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等人到了包間后,為了待會兒的表演,將門開著,林瑯坐下后好奇的小聲問道:“阿漓,我其實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訴我?”
徒漓道:“咱倆兄弟,還客氣什么?有什么就問吧!”
林瑯伏在徒漓的耳邊,道:“五皇子就比我大了六歲,為什么會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
徒漓怪異的看了一眼林瑯,道:“你真的不知道?”
林瑯詫異的問:“我該知道嗎?”
徒馫打岔道:“你們在說什么?也說來和我聽聽。”
徒漓笑道:“他問我五哥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兒子!”
徒馫也笑道:“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朝堂上的大人幾乎都知道啊!你就不知道?”
林瑯一臉疑惑道:“額,我才到京不過兩個多月,真不清楚,我爹和先生沒和我講過啊。”
林家家教一向嚴格,林如海是斷不讓林瑯去窺探皇家的事,更不會輕易告訴林瑯,一則是林瑯年歲尚小,不宜知道太多,以防慧極易折;二則還是因為林瑯年紀小,他左右不了他爹的站隊,所以也就不需要知道太多皇家事。
故而林如海不曾講,凌云子不曾教,林瑯也就只知道每個皇子的母妃,名諱,現在哪當值,有幾位皇孫,家中妻妾幾位。再多的,林瑯就不知道了,按照林如海看來,林瑯現在是有點小聰明,但是和久在官場的人比起來還是相差甚多,若是到時候被京里的老狐貍看出什么,套出什么,倒是不美;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也就不用擔心任何問題了,左右林瑯不會隨意得罪人,也不會惹什么大麻煩。
徒漓笑道:“好吧,我告訴你。我五哥之前定了和靜長公主的孫女,不過她,然后有一個孩子,就是和咱一起念書的那個。”
林瑯一臉疑惑,那個皇孫與他年齡相當,和靜長公主的孫女比五皇子年長七歲,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嫁人,要不是長公主,她也不會有機會嫁給五皇子做側妃。
如果有那么大的孩子,那就是,她與人私通!
徒馫看著林瑯一臉驚訝,猜著林瑯是想道了,便笑道:“沒錯,你想的一點都沒錯。”
林瑯一臉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們幾人也沒多說,正尷尬著外面就開始了,他們也就出去坐了。
林瑯倚在欄桿上,往下望去,只見一位老鴇站在臺前招呼人,那些花魁各個都嬌嫩的和朵花似得。按林瑯看來,各有各的美,可不帶著風塵之味,就個別幾個略帶風塵,但也是美人一個。
王尚品笑道:“阿瑯,你可看上哪位了?”
林瑯回頭笑道:“這些女子,美則美矣,毫無特色。”
徒漓看著那些姑娘,問道:“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是美人兒,我看著各有各的美。你覺著不好?”
徒馫笑道:“你見過幾個女的?自然覺著她們不錯,阿瑯生長于姑蘇,自是見過各色美人!”
徒漓挑眉問道:“呵!說得好像你見過多少似得,咱倆一塊長大,我沒見識,你有啊!”
林瑯輕笑道:“姑蘇女子溫婉可人,北方佳人大方得體,我也不敢說是見過天下最美的女子,但這些也不過是紅粉青樓,只能玩玩罷了!”
徒漓拍手直道:“說得極是!這些女子的姿色的確只是尚可!”邊說還挑釁的看著徒馫。
徒馫道:“人家自己就是國色天香,說這個自然不打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樣!”
林瑯生得極好,雖有些男生女相,但不曾被人當成女子,卻是經常被人夸贊容貌,因此倒也不覺得難為情,只在一旁笑著。
徒漓道:“我好歹不像你名字里還帶著三個香,深怕別人不知道你愛俏!”
王尚品適才一直看著樓下,這會子突然插了一嘴,道:“誒,你們看,又出來了一個,這個不錯!”
徒漓與徒馫也不再斗嘴,一同往樓下看去。
“是比那些個都漂亮。”一向話少的何清晏贊道。
林瑯笑道:“清晏莫不是喜歡?”
王尚品也笑道:“定是喜歡,不然我們素日來這兒,他都不開口的,也就今兒夸了個女的。”
徒漓點頭道:“清晏眼光不錯,這女子壓軸出場,定是才色兼備的!”
林瑯也贊道:“的確不似前頭那些胭脂俗粉,帶著一股子大家閨秀的氣質。”
徒馫看了看,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她啊!”
何清晏問道:“誰?”
徒馫道:“前戶部左侍郎家嫡出的二小姐。”
林瑯道:“嘖,可惜了。”
官家小姐淪落風塵,不外乎是家中長輩所犯之事被人揪了出來,以致女眷被發賣,男子充軍。既享當年富貴,如今淪落至此,也只能嘆一句可惜,而非可憐。
隨著最后一位花魁出來表演完,這樓上樓下的紈绔富商就開始一一競價了,林瑯問道:“我看此刻天色不晚了,不然我們就這么散了吧!”
徒漓道:“別啊,我們再看看嘛!”
王尚品道:“這再看下去,也不外乎是哪位花魁今夜的價高,哪塊牛糞要插哪朵鮮花罷了。”
林瑯笑道:“只可惜我沒帶錢,不然我倒想去做那位千金小姐的入幕之賓!”
何清晏看了一眼林瑯,道:“若是你去,恐怕不知誰是鮮花了。”
徒馫笑道:“清晏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說得不錯,我也好奇日后阿瑯的小嬌妻得是什么樣的美人,方才降得住林瑯傾國傾城!”
林瑯搖頭笑道:“你們難道不知,這娶妻娶賢,納妾納顏!”
眾人笑作一團,林瑯道:“再者說,我也不一定要娶個女子啊,要真沒有喜歡的,不如就娶了清晏吧!”
徒馫道:“清晏?那恐怕是你要嫁,而非娶了!就你那體弱多病的模樣,恐怕是壓不住清晏的。”
何清晏冷冰冰的開口:“我看你們是越說越過分了,明天下午的騎射,你們誰要和我練?”
林瑯與徒馫相視一眼,道:“不敢,不敢,還請何兄高抬貴手!”
王尚品道:“好了,好了,今天就由我來做次和事老。天色已晚,不如各回各家?”
徒漓笑道:“好吧,再玩一會兒,怕五哥就不給我們開門了。”
其他幾人自是同意的,待到林瑯等人將徒漓,徒馫護送至五皇子府上后,又約了明日一同去上學,便各自散了。
林瑯并未回賈府,而是轉道去了凌府。
林瑯進門后,先是灌了一杯茶,然后才開口:“先生,我適才問了五皇子為何有像我這般大的孩子,他們并未多說,但我卻是猜到了。可是實在是不懂,還請先生指教。”
凌云子道:“你是不懂為何皇上會同意?”
林瑯點了點頭,凌云子接著道:“你可還記得五皇子的母妃是何人嗎?”
林瑯接道:“自然記得,她乃是先皇后的親妹妹,因著皇上對皇后一往情深,故而對她也頗為寵愛。”
凌云子冷哼道:“一往情深?頗為寵愛?哼!不說這個,這位是自己要進宮的,一進宮便是獨寵,按理來說母妃如此得寵,皇子應該也是如此。但,那兩位皇子并未得皇上寵愛,甚至較之其他皇子也是不及的。那位和靜長公主乃是圣上的親姐,圣上幼時母妃早逝,便是由她帶大的,有道是長姐如母,感情自不是五皇子可比的。”
凌云子略停了一下,林瑯便遞上茶水,伺候凌云子喝了,凌云子這才接著說:“當年和靜長公主的孫女與先太子私通,生下一名男嬰,然后一直未嫁,說是要等先太子娶她。可是一連等了五年,先太子又沒有啟用的跡象,長公主不愿孫女這般,且當年之事無人知曉,也無人知道孫女曾生育過,便瞞下此事,向皇上請求賜婚。五皇子的母妃知道了,便向皇上請求讓她嫁與五皇子為側妃,皇上念著女方年齡頗大,且兩邊都同意,故而就下了旨,賜了婚。不料這事被四皇子捅了出來,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是誰與長公主之孫私通,但后來那女子自己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連孩子都帶出來了,這下子便成了滿朝皆知的皇室丑聞了。本來皇上也是不愿婚事繼續,要將那女子賜與廢太子,但長公主在御書房前跪了兩個時辰,只哭求皇上別要她孫女去受苦。且五皇子又去和皇上說,說是為了大局著想,愿意娶了那女的,認下那孩子。皇上見當事人都愿意了,且當時太子也不愿娶,還以死相逼,也就這么做了,是以五皇子有這么大的孩童。”
林瑯疑惑道:“為何當年不直接嫁與先太子,何必未婚先孕?且既是無人知曉,四皇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對了,那女子后來是去世了吧?我并未聽說五皇子有側妃。”
凌云子笑道:“長公主何等心高氣傲,且又了解圣上,估摸著當年私通之時長公主是不知道的,但后來有孕卻是瞞不住的。算算時候,那段日子先太子已有頹勢,長公主如何能叫自己的孫女嫁與先太子,沒有半點用處不提,可能還會招禍。后來事情被捅了出來,長公主也不愿意要孫女嫁給一個被廢的太子,且那太子又不喜歡她孫女,便還是不愿孫女嫁與先太子。那女子自己也是硬氣,見祖母這樣還不愿意她嫁與先太子,便自盡了,后來沒過多久,太子也去世了。五皇子雖沒有娶人家,但還是記著先前的承諾,便把孩子認下了,待到他娶了正妃,便將孩子記在正妃名下了。”
林瑯疑惑道:“這五皇子還真是大方啊,誒,那先生還沒說為什么四皇子會知道啊?”
凌云子道:“你問我,我問誰?你怎么竟琢磨這些事了?每天叫你練的字寫了沒?還去逛青樓!”
林瑯笑道:“這不是你們都不說,我這才好奇的嘛,這個,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凌云子擺擺手,道:“滾吧,滾吧!明天把這些日子抄的,都帶去,我要仔細看看你有沒有認真抄。”
林瑯應了一聲,便告退了。
林瑯今日回賈府著實晚了,黛玉已然睡下了,他自己吃了點夜宵,又寫了今日的功課,整理了功課,然后洗漱一番,便去睡了,臨睡前,半夢半醒的還惦記著五皇子替別人養兒子的事,皇上不替先太子認下孩子,或許是怕他有污點,可卻讓五皇子認下,這不是羞辱嘛?林瑯小聲念叨著:“真可憐,真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