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深知林家此次進(jìn)京, 定是起來了,較之落寞的賈家,已是一騎絕塵。要想成為人上人, 只有離了賈家這個泥潭, 那么就一定需要外力的幫助, 那么只能向林家求救了!
林如海聽賈璉的求救, 也將賈璉視為賈家唯一可救之人, 可還得再看看,當(dāng)年送黛玉入京,就是看錯了人, 才害了自己的女兒。所幸,未成大錯, 可, 還是怨了賈家, 唉~
林瑯深知賈璉為人風(fēng)流,又瞧他們之間這般承重的氣氛, 且看他爹的意思不像要立刻答應(yīng)的模樣,便道:“表哥,其他的暫且不必說,先改了那貪花好色的毛病吧?”
賈璉有些尷尬,道:“這是自然, 我一定改了它!”
林如海見林瑯扯開了話題, 便也樂得自在, 跟著說開了, 不多時, 林如海便端茶送客了。
第二日清晨,五皇子徒毅派人來請林瑯, 林瑯因此得閑,樂得出門。
“殿下?”林瑯推開茶樓門,見徒毅在窗口處看著街道。
徒毅這才轉(zhuǎn)頭,見林瑯要行禮,便道:“你來了?不必多禮,過來坐下吧。”說罷自己就去茶桌前坐下,給林瑯倒了一杯茶。
林瑯口說不敢,接了茶杯,徒毅皺眉,道:“這是在外面,不用如此多禮,你與十四難道也是如此相處?”
林瑯喝了茶,聽他此言,便道:“這,十四皇子天真的很,若是這般拘謹(jǐn),怕是不能與他結(jié)交了。”
徒毅挑眉,道:“與皇子做朋友?你未免心也太大了些吧?”
林瑯聽他語氣不像是生氣,便笑道:“我們是同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處不好,這要怎么相處的久?”
徒毅道:“那你與我這般拘謹(jǐn),是不想和我交朋嗎?”
林瑯看徒毅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也輕聲笑道:“怎會?是我怕太過親近,殿下不愿與我這般輕浮之人交友。”
徒毅道:“哦?我不嫌你輕浮于我。”一說出這話,徒毅便知不好,只恨他一遇上林瑯便這般口不擇言。
林瑯見徒毅似是后悔說出此語,便道:“這個,可能是我想多了,殿下才是真的輕浮。”
徒毅心中暗惱,可不知如何表達(dá),只能冷臉看著林瑯,林瑯最喜逗人,又瞧著徒毅這般沉默寡言,更是喜歡逗弄,只恨與徒毅不甚熟悉,不能好好調(diào)戲。
林瑯輕咳了一聲,問道:“殿下今日邀我,所謂何事?”
徒毅看著林瑯,道:“那日,你說能再約的。”
林瑯有些愣住了,忽然回想起是那日在鳳凰木下,曾說過改日再約之語,那不是客套話嗎?
徒毅看著林瑯愣住,便知自己魯莽了,還不等他開口,林瑯就先笑了,道:“是說了改日再約,多謝殿下今日相邀,不知我們今日要去哪玩?”
徒毅轉(zhuǎn)頭,咳嗽了一聲,道:“我不知此處有哪些是你沒去過的,故而還沒定。”
林瑯睜大眼睛,略想想,道:“其實附近好玩的地方我都去過了……”
徒毅有些后悔,林瑯瞧著,又轉(zhuǎn)口,道:“不過,想必殿下還有地方?jīng)]去過吧?”
徒毅道:“我去哪,都行,不過明日我就要與十一啟程回京了。”這一說出來,他又后悔了,回京可以推后,但與林瑯……
林瑯笑道:“既是這樣,我?guī)У钕氯ノ倚r候常去的地方吧?”
徒毅點頭,道:“那,先吃過午飯再去?”
林瑯自是同意,二人吃過午飯,又休息了會兒,林瑯便帶著徒毅去了河道邊上。
徒毅見河道邊有個小山坡,因江南氣候溫暖,山坡上還留著青草,那上面還留有一道道痕跡,像是有人從上面滾落的模樣。
林瑯下馬,邀徒毅一同去山坡上,兩人一路無話,待到山坡上時,林瑯尋了兩個木板,給徒毅看。
徒毅疑惑,不知林瑯何意,只見林瑯將木板放下,笑道:“在姑蘇長大的男孩都喜歡玩三個東西,一是從山坡踩著木板滑下,二是用石子打水漂。父親對我管教不嚴(yán),我與其他家公子常來這兒玩兒,殿下不嫌這里簡陋吧?”
徒毅看著此處景色,仿佛看見林瑯幼時頑皮之態(tài),心中好笑,搖頭道:“雖說不及其他名勝古跡的風(fēng)光,但也有一番江南的精致。”
林瑯就知道他不會嫌棄,看人這方面,他還是深得兩只老狐貍深傳的。
徒毅問道:“這個,怎么玩?”
林瑯笑道:“殿下想玩?”
徒毅很想體驗一下,林瑯的兒時游戲。
林瑯卻是猜想他想體驗一下尋常孩童的樂趣,便道:“這木板不太堅固,怕是會出意外,不如我們換一種方式,策馬而下,去那邊打水漂?”
徒毅自知不妥,便也只能作罷,道:“按你所說,策馬而下,就不危險?”
早有仆人跟在他們后面把馬牽上來,林瑯笑道:“我的馬是上等的,殿下的自然也是,再者這個坡不算是抖,除非騎術(shù)不精,否則不會有危險的。”
徒毅看林瑯滿臉輕松的模樣,就知他是玩過這個游戲的,便同意了。
林瑯瞧著徒毅一發(fā)話,那些仆從并無再勸,就知他著實御,下,有,方。
兩人一道,從上面策馬而下,冬日的風(fēng),吹打在臉上,倒有些北方的味道。
“駕!殿下,可要比比?”林瑯問道。
徒毅自是同意的,“你要輸了,可別哭!”
林瑯大笑,道:“我哪會哭,殿下若是輸了,就得幫我應(yīng)付我爹!”
“好!”徒毅一口答應(yīng)了。
終了,林瑯還是輸了,卻也是開心的,徒毅問道:“林大人可是會罰你?”
林瑯見他當(dāng)真了,大笑道:“殿下當(dāng)真了?我爹哪舍得打我,再者他巴不得我出來逛逛,別煩著他呢!”
徒毅這才看清林瑯的為人,就愛亂說話,唬人玩兒!
林瑯下了馬,牽著韁繩,道:“我們?nèi)ゴ蛩桑】偟泌A你一個,否則白生在這兒了!”
徒毅今日本就是想放松一下,才約了林瑯的,自是肯去。
兩人牽著馬,行至河邊,將馬隨意放開,任由它們?nèi)コ圆荨?
徒毅問道:“選什么樣的石子好?”
林瑯蹲下身子尋找石子,聽他這么問,便抬頭看向他,道:“我要是告訴你,你贏了我,怎么辦?”
徒毅淺笑道:“你不告訴我,贏了我,不覺得勝之不武?”
林瑯笑道:“左右我都是贏了,管他光不光彩的!不過,看在你第一次玩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
徒毅拱手,道:“多謝先生賜教!”
林瑯大笑,道:“好說好說!為師就教你這一次,選那些個薄的,均勻的,至于輕重,就看你的力氣咯!”
徒毅聽了,也彎下身子,在地上尋找。不一會兒,兩人就找的差不多了,林瑯將身前的衣襟用來裝石子,徒毅還是顧著自己的皇子身份,不能這般做。
林瑯見他不知道怎么運(yùn)走石子,便開口:“你把石頭放我這兒吧!”
徒毅也不推脫,兩人就這么到了河邊,林瑯先扔給徒毅看,徒毅學(xué)得也快,兩人就開始比試了。
“呦呼!我贏了!”林瑯高興的蹦了起來。
徒毅笑著看林瑯沒形象的高興,林瑯笑道:“還是殿下好!我那些至交好友見了我這樣,總是嫌棄。”
徒毅道:“高興,本就是難以抑制的,不怪乎此。”
林瑯笑道:“可,世家公子的一行一動,皆得擔(dān)的起滿門榮耀……”
徒毅反問:“你常常如此?”
林瑯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頭發(fā),道:“自然不是,在外面,我可不敢,生怕被我爹逮著。”
徒毅道:“嗯。”
林瑯笑開了,徒毅看著他,也挑起了嘴角,又轉(zhuǎn)而問道:“你說姑蘇男孩喜歡玩三個東西,第三個是什么?”
林瑯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頓時有些尷尬,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說:“這個嘛,先生說了‘非禮勿言’……”
徒毅瞧林瑯耳朵有些紅,就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勉強(qiáng)他,道:“可要回家了?”
林瑯看了看天色,道:“是有些晚了,那,我們回城?對了,殿下明日幾時啟程?”
徒毅心中有些欣喜,但還是按捺住自己的表情,道:“你要去送我?”
林瑯搖搖頭,道:“我不能去送。”
徒毅也知不妥,但還是有些失落,林瑯接著道:“祝殿下一路順風(fēng)!京城再聚!”
徒毅道:“好!”
兩人便一同回了城,林瑯先送徒毅回了驛站,徒毅又瞧著天色昏暗,便讓人送林瑯回了林家。
林瑯回去的時候不巧,正好碰見林如海回家,這下就撞了火藥桶了。
林如海知道林瑯今日是和徒毅呆在一起,但也不過問此事,只是看見林瑯衣裳不整,一副出去皮過的樣子,大動火氣,笑著把徒毅的人送走后,進(jìn)了府,拿起棍子就要去打林瑯。
林瑯被嚇的,到處亂竄,林如海一直在后頭緊逼,不過也就是裝裝樣子,沒舍得真下手,最后還是黛玉出來攔下了她爹,這才讓林如海有了臺階下,便只罰林瑯抄寫《禮記》十遍。
第二日,林瑯果真沒有去送徒毅。
林如海向京里頭賈府寄了封信,說是留賈璉在姑蘇幫忙,就不能回去過年了,賈母眼見林如海即將回京,升任戶部尚書,自然是萬分樂意的,又猜想林如海不知自己派賈璉去做什么,便更放心讓他去和林家親近。
王熙鳳雖說想念賈璉,可這事輪不到她做主,且她剛推去了隔壁寧國府的請求。故而,也就隨他去了。只是安排了人,快馬加鞭將賈璉的一應(yīng)冬衣,戴的,用的,都送去了姑蘇。
賈璉收到鳳姐送的東西,更是想念在京城的那些日子,雖說兩口子偶爾拌嘴,但也是和和睦睦的。這些日子,跟著林如海學(xué)事,又瞧著林家父子行事,懂了許多,瞧著林瑯疼黛玉,每每得了什么好東西,都給她送去,想著自己的妹妹迎春,妻子鳳姐,不由的后悔當(dāng)日所作所為,下定決心,待回京后一定要好好對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