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天朗和福生在江西溝登岸之時老黃早已爲(wèi)二人準(zhǔn)備好了行裝,看到雁天朗老黃笑呵呵地說:
“老大,宮主有令,一路上不準(zhǔn)二位乘車馬,只給二位準(zhǔn)備了一輛獨輪車。”
雁天朗苦笑道:
“這麼說我還得推著這個車去漢中?”
福生憨態(tài)可掬的說:
“不妨事,這車是給我預(yù)備的,我來推,您坐在上面休息便是。”說完推起車就走。
福生雖然身體瘦弱,但是天生力大,推著雁天朗每日也能走上一二百里路。雁天朗也不著急一路上只管遊山玩水。這日經(jīng)過一片密林的時候忽然聽見林中有人呼救,福生一邊推著車一邊東張西望的尋找那個呼救的方向。
躺在車上午睡的雁天朗此時確定了那人的位置,他在車上一躍而起向東南方向跑出三四十丈遠(yuǎn)的距離駐足觀看:只見此處有一個捕獸坑,挖坑的人設(shè)計的非常巧妙:這坑大約有一丈左右深淺,坑裡底大口小,不管什麼野獸落到其中也不容易逃脫。雁天朗見坑下面有兩個彪形大漢,這二人長得身體魁梧、四肢粗壯,一個站在坑中呼救;一個大腿已被竹劍刺穿傷口之處不停地往外流血,此人面色蒼白的坐在坑底顯然是失血過多的模樣,雁天朗問那個站在一旁的大漢:
“你怎麼不給他止血啊?”
站著的大漢一愣神反問道:
“怎麼止血啊?”
雁天朗一看和他也說不明白只好自己跳下坑去,來到坑底雁天朗先封住那大漢腿上所有的穴道,然後猛的拔出竹劍,那大漢也不含糊,一寸寬的竹劍從腿上拔出竟然咬著牙一聲不吭!雁天朗遂命福生拿來酒罈子和藥瓶,先用烈酒擦拭了一下傷口,然後敷上金瘡藥包紮起來……
包紮好了雁天朗一端詳此人至少也有三百多重,諾大的身體癱軟在地上實在是難以挪動,想到這他一提氣將掌心按在那大漢的風(fēng)門穴上,一股強勁的內(nèi)力就輸進(jìn)這大漢的體內(nèi),這大漢頓時精神了許多,使足力氣一咬牙用另一條腿站了起來,雁天朗見他如此一縱身跳到上面,吩咐福生從車上解下一根捆綁行李的繩子扔到那大漢的手中,又對站在一旁的大漢說:
“你幫忙往上推。”
那大漢點頭答應(yīng)一聲抱起受傷的大漢就往上推,二人穩(wěn)住身架使足了力氣終於將那個大漢慢慢的拉了上來。就在福生正要去拉另一個大漢的時候只見那大漢猛然躥了上來,雁天朗疑惑的問:
“鬧了半天你自己能上來啊?”
那大漢傻笑著說:
“我們兄弟從小就跟著爹爹習(xí)武,要不是我兄弟受傷動彈不得就是再深些的坑我們也能跳上來。”
雁天朗又問:
“那你在下面幹什麼?”
大漢答道:
“我一邊在下面看護(hù)兄弟一邊呼救。”
雁天朗無奈的笑了笑說:
“你在下面呼救誰能看到你在哪?若是我們不能及時趕來呢?”
那大漢傻愣在了那裡撓頭不知如何回答,另一個大漢喘息了一會說:
“今天若不是恩公相救,小人恐怕就得死在洞穴中了,小人的命是恩公給的,以後小人追隨恩公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我哥哥不會說話還請恩公見諒。
雁天朗聽他自稱小人笑著問:
“你這體格還小啊?那得長成什麼樣纔算大人呢?我可不想帶著你們上刀山下火海,你們不怕死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叫什麼名字?”
受傷的大漢說:
“我叫仝遠(yuǎn)奎,這是我哥哥仝遠(yuǎn)彪,我們哥倆沒別的長處,就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氣。”
雁天朗繼續(xù)問:
“你們家裡還有什麼人?”
仝遠(yuǎn)彪插言說道:
“還有個爹。”
雁天朗聽罷點了點頭。
“去年死了。”仝遠(yuǎn)彪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
雁天朗被他氣的苦笑不得的問:
“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那你們倆靠什麼度日?”
仝遠(yuǎn)奎說:
“我們弟兄以打獵爲(wèi)生。”
雁天朗一聽不用問了這兩個人現(xiàn)在恐怕連治腿的錢都拿不出來,無奈的說:
“你們先跟我走吧!”
二人聽到甚是高興,仝遠(yuǎn)奎問:
“不知恩公您怎麼稱呼?”
福生在一旁說:
“這是我們占星宮的雁老大。”
二人又要給雁天朗行禮,雁天朗說:
“算了、算了,再不趕路就找不到客棧了。仝大,你把你兄弟抱到車上去。”
仝遠(yuǎn)奎硬起的說:
“恩公!我能走。”
雁天朗說:
“別逞強了,要是沒有我輸給你的內(nèi)力,你連站恐怕都站不穩(wěn),若是把這條腿廢了還怎麼跟著我上刀山?”
這二仝雖然精通武功,但是內(nèi)功不夠深厚,看見雁天朗轉(zhuǎn)瞬之間就讓仝遠(yuǎn)奎精神煥發(fā)二人佩服的五體投地,簡直把他奉若神明一般。仝遠(yuǎn)彪將仝遠(yuǎn)奎扶上獨輪車,見福生一個人推車很是過意不去趕緊拴上根繩子在前面拉,雁天朗尾隨在車後面,四個人就這樣又走了百十里路總算來到了梁州。
雁天朗先找個客棧安排幾個人住下,然後讓福生找郎中給仝遠(yuǎn)奎開了幾副草藥,安排妥當(dāng)之後又要了一大桌子酒菜。仝氏兄弟坐在桌旁看著一桌子大魚大肉不好意思動筷子,雁天朗說:
“吃吧!都是站著撒尿的爺們怎麼吃個飯還這般磨磨唧唧的?”
仝遠(yuǎn)奎不好意思的說:
“恩公剛剛救了小人性命又讓恩公破費小人實在是過意不去。”
雁天朗笑著說:
“身在江湖誰還沒有個爲(wèi)難的時候,日後說不定我還用得著你們哥倆呢!”
仝遠(yuǎn)奎正色的說:
“我們哥倆這輩子跟定恩公了,恩公若有吩咐我們兄弟絕不含糊。”
雁天朗坦然說道:
“現(xiàn)在我讓你們哥倆趕緊吃飯。”
仝遠(yuǎn)彪聞言拿起一隻雞就吃了起來,仝遠(yuǎn)奎不好意思的看看雁天朗,雁天朗乾脆的說:
“這就對了,咱們江湖兒女就得豪爽一些纔是。”
這哥倆食量甚大,一會功夫就把一桌子菜吃的個精光,雁天朗又吩咐夥計上幾道菜四人才勉強吃飽……
次日雁天朗給仝氏兄弟扔下一百兩銀子就要帶著福生啓程,仝氏兄弟死活要跟雁天朗同行,雁天朗說:
“此去漢中還有六七百里的路途,跋山涉水老二的腿肯定受不了,你們先留在此地養(yǎng)好傷再去漢中找我也不遲。”
仝氏兄弟依然不捨,福生在旁勸道:
“好了,兩位大哥在此養(yǎng)好了傷再到漢中找我們喝酒,自家兄弟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了?”
二人一看無奈只好勉強留在此處養(yǎng)傷。
福生推著天朗從城西出發(fā)一路東行正好從梁州城穿過,就在穿街過巷之時看到數(shù)十名官差押著一個牢籠遊街,開路的人一面走一面大喊讓街上的衆(zhòng)人躲避。福生本來不在乎這些人的喊叫,雁天朗覺得自己正是走背運的時候不想多生是非於是吩咐福生靠著路邊走。
當(dāng)囚車路過的時候二人擡頭觀瞧原來車上是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女子,只見這個女子四肢矯健、面露兇相,一雙有神的丹鳳眼更加顯示出悍婦的做派,雁天朗看慣了窈窕淑女對這種女人自然毫不動心,瞥了一眼躺在車上照舊喝酒,當(dāng)囚車走遠(yuǎn)以後只聽路旁的人竊竊私語:
“這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啊!新來的知州一到任就開始搜刮百姓,縣尉讓傅屠戶一個月交十兩銀子的稅錢,一個殺豬的屠戶哪掙得了十兩銀子?傅屠戶交不出錢又氣不過就和縣尉爭執(zhí)起來,縣尉一氣之下命人綁了傅屠戶帶到知州衙門,誰想這位知州爲(wèi)了殺一儆百竟將傅屠戶活活的給打死了。唉!他那死相可真是慘不忍睹啊!這姑娘就是傅屠戶的獨生女,仗著身上有些功夫昨晚潛入知州衙門爲(wèi)父報仇,不成想衙門裡早已安排好了埋伏,就等著她送上門去,你看這丫頭昨晚捱了半宿的打今天一大早又被拉出來遊街示衆(zhòng),這年月好人就活不得!”
他邊上的人附和道:
“咱們老百姓能上哪說理去啊!還不是隻有任人欺凌的份?”
又有人說:
“現(xiàn)在真是世風(fēng)日下!眼看著一個姑娘受這麼大委屈,平日裡自稱英雄好漢的爺們兒也沒一個敢出來替姑娘說句話,都他媽的是欺軟怕硬的熊包。”
衆(zhòng)人只是望洋興嘆,福生在旁聽的卻是熱血沸騰,他連問都沒問雁天朗掉轉(zhuǎn)車頭就朝囚車追了上去,追到囚車近前,只聽見此時那個姓傅的姑娘大喊:
“我渴了,我要喝水。”
一個差官哈哈大笑的說:
“哥哥這有,還熱乎著呢!這就給你喝。”說著就要衝傅姑娘脫褲子撒尿。
福生把車子放在地上從車上抄起鑌鐵鉤就朝囚車衝了上去,福生這條鉤子是陸崇淵親自爲(wèi)他鑄造的,因爲(wèi)福生力氣大,所以陸崇淵也加足了分量,一條鉤子就打了六七十斤重,這些個散兵遊勇那禁得住他的鉤子,只見福生一鉤子打在要撒尿的那個官差頭上,那官差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地身亡,福生揮起這條鉤子如狼入羊羣一般在官差之中左右翻騰,那些手拿長槍的官差碰著的死沾著的傷,福生剎那之間在囚車前面殺出了一條血路,他一鉤砸碎囚車要用鐵指功去捏斷姑娘手腳之上銬著的鐵鏈,可是他的內(nèi)力還沒有達(dá)到削鐵如泥的地步,使了半天勁也是白費力氣,正在此時大批官差拿著強弓硬弩圍堵上來,那姑娘一看不好趕緊說:
“這位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你還是自行脫身去吧!否則咱們二人都得死在這。”
福生站起身擋在姑娘身前硬氣的說:
“既然來了我陸福生就沒想過棄你而去,要死我就死在你前面,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了。”說完又衝著雁天朗大喊道:
“老大,福生今日恐怕要命喪此處,以後不能再伺候您了。”
雁天朗本來躺在車上喝酒看熱鬧,聽福生如此說他好險嗆著,把嘴裡的酒吐了一地咳嗽了幾聲哈哈大笑的說:
“沒有那本事就別學(xué)人家英雄救美,現(xiàn)在大禍臨頭想起老大來了,早幹什麼去了?”
福生笑著說:
“我本想這等小事不勞您親自出手,沒想到把活幹砸了。”
雁天朗拉下臉說:
“待會再收拾你。”
圍上來的官兵見二人如此對話到有些摸不著頭腦,箭頭一會對著福生一會對著雁天朗來回晃動,就在這些人左右搖擺之時雁天朗伸手把酒罈子向人多的地方一扔,只見酒罈子在官兵中間“嘭”的一聲炸了起來,頓時濺出許多火花落在周圍的官差身上。
雁卿淞擅長磷火之術(shù),此術(shù)天朗雖然不算十分精通,但是這小小的把戲還難不倒他,只見遭火災(zāi)的官差全身是火鬼哭狼嚎的到處亂跑,一時之間官差中間大亂起來,雁天朗趁此機會抽出絕鈞劍衝入人羣,寒光所到之處遍地鬼哭狼嚎、血肉模糊,頃刻間手拿弓弩的官兵死傷殆盡。
雁天朗又來到那姑娘面前一運氣用手指捏短了刑具,轉(zhuǎn)過臉對福生說:
“好好學(xué)著點吧!”
福生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
此時手拿長槍的官差又衝了上來,這時哪還用雁天朗動手,只見福生拿起鑌鐵雙鉤、那姑娘抄起兩根囚車上的木棒,二人像兩道旋風(fēng)一樣的殺了出去。這些官差哪是二人的對手,一個個被打的東倒西歪抱頭鼠竄,也就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這些官兵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福生和那姑娘血淋淋的站在雁天朗面前,雁天朗看著這姑娘殺人的手法乾淨(jìng)利索、直奔要害,所殺之人比福生殺的還要多,心中對她倒是有幾分欣賞,再看姑娘的模樣也不似先前在囚車裡那般猙獰,雖說談不上是絕世美女卻也長的落落大方。姑娘見官差散去跪在地上說:
“今日若不是二位恩公相救,小女子恐怕插翅難飛,俗話說大恩不言謝,待我報仇之後,再去二位恩公身邊爲(wèi)奴爲(wèi)俾以報救命之恩。”
說完起身轉(zhuǎn)頭朝官兵退卻的方向追去。
福生在邊上站不住了急切的喊:
“老大。”
雁天朗看到姑娘頭也不回坦然的遠(yuǎn)去,深思了一下說:
“慢著!”
姑娘聽見雁天朗喊她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頭問:
“不知恩公還有什麼吩咐?”
雁天朗問:
“你既然許諾要給我當(dāng)奴婢,也不問我們姓名報完仇到哪去找我們?”
這姑娘被問的登時一愣:本想此去定然是有去無回,剛纔所說只不過是慷慨陳詞而已,聽雁天朗如此問她倒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