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呂飛和曉曉一起吃過晚飯。照平常的話,呂飛是要去會見女朋友的。他知道,離曉曉生產還有一個多月。理論上說,應該還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是,曉曉那日益笨重的身子,他看在了眼了,他忽然有一點擔心,自己要是離開了,會不會不妥當。
呂飛就直接說了:“曉曉姐,從今天起,我還是呆在這邊吧,你現在也越來越不方便,雖說我去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可是,萬一你忽然要找我,我也得開上兩個小時的車過來,算一算,時間還是挺長的,我怕會誤了事兒。”
曉曉的生理週期,一貫很準。她對自己的預產期很有信心,畢竟她也是一個生過孩子的人,再怎麼說也有些經驗,她估計前後離預產期也就幾天的時間。現在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呢,急什麼呀。
她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呂飛,還早著呢,我當過媽媽,心裡有譜。你只管去,不用擔心我。”
呂飛猶豫了一下,想想要不還是先去和女友交代一下,安排一下,從明天起,暫時不去那邊了。他想,就那麼一天,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他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今天過去和她說下,安排一下,明天起還是呆這邊好了。”
曉曉覺得沒必要:“呂飛,你只管放心走,真有什麼,現在通訊和醫學那麼發達,不用擔心,一個電話救護車就來了。何況我到要生,時間還早著呢,放心去吧。”
一個很正常不過的對話。兩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般。
可是後面發生的事情,讓呂飛後悔不迭。有時候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其實,是最準的……
曉曉站在花園門口,含笑看著呂飛上車,她還給呂飛揮了揮手,呂飛也擡手示意了一下。
她就那樣看著呂飛的車遠遠地離去,慢慢在路上,成了個小黑點,模糊,然後消失在盡頭。
她有些落寞地收回視線,異國他鄉的生活,的確是很孤寂。有時候就算身邊,有個夥伴,那也要好些…..
曉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寶寶,就剩你和媽媽兩人了,媽媽帶你散步去啊。”
她帶上了花園的門,緩緩地下了臺階。
雖然才八個多月的身孕,可是還是有些笨重了,下臺階都有些擋到了視線。她走得很緩慢。
爲了有利於生產,每天這個時間的散步,已經是她的必修課。
有著固定生活規律的人,也不少。曉曉幾乎可以預見路上會遇到好幾個這樣的人。首先在拐彎的那條路上,會遇到推著嬰兒車的lucy,她每天都帶著女兒這個時間出來散步,那個小天使,可愛極了,湛藍的眼睛,純潔得像是寶石,那摸樣,和洋娃娃玩具一模一樣,非常漂亮,漂亮得讓曉曉這種矜持的人,都有些想去揪人家臉蛋。
當然沒敢實施,國外畢竟和國內習慣很有差異,這一揪,國內叫疼愛,國外叫虐待。曉曉也只是在心裡很想很想,每次看到再想,如此而已。
遇到lucy後,緊接著會碰上兩個互相攙扶著的老人,慈目善眉,兩人非常恩愛,每天都會和曉曉說hello,曉曉也每次應答,只是到現在,還是沒知道兩位老人的名字。
再遇上的,就是正當壯年的george,肌肉男一位,隨身伴侶肌肉狗一隻,氣勢洶洶,使不完的勁的樣子,就算george拉緊繩索,那肌肉狗還是作勢撲騰,惡狠狠地叫喚,塊得難受,非得發泄點似地。每次都讓曉曉感到有些恐懼。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三批次的人,幾乎是每天雷打不動搖能遇上的,之後遇上的都是些散戶,散步沒固定時間的人。反正都是些友好的人,臉上都帶著盈盈的笑意,曉曉很喜歡同這些人的互動。
M國的月亮與國內的比,究竟是大了還是小了,曉曉不管,不過空氣那是肯定比國內的好,周圍的環境也很不錯。很開闊的地帶,由於曉曉的住宅是在山坡上,下面的景觀也是分了層的,中間有著臺階相連,走向臺階,又是另一個高度的風景,各有千秋,規劃得很好。
曉曉心情舒緩地慢慢走著。如往常一般,遇到了lucy,然後是兩位老人,再走一段距離,就該見到那肌肉男和肌肉狗了。
可惜這一天的相遇規律,很快被打亂了。
因爲曉曉吃驚地看到了從側面臺階上,慢慢走上來的小虎。
小虎鬥爭了一個晚上,覺得誰都沒法解決這個問題,而自己如果沒看到爸爸迴歸家庭,那就是喉中有刺般的難受。小虎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出馬,比較靠譜。他要親自去和那個女人談談,讓她自己主動離開父親。
現在似乎也只有這個方案最受自己控制了。
小虎在那裡等了曉曉已經很久了。他當初跟蹤呂飛和曉曉的時候,順帶也瞭解了一下兩人的生活規律,所以他知道曉曉回在這個時候出現。
現在,相遇的兩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誰都不說話。
曉曉想了想,還是先開了口:“小虎,你怎麼來了?”
小虎把和曉曉見面都仔細計劃了一番。他想,不管怎麼說,還是不要一上去就吵架,應該還是先好好說,畢竟不是有先禮後兵這一成語嗎?
這會兒,果然還是莫雪王逸教出的兒子,小虎覺得還是應該保持禮貌,於是說道:“肖阿姨,我想和你談談。”
曉曉往前走了幾步:“恩,你說?”
小虎那就不客氣了:“肖阿姨,我是就事論事,如果言談上有什麼得罪的,那請你多包涵。”
曉曉覺得他這話,好沉重,估計自己是要被罵了……
被罵又能如何?曉曉心裡嘆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小虎接著開口:“我知道了你和爸爸的事情。老實說,我很氣憤。”
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再正常不過了。曉曉硬著頭皮聽著。
小虎接著說:“我知道,肖阿姨沒離婚,爸爸也沒離婚,你們怎麼能這樣?”
曉曉感覺胸口被堵得慌,是啊,怎麼能這樣!是自己想這樣的嗎?如果王逸也很幸福,他會這樣嗎?如果自己的日子還能過下去,會這樣嗎?誰願意成天想站在規則的對立面呢?那不成了**了嗎?
有誰想來主動打破道德法律,將自己陷於萬劫不復之地?
也許有人吧,但是,那是些先驅。不過,她卓曉沒這個理想。
誰都只看這個結果,有誰會仔細瞭解了這個過程,又有誰能短時間內能理解?
她直接不想辯解,辯解起來那就是一千零一夜,沒必要。而且還是面對一個孩子辯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直接沉默。
小虎以爲自己的提問,切中了要害,繼續再接再礪:“肖阿姨,你就這樣跟著我爸爸,沒想想對我和我媽媽的傷害有多大嗎,難道,你就那麼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沒有,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態!一步步走向今天,她難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路?
和小虎說,都是他爹強迫的自己?再和他說,包括這個小孩,雖然自己後來也想要了,可是,剛開始不也是他爹非要不可的嗎?
這樣說不妥吧……何止是不妥,簡直是相當不妥。可是不辯解吧,那也很憋屈……
是啊,自己也痛恨第三者,當初沈度的出軌,那種心痛的感覺,整夜整夜不能入睡,那種把自己的心剝離開的血淋淋的感受,自己,太知道了,太能體會了。
曉曉心裡,在強烈掙扎著,終於還是出口:“小虎,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庭!我也絕對不會想讓人因爲我而難過。”
小虎毫不掩飾地冷笑,都破壞了,還說那樣的話,真夠無恥的!她和父親的種種,父親都和母親的分居,難道,這不是她的功勞?包括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幻覺?還是不小心時空穿梭看到的?就那麼簡單地表明一下心跡,就能抹殺掉罪行?
曉曉看到了小虎的笑,忽然有些頹然,是啊,現在來說這些,有用嗎?自己就支著給他罵好了,從結果來看,的確是自己欠他的。
小虎自己笑過後,越說越憤怒:“肖阿姨,你覺得,你是怎麼不破壞我們家庭的?”
曉曉真被這個孩子,給打敗了,她有些狼狽:“那…那的確不是我的本意和初衷。”
想想自己也不能就這樣被這孩子這樣說,轉而想佔據點主動:“那麼,小虎,你希望我怎麼做?”
小虎滿面寒霜:“過去的,我不計較,我希望你完全消失在我父親的生活裡,還我們家一個安寧。”
曉曉沉默,話說得沒錯,可是自己消失得了嗎?他的那個爹,會放了自己嗎?
小虎看她不答,更是氣憤:“難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嗎?”
曉曉現在沒來由地在這個孩子面前,矮了一截,雖然身高上本來就矮,現在是心理上也高大不起來。她趕緊回答,免得更加觸怒這個孩子:“不過分,一點不過分。”
看她的態度還行,小虎的臉色有些緩解:“那麼說肖阿姨是願意離開我爸爸的羅?”
都是些讓人難以作答的問題!現在的情況,是搬動石頭螞蟻多,能以爲搬了石頭就了結了嗎?
曉曉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問小虎:“小虎,你和你爸爸談過了嗎?”
一股怒氣更是油然而生,小虎滿臉通紅:“那是我們家裡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曉曉沒想到這麼一句話,也是雷區,趕緊住嘴。不敢繼續。想來也是,小虎出現在這裡試圖說服自己,顯而易見是在自己父親那裡碰了釘子。
小虎連眼睛都有些紅了,曉曉知道,他那不是想哭,而是憤怒了。她垂下頭去,不敢正視。再怎麼有理由,讓一個孩子面對這些,也是有些心虛哪。
小虎接著繼續剛纔的議題:“那麼說,肖阿姨到底能不能離開我爸爸?”
曉曉又有些語結。做人難哪,做被人譴責的人更難!誰有事沒事想去當小三的?也許有吧,不過那絕對不是她!
可是現在這種狀況,說得清楚不?簡直是百口莫辯!
可是總得說點什麼,否則不知道那孩子要氣憤成什麼樣!
曉曉囁嚅著說:“小虎,大人的事情,有些你是沒法瞭解的,過陣子你父親就會過來,到時候,讓他和你好好談談,好嗎?”
小虎更怒,又來了個忽悠人的!就算要忽悠,好歹也換點招式,怎麼連內容和語氣,都和自己那個爹說的一樣!她還真以爲那個男人能給她撐腰就了不起了?還想把自己像個沙包似地推來推去?
還真以爲自己是沒長大的小孩?
這個樣子下去,是談不成什麼結果了,小虎忽然明白。他拋出了殺手鐗。
“肖阿姨,你還沒離婚呢,雖然你可以躲到M國來生孩子,但是,我也有辦法讓你老公知道你的作爲。你說,重婚罪對你來說,會不會有影響?”
曉曉對這麼年輕的一個小虎,如此老成持重地說出這麼一句話,驚住,讓她驚上加驚的,是那句話的內容,她一時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小虎滿意地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他不打無準備之戰。在他知道了父親和卓曉的關係後,他就仔細研究了國內大量有關婚姻的法律,他找出了不少案例進行了學習,現在,在婚姻法方面,他就算不是專家,那也絕對可以算是很懂的人了。
小虎有著和王逸一樣謹慎的思維。他明白,有時候放線,是爲了讓更大的魚來,他不介意先鬆動一下。也許,她考慮考慮,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卓曉畢竟沒有王逸那樣狐貍本質,這樣一被嚇,變得有些結巴:“你….你怎麼能這樣!”
小虎終於覺得事情有些好笑:“你都能把我的家攪和成這樣,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的?”
卓曉又再次無話可說,她也滿臉通紅地看著小虎。果真是兩父子!威脅起人來,都是一個調調!
曉曉終於有些崩潰:“小虎,我從來沒有主動去破壞過你的家庭,走到今天,我也是不得已,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小虎嗤笑:“那又是哪樣?難道你想說,是我父親使了強,然後挾持你到了M國,關著你,看著你不讓你走?”
曉曉連連點頭,又趕緊搖頭。這話前半截對了,後半截不對,還真不好解釋。
瞧她那樣,連個肯定答覆都給不了!小虎更加憤怒了,他的的臉和眼睛,更紅,看看,連敢做都不敢當的一個女人!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手段,讓父親看上她的!他上下打量著卓曉,得出結論,八成是用了美人計!
他緊接著對父親的抗美人能力,很不齒了一番。父親那原來在自己心中很高大的形象,彷彿也矮了幾分。
不過爾爾,不過爾爾而已!
他很快說了一句話:“肖阿姨,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轉身向臺階下面走去。
曉曉回過神來,拖著笨重的身子,追了上去:“小虎,你等等,我們再談談,別急著走。”
小虎滿心怒氣:“這個女人!和她談的時候,支支吾吾的,現在自己不想談了,又來糾纏著自己!”
他不耐煩地轉身,做了一個國內交通警察常做的“停住”的手勢。那就是將手伸直,手掌張開,手心面向前方。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這樣一個手勢,居然改變了後面很多事情的發展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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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身子笨重,慣性也大,她完全沒有想到小虎會忽然伸手,擋住她,一下子沒收住身子,衝了上去。她受力後退,隆起的小腹,擋住了她看腳下的視線,她試圖穩住身體,而且也穩住了,可是腳步一移,踩空了臺階。
事情就那麼發生了,她驚叫了一聲,身子往下墜落,曉曉沒想護住頭,而是本能地護住了肚子。就那樣骨碌碌地滾下了臺階。
小虎也呆住了,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滾落了下去。
幸好臺階修建的很平緩,曉曉很快落到了一個平臺上,停住。
她掙扎著想起來,可是全身痠痛,而且腦袋也被磕到了,疼。
小虎完全驚呆了,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思想裡也在鬥爭著,要不要去扶她一把。
曉曉感到小腹也是一陣陣的疼,糟糕的是,她感到了腿間一片潮溼。
小虎有些遲疑地來到了她的身邊,曉曉很難受,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幫…幫我…..”
小虎拔腿就跑。
曉曉感到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漸漸流失。意識也越來越有些抽離。其實也只是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她感覺彷彿過了很久。
她無語地看著天空,忽然一點都不想掙扎,也許,這就是命吧。把什麼都交給命運安排,也許這就是最公平的。
她那茫然的眼神,忽然對上了一個物體,她收了收有些渙散的心神,定睛一看,只見那條將要遇上,又還沒遇上的肌肉狗,吐著舌頭,那腦袋不斷放大,彷彿是要在她臉上舔上幾口似的,哈著的氣都噴到了她的臉上……
曉曉大驚,用了最後一點力氣,尖叫一聲,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發生了這種事情,老太太第一個接到了電話。
這要得益於那天她對曉曉的會面,她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當時,曉曉順手就放在了自己孕婦揹帶褲的前兜裡。醫院裡很快就發現了,交給了警察。
和老太太溝通,是花費了不少時間,老太太的性格,不會外語,也敢闖天下。電話裡那嘰裡咕嚕的外語,她一點也不怕,她就重複了一句:“Ispe*Chinese.”
警察無奈,找了懂中文的人來,給老太太說了有她認識的人,是個孕婦,出了意外,正在醫院手術室裡,請老太太來一趟。
老太太又被驚著了,國外她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還是個孕婦!腦袋不用都知道是誰,她趕緊往醫院裡奔。
她到了一會兒,等在手術室外面,焦慮得不行,語言又不通,沒法找人問,在那裡徘徊了一陣子,終於盼來了呂飛。
呂飛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今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離開曉曉姐的,現在出來這麼大的事情,光哥不殺了他,估計也會讓自己脫層皮,何況,自己心裡的內疚,更是讓他難受死了。
呂飛自打有了外國女朋友後,外語水平大漲,一般的對話,是完全沒什麼問題的了。他折騰了幾個回合,瞭解了事情的大概,他來不及給老太太講解,趕緊往國內打電話,也不管國內現在是幾點,這種時候不彙報,想死得更慘烈啊?!
王逸才聽了個大概,也和他娘差不多的反應,甚至還要更厲害些,因爲他還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小虎因爲涉嫌故意傷害,被警察給帶走了。
王逸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像是洪峰來了般,水花四濺,亂得沒有頭緒。他搓揉著腦袋,疲憊地打發走了辦公室裡正在彙報工作的兩個下屬,臉色難看地親自定機票。
他已經是做什麼都沒了心思,只想一心趕緊到M國,出事的,是兩個他最不願意看到有事的人,有她,還有他的兒子!
王逸苦笑,難道是報應?就算是報應,也報自己就好,讓兩個他最不願傷害的人來承受,比自己親自經歷,還讓人痛苦!
由於路途遙遠,航班的時間又固定在那兒,沒法提前,王逸估計,等自己到了M國,估計也是後天的事情了。他思忖了一會兒,四處聯繫有私人飛機的朋友。
借私人飛機不難,問題是借到了,也得報空軍審批,手續也不是太簡單,有一定的週期,等批下來,說不定乘坐商業飛機,都早到了。
擅自飛行又很容易被當作“不明空情”被打下來。這個法子,看來也不可取。
M國這邊,早就亂成了一團。事情是完全沒法阻擋了。因爲小虎的被拘押,連莫雪也知道了個大概。她常年吃齋唸佛,對外界只見之間的有些人來事往,已經是完全生疏。莫雪心裡也很著急,到了最後,只好給孫峰打了電話。
孫峰就這樣進入了這件事情的流程中,還成了其中很重要的一人。
王逸只好耐著性子,等著航班。接著不同的人的電話,剛開始報信的是呂飛,緊接著是自己老媽的,再接著又是莫雪,最後,連孫峰也打來了電話。
孫峰對這位師弟,調侃得不行:“陽光兄,你家後院起火了,要師姐去救救不?”
王逸一聽這話,就有些明白,估計是風聲走漏了,也笑著回答:“師姐,我都不知道消防隊的電話,師姐家也有分機……”
孫峰輕笑,然後轉爲嚴肅:“陽光,莫雪給我打來了電話,小虎還在警察局呢,曉曉還在手術室裡,我都去看過了。現在曉曉是關鍵的證人,她的證詞決定小虎是否犯了事。”
王逸的心,有些抽緊,現場是什麼情況,應該小虎和曉曉是最清楚的,那小虎是怎麼進了警察局的?是誰報的警?”
孫峰隔著電話,彷彿也看到王逸的面部表情,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用了一種很冷靜的語調說:“卓曉在現場就暈過去了,是一位路過的人,恰巧看到了整個過程,報的警。小虎也沒跑出多遠,警察就趕上了他,就將他帶到了警察局。”
王逸心裡,那叫一個難受。一人當場就暈過去了?一人進了警察局?無論是哪一家人,單獨遇上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夠受的!何況他同時遇上兩件!
他在師姐面前,也沒打算隱藏自己的情緒,他長嘆了一聲:“師姐,我現在也沒辦法趕過去,煩勞師姐幫忙多費心了。”
孫峰答應得很爽快:“沒事,陽光,我現在就在醫院外面呢,有什麼新的情況,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王逸最後終於掛了電話。心情沒有因爲有了新消息而稍有輕鬆,而是更加沉重。他在煎熬中,終於上了前往M國的飛機,高空飛行至少得十多個小時,這些時間,估計他都會在無比的煎熬和自責中度過。
想一想曉曉腹中的孩子,才八個多月,就被這樣狠狠摔了一跤,不知道曉曉的情況怎樣,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有沒有受傷?畢竟滾了那麼多級樓梯,想想都覺得兇險!那可是自己的親骨肉!雖然還沒有機會見面,可是爲了這個孩子,自己大費周章,曉曉也吃了不少的苦……
萬一有個閃失……王逸打了個寒顫,都不敢往下想。
小虎,也讓王逸很痛心。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推曉曉下臺階的事情。可是,實情是現在兒子就在監獄裡!如果沒有某種趨勢,不會有人胡亂報警吧,那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小時候那粉嘟嘟的樣子和他那逐漸長大的過程,像放電影一般閃現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底*了滿滿的父愛。王逸發現自己不止是痛心,也心痛得很……
他心中非常懊悔,也許小虎給自己下最後通牒的時候,自己就應該重視,而不是想把事情緩一緩,他當時心裡想著,有些問題,讓小虎自己去慢慢體會,而不是自己憑著一張嘴,去說服。自己體會到的效果,總比聽別人講的,要來得實在、真切。
可是,現在居然是這種局面!
王逸在飛機上閉目凝思,難道,當時的想法,錯了?
他在飛機上糾結的時候,M國也有好幾個人在爲這件事情糾結著。
王老太太知道,現在遇上了這種情況,看來紙是包不住火了,莫雪怎麼說都應該想到了自己兒子和別的女人的事情。雖然知道遲早是這個結局,但是這個結局顯示得也是太早了些,都差點讓老太太措手不及。
何況現在,自己最心疼的孫子,還在警察局!老太太只感到心裡頭一股一股的煩躁,壓不下去。
老太太讓莫雪負責警察局裡的小虎,自己則當仁不讓地負責上了曉曉醫院這邊。
剛開始,莫雪聽到了警察通知自己,說她的兒子因爲涉嫌故意傷害,被拘押了。她有些吃驚,吃驚過後,本能地以爲自己兒子是青春期精力過剩,和同學打了架。可是警察給她說明,說他兒子出手傷了個孕婦,現在那個孕婦還在醫院手術室裡。
莫雪懵了,覺得腦袋都不會思考了。她完全不相信那是自己兒子做的事情!
警察接下來說的話,讓莫雪覺得身體溫度驟然降到了冰點!
因爲警察說,小虎傷害了那個孕婦後,居然還試圖逃跑!當然,最後給攔回了警局。
莫雪還是不相信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她問小虎傷害的人叫什麼名字。警察用很生硬的外語,拼了個名字給她。
莫雪才一聽,徹底呆住。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