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晚飯後回來,王夫人又叫鳳姐到自己房中。鳳姐來了坐下,自倒茶,問:“倒是有什麼稀奇事沒有?”
王夫人直接道:“賈石頭夢遺了。”
鳳姐剛喝下的一口茶,如數嗆了出來。咳了半晌,纔好了。王夫人幫她拍背道:“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鳳姐拿帕子擦了擦,鎮定了會,道:“也做怪夢了?那個太虛幻境莫不是真的存在?咱們還都是那薄命司裡的人。”
“我都問了,這些倒是沒有。八成是見了秦可卿漂亮,起淫心了。”王夫人說道:“想來那個太虛幻境,什麼金陵十二釵的都是不存在的。”
鳳姐也舒了口氣,“那他和襲人……”
王夫人這時纔想起寶玉和襲人那檔子事來,輕拍了下炕桌,道:“我倒忘了這茬了,還讓襲人給她收拾褲子來著。不過,就算那啥了,跟咱們好像也沒關係。”
鳳姐不說話,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默默喝起來。賈石頭的童貞,就這麼……沒了。遇到這麼個不負責任的“親媽”真是算他……倒黴了。
王夫人看鳳姐表情態度詭異,便盯著她,盯著盯著就想到好多事情來。鳳姐被她盯得不自在了,放下茶杯,道:“看什麼?”
“你和賈璉……”王夫人手摸下巴,審視鳳姐。
“我該回去了。”鳳姐起身,猛地一下就被王夫人拖了回去。王夫人盯著她,挑眉慢聲道:“你們已經那個了?”
鳳姐復又坐好了撥開她的手,道:“拜託,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流氓?什麼叫已經那個了?我跟他正年輕,在一起五年了,還能守身如玉?再說了,他長得也不賴,解決解決身理問題,還是不錯的。”
鳳姐說這些的時候,王夫人身上就不斷冒寒意。她和鳳姐的性觀念很不同,鳳姐是那種及時行樂型,有著很開放的性觀念。做了、開心,那纔是最重要的。在她看來,解決這種生理需求是跟罪惡感什麼的是沒有一點兒關係的。
而王夫人?呵呵呵呵呵……
鳳姐說完,看著她,問:“你呢?”
“……”這回輪到王夫人給自己倒杯茶,默默了喝起來。
“第一次沒了?”
“……”
“賈政都沒動過你?”
王夫人啪地放下茶杯,道:“讓他動,他敢麼?”
於是,鳳姐笑了,且笑了好久才收住。然後坐著把王夫人上上下下給掃視了無數遍,弄得王夫人快坐不住了,最後纔出聲道:“老……”頓住,又用口型接了兩個字:處/女。
鳳姐不知道王夫人是怎麼溜下炕的,又是怎麼過來的。只知道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被她拿靠枕壓倒在了炕上,然後無比殘暴地□□了。等鳳姐頭髮蓬亂表情呆滯地被拉起來時,她發誓,再也不跟老處/女談論有關愛情的一切事情!
現代的二十八年加古代的五年,三十三年都沒有過男人的女人,是不能惹的。沒等到賈政回來,鳳姐就逃也似地回去了。
而王夫人,人家是在愛情上有精神潔癖,然後貞操感異常強好麼?不對眼,那就寧缺毋濫。愛情,從來就不是能湊合的事兒。
上牀?沒愛情怎麼行?
但不過,這事兒好像很多時候確實是不需要愛情的。譬如,賈寶玉與襲人,應該只是單純解決生理需求,還有一種依賴在。譬如,後來的賈寶玉和秦鍾。咳咳,王夫人是覺得賈寶玉和秦鍾之間是不單純的。所以,越發不接受賈寶玉這孩子了。
而到這時間,王夫人早已把黛玉身子鍛鍊得有七分康健十分柔韌了,平日間的藥量也是自己做主給減了不少。她也終於擺脫了薛姨媽沒事間的糾纏,又見黛玉也是大些了,於是終於決定開始教黛玉一些招式。
至於,自己院子外發生著什麼,她一概不管。寶釵丫鬟鶯兒故意拿玉比金鎖,傳出來“金玉良緣”、寶玉秦鍾大鬧學堂、秦可卿病重,她都知道,但又似絲毫不放心上。賈府裡的各種雜事交際人情,那都是鳳姐在調和。她們倆現在的模式,倒是和原著中兩人的模式無異。
訓練,從敬禮、實戰姿勢開始。這些姿勢和動作,那在古代女子眼裡都是不雅至極的。但因黛玉是從小就被王夫人薰陶了過來,又是基礎訓練不知道做了多少。到這會子已是見怪不怪,都能照單全收了。
這方面的事,在賈府裡也早已不是奇聞,大家都十分習慣。王夫人也是不需偷偷摸摸,每日間的鍛鍊都是光明正大的。只有寶釵一家,還是著實驚奇稀奇了一番。
又一日,王夫人帶著黛玉做步法組合練習。黛玉在王夫人的“進步、換跳步、前進步、後撤步……要快速連貫,穩一點……”一系列口令下認真架著姿勢練習。
寶釵一併迎春、探春、惜春悄悄擠進院子,掩帕笑嘻嘻地站在遠處觀看。黛玉看到幾人,也未停下動作,只向王夫人道:“舅母,寶姐姐來了。”
王夫人一回身,果見四個女孩子站著笑呢。四人見被王夫人發現了,忙上來請安。王夫人點了頭,還念著口令。一會,對黛玉道:“再稍練一會,就放你們去玩。”黛玉乖乖點頭。
王夫人這邊又轉過來對著寶釵四人,目光掃掃就見了寶釵脖間的金鎖。王夫人伸手拿到手裡,端詳了半晌道:“不離不棄,芳齡永繼……跟寶玉的‘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倒真的是十分對仗,你媽當真是花了心思的。”
黛玉、三春不知這話何意,也是不在意的,寶釵卻是尷尬地紅了臉。別人不知道,她王夫人是知道的。這金鎖壓根就不是什麼癩頭和尚送的,是當初王夫人真身給薛姨媽遞了信,故意造了這與通靈寶玉登對的貨。
寶釵雖是皇家備選的人,但依薛家如今的家世。要想進宮去,那簡直是千難萬難。排除這一可能,王夫人真身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薛姨媽想的不過是,把寶釵嫁進自己姐姐家,甚是放心安妥。且家世又是這麼好,也算是高攀了。
總之,如意算盤打得特別響,怎麼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王夫人見寶釵不出聲,鬆了手裡的金鎖又道:“誰幫你把這‘金玉良緣’的說法散出來的?我要是你媽,必追究那碎嘴的人。你好好一大姑娘,還沒許人家呢,這不是明擺著敗壞你呢麼?要是家裡沒個戴玉的還好,偏又有個戴玉的。”
寶釵臉色越來越難看,迎春探春惜春再小再不懂人事,也聽出了王夫人說的這事的不妥處了。她們都使眼看寶釵,寶釵半晌方纔道:“太太說得是,這事原是我疏忽了。”
“既是疏忽了,以後就注意些。”王夫人說著就伸手把寶釵的金鎖拿起來塞進她的衣襟裡,放好又伸手拍了拍,道:“別老露出來讓人看見。”這一舉動,弄得寶釵更是尷尬羞慚不已。
王夫人是無所謂寶釵是不是會跟寶玉的,只是,若有些人把黛玉當成假想敵,那可就不是無所謂的事了。這“金玉良緣”的話散出來,那定是有人看出了自己有阻礙,來鞏固自己地位的。
寶釵雖被王夫人弄得沒臉,異常尷尬,心裡還是琢磨了別的的。這“金玉良緣”的事是薛姨媽和王夫人一手結的,王夫人怎麼突突變成了現在的態度,她著實不解。照理說,她應該是支持者。即便不明著支持,也不至當大家面數落她讓她難堪呀。
寶釵愣是沒想明白,自然也特知趣不問。
而那邊黛玉自覺練得夠了,自停了擦汗過來,道:“舅母,我好了。”
王夫人轉身替她整了下衣服,又捋捋她的馬尾辮,道:“去洗洗換身衣服梳個頭,去玩吧。”
“欸。”黛玉應著,拉上寶釵迎春等人,一併帶著紫鵑就回自己屋去了。紫鵑服侍黛玉稍洗了洗,又幫她換上家常衣服,扶她坐下梳頭。黛玉透過鏡子看見寶釵並不像往常,便問:“寶姐姐怎麼了?有糟心事兒不是?”
寶釵忙扯出笑,掩蓋心事道:“沒事兒。”
黛玉沒再多心思,見她說沒事,就不問了。等紫鵑幫她梳好頭,她方起來,跟四人一處坐了。探春盯著她看了良久,然後笑道:“我還是喜歡你剛纔的樣子多些,像個神氣的男孩子。”
黛玉抿嘴笑,然後道:“那你是喜歡男孩子,不喜歡我現在的這個女孩子?小小年紀,真是……”黛玉說完就裝模作樣搖頭,然後嘆氣。
探春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臉上一紅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仗太太疼你,越發說話沒邊兒了。”於是跑過去,兩人混鬧起來。
寶釵無心她們的玩鬧,看著黛玉嘻嘻鬧鬧滿無煩心的樣子,心裡又增添了十分的憤懣。賈母疼她,王夫人疼她,賈寶玉也較別的姊妹更喜歡她。就連賈赦那個已是年過半百的老男人,也硬是跟王夫人爭黛玉。最後爭得兩人輪流照看黛玉,一家一月。
寶釵越想越不解,胸口的氣就越堆著出不去,腦子就跟著一陣陣發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