。
還未等他抒情結束,背后一個聲音冷冷想起。
“還不減肥的話,真成一個球了。”幕煙塵冷笑道。
老路沒有詫異,懶散的轉過身,看著幕煙塵嬉皮笑臉道:“注意形象是未婚男人該做的事,像我這種已婚,且婚后生活別提多幸福美滿的男人,減肥?不需要。”
幕煙塵不屑的輕哼一聲。
“才回來?”老路問。
幕煙塵點頭,一襲黑色披風下,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閃亮得讓人不敢直視,此刻的她正翹著二郎腿,手撐著腦袋隨意的坐在臺階上,臉上灰塵仆仆,頭發出人意料的有些凌亂。
“走吧,進去坐坐。”老路沒有多過打量,很紳士的彎腰伸手,雖然有些難看。
幕煙塵不屑一哼,隨著老路一起進入網吧的vip套房,房間空間很大,裝修精良,電腦的配置相對于外面的大眾區,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連沙發都是真皮的。
幕煙塵摸著真皮沙發,打趣道:“可以啊,老路,夠用心啊。”
“哪里,哪里,瞎搞而已。”路老板笑道,“喝什么?”
“可樂,加冰。”
“好嘞。”
路老板轉身開始忙活,而幕煙塵則慢慢閑逛起來。
突然,一個細節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最邊上靠窗的位置,那座沙發的背后刻了一個大大的“顧”字,格外引人注目。
“老路,你這座沙發上的顧字是什么意思?”
老路回過頭,大喊道:“哦,那個啊,是顧晨夕那個臭小子刻的。”
“以前他經常來我這上網,每次都選那個位置,不知什么時候就給我刻了個顧字上去,還跟我說以后這就是他的專屬座位了,可憐了我的真皮沙發,就這樣被他糟蹋了,可惡的臭小子!”
路老板恨得咬牙切齒,幕煙塵卻是捧腹大笑。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路老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把手中的可樂遞給幕煙塵。
“呵呵。”幕煙塵接過可樂,來到休息區的椅子上坐下。
路老板也緊隨其后,在桌子的另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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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得這么匆忙,是發生了什么事嗎?”老路笑著問。
幕煙塵撇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裝,繼續裝,江北還有事能瞞得過你嗎?”
老路連連擺手,“哪有,哪有,我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從不過問江湖上的打打殺殺。”
幕煙塵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愛理他,自顧自的喝著飲料。
對于幕煙塵的無視,老路只能尷尬的打著哈哈,“不過,顧晨夕這小子這次遇上的麻煩可不小咧。”
“黑白兩道都在打他的主意,嘖嘖,還真是一個香餑餑。”
幕煙塵放下手中的飲料,不耐煩的呵斥道:“說重點!”
老路陪著笑連連點頭,“你看你,性子還和以前一樣,不要那么急嘛,我還沒說完呢。”
老路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不過在看到幕煙塵眉頭更緊一分時,老路收起了嬉皮笑臉,以他對她的理解,下一秒這座移動的活火山就該爆發了,可不敢再拖沓下去了。
他掏出煙,遞給幕煙塵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黑潮高層經商議派出了一支A級特別小隊,準備把顧晨夕押往京城再調查審判,現在已經出發,預計今晚就能到達江北。”老路頓了頓,側過頭略帶凝重的看著幕煙塵。
“除此之外,聽說還會調遣一名審判使過來協助,真是大動干戈啊。”
幕煙塵抽著煙,眉頭一挑,意識他繼續說下去。
“神殿那邊我不太清楚,但最近江北涌入了不少不在黑潮管理之下的異人,光S級就能湊出一個小隊了,他們不集中在一起,分開潛藏在江北的各個角落,估計這就是神殿的手筆了。”
老路說著,良久沒能得到幕煙塵的回應。
他疑惑的回頭望去,卻沒想下一刻的他瞳孔微睜,一臉的驚訝。
幕煙塵在抽煙,煙霧彌漫隱隱遮住了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可還是可以看見,她原本如星星般璀璨的雙眸,那一瞬竟是飛快的黯淡下來,一種她從未有過的疲倦感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當老路再次看向她時,一切又恢復如常了,好似是他看走眼了一樣。
老路心中不由的大驚,到底發生了什么?竟會讓她都流露出疲憊的神情?這么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幕煙塵流露出這種表情,除了疲憊,還有那種心如死灰時才有的落寞,為什么?難道是那件事有了著落?
老路的呼吸不自覺的變得急促,激動的他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顫抖,這異樣的表現引起了幕煙塵的注意。
“怎么了你?”幕煙塵問。
“哦……沒事,只是想著這次兩邊的手筆都不小,期望別鬧出太大的動靜,不然對誰都沒好處。”路老板極力調整著呼吸,下意識的挪開視線,不與幕煙塵對視。
幕煙塵眉頭微皺的看著老路,沒有說話。
老路再點上一根煙,問:“你打算怎么辦?”
“涼拌。”幕煙塵聳著肩,攤開雙手,說:“如果他連這么幾個歪瓜裂棗的對付不了,那就死了算了,反正早晚都得死,早死早清凈。”
老路愣了愣,無奈的笑笑,“可他畢竟才是個二品,即使再天才,也要有個成長的過程啊,他才十七歲啊。”
“我管他十七,十八,老娘在他這個年級的時候都追著一品砍了好吧!能力不行就是不行。”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么逆天啊!”
老路一頭黑線,心中不住祈禱,顧晨夕你自求多福,你師父可真不是個人啊,你爭取不要這么早死啊,回來把欠我的網費結了再死啊,拜托了,拜托了……
“你碎碎念什么呢?!”看著旁邊這個大肚男低聲念叨,幕煙塵就氣不打一處來,“都是廢物!”
“嘿嘿。”老路不理會幕煙塵的謾罵,繼續虔誠祈禱著。
幕煙塵一口喝完剩下的飲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干嘛去啊?”老路笑著問。
幕煙塵回頭狠狠的瞪了老路一眼,冷哼道:“用你管?”
老路猥瑣笑著,揮手告別,“慢走不送!”
幕煙塵再沒回應,看著她推門而出的背影,老路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一切都隨著幕煙塵的離去而安靜下來,老路就這么直直的盯著那扇門,手上的香煙靜靜燃燒,見底,他坐著,久久不起。
……
出了網吧的幕煙塵看著街邊車水馬龍的景象,這一片祥和的畫面下,不知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暗流涌動,那些自詡為“狩獵者”的下水道生物們正昂首以盼。
“放心吧,你們的天神會降臨的,降臨在你們的頭上。”幕煙塵冷冷道。
雖說顧晨夕的天賦不行,什么都拿不出手,要啥啥沒有,即使被干掉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實力太弱,弱肉強食,本就如此也該如此。
可他再怎么說也是我幕煙塵的徒弟,你們同等境界相互搏殺,勝負各安天命這倒也罷,如若想以境界壓他,以大欺小,搞些上不了臺面的垃圾手段,那就……
突然,天空一道炸雷劃破天際,轟鳴的雷聲震耳欲聾。
幕煙塵站立原地,臉上神情陰沉無比,她冷冷道:“準備好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