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向王嬤嬤仔細詢詢問了林黛玉在賈府的所有事后,又叮囑王嬤嬤仔細照顧黛玉方才讓她退下,如果讓賈府的人看到王嬤嬤與林如海條理清晰的對答不知是如何的驚訝呢。
這一邊林如海聽到林黛玉的事要做何打算,暫且不提,且說林黛玉聽到林如海的話一下觸及到心中不愿提及的往事。其實黛玉一直想找機會將自己經歷的種種告訴自己的父親,只是林如海的身體并沒有因為黛玉的重來一世而改變,如今林如海的身體每況愈下,她實在不愿再讓自己的父親為自己擔心了。所以她只能將這些埋在心里,可是她畢竟不是天生豁達之人,今天就險些要對父親哭訴了,還好忍住了,父親應該沒有看出來吧。
黛玉獨自一人慢慢的走著,待她反應過來時,入眼的便是一片玉蘭花海
黛玉的母親賈敏最喜玉蘭,這里的玉蘭花都是當年賈敏在時培植的,不想這許多年過去了,這里的花木依然繁茂,可見是有人經心培育的。如今才剛剛過了二月,這些玉蘭花還未全開,白色的玉蘭花含苞待放顯出勃勃生機,黛玉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她隨便挑了一棵玉蘭,坐在樹下后背倚在樹干上,想著往事。
當年寶釵好似也說過與父親類似的話她說“顰兒,這張嘴是叫人恨不得,愛不得”
那究竟是喜還是不喜她這張嘴呢,當年因著別人總拿金玉良緣說事的緣故,開始的時候黛玉對寶釵是真的不喜,黛玉并不是一個城府深的人,既不喜寶釵素日說話自是半酸半諷的,可是后來她生病,寶釵為她送去好些藥村,時時照應。她想著許是誤會了寶釵,之后便真的把寶釵當做姐妹了。她沒有親姐妹卻把寶釵的妹妹寶琴當做親妹妹看待。不想最后到底是她這個孤女成就了人家的金玉良緣。
姐妹們素日里一處玩鬧總是把她與寶玉湊一起,可見她當時的心思是瞞不得人的。最后竟是沒有一人為她說話,寶釵更是頂著她的名頭出嫁,想來還真是可笑。
看來她這張嘴還真是不討喜。要不熱為什么滿園子竟是沒有一個人為她說過話呢。不過她這性子要改只怕也難了。所以這輩子既然出了賈府她也不打算回去了。沒了她這塊攔路石,想來這金玉良緣結的將再無阻礙。如今,多想無益,只盼父親能夠早日康復,想著事情黛玉竟在樹下睡著了,直到紫鵑一路尋來。
紫鵑聽說黛玉獨自一人不知去了哪里,又等了許久也不見其回來,于是便一路來尋,直到在這片玉蘭花林中方看到黛玉。
一身素衣的黛玉,倚在樹下,與樹上的白玉蘭交相輝映,只讓人感覺歲月靜好,只是紫鵑卻無心欣賞這美景,她看著黛玉雙眼微閉,眼角似有淚珠閃動,心下一緊,便向前急走幾步,蹲下身子,扶著黛玉的手臂輕輕喚到,“姑娘,姑娘醒醒。”
黛玉聽到聲音方才睜開雙眼,初時還有些迷茫,待認出是紫鵑,方笑道。
“我好容易找個地方找清靜,不想才來了一會兒,你便尋來了”
紫鵑聽聞狀似生氣的玩笑道。
“姑娘若是煩了我,只管打發了便是,何苦這樣為難自己。這般坐在樹下若是病了,到時受累的還不是你自己。”
黛玉就著紫鵑的手臂站了起來,由著紫鵑將自己身上的灰塵憚去,笑道。
“我哪里敢煩你,你知我這身邊是一日也離不開妹妹的,不過你也不必如此小心,我感覺近日來身子好了許多,如今又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光,我在外面走走看看這些花心情也好些。”
紫鵑直起身子,看著黛玉無奈道。
“我自知說不過姑娘,只希望姑娘以后若是出來也多體諒下我們這些可憐丫頭,多準備些,畢竟如今是早春這天到底不是十分暖和。”
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暖廬放在黛玉手中,摸著黛玉有些冰涼的玉手,又忍不住想要嘮叨幾句,可是看著黛玉婷婷玉立,巧笑嫣然的樣子,到底不忍再說。卻不想黛玉卻忽然問道。
“紫鵑你待我真好,若是日后我不去榮國府,你便也留在我身邊可好。”
看著紫鵑為自己忙前忙后黛玉心中是溫暖的,歷經兩世她是真的把這個貼身丫鬟當做親人了。只是紫鵑畢竟是賈府的人,她是不想回去了,卻不知紫鵑若真到了那時會如何。紫鵑聽著黛玉此問一怔,方笑道。
“姑娘又在胡想什么,當日離開時老太太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璉二爺待這邊事了要帶您回去的,切莫又聽那些爛舌根人的胡言”
黛玉只是笑了笑看向在枝頭盛開的玉蘭,聲音有些縹緲悵然。
“你該是知我的,賈府之人待我再好,我在那里也不過是客居之人,早晚要離開的,而這里才是我的家”
紫鵑聽到低頭不語,她是賈府中人沒有黛玉的寄人籬下之感,不過黛玉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黛玉性子敏感驕傲,在府里生怕被人小瞧了,大家只當她愛使小性卻不知她不過是想通過這類似于蠻不講理的方式在試探賈府中人對她的態度,想要讓人關心她,她在苦苦的維持自己的尊嚴。如今尚且如此,若是將來林如海沒有挺過來,不知黛玉又要如何為難自己。只是林家幾代單傳,黛玉并沒有親近的叔伯,一旦林如海沒了,賈府于黛玉卻是最好的選擇了。
黛玉久未聽見紫鵑回應,心里說不失望是假的,可也無從怨懟,畢竟紫鵑與自己是不同的。她沒有自己的心灰意冷。正想說些別的卻不想身后傳來紫鵑的聲音。
“姑娘,我雖是賈家買來的奴才,可是畢竟老太太將我給了姑娘,自那時起我就是姑娘的人了,姑娘在哪里,紫鵑就在哪里”紫鵑此時所說的都是真心的,但是她卻并沒有想過有一日黛玉會真的離開榮國府,畢竟作為貼身的人寶玉和黛玉的情況她是看在眼里的。
黛玉聽著并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接住飄落的花瓣笑著說道。“好”聲音清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