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得到了什么收獲沒?”傅涼旭一邊開車一邊問她。
薛芷夏以為他在開車途中可能會一直板著臉,但是他突然跟自己說話,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愣愣地說了一個字:“啊?”
傅涼旭嘆了一口氣,然后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我說,你剛才有得到了什么收獲沒?”
然后他小聲嘟囔:“我怎么越來越覺得不應該給你接這個事情了呢,感覺好好的一個人都變傻了一樣。”
“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薛芷夏回過神來了,向著傅涼旭眨了眨眼睛,“這次的話,還算是蠻有收獲的,至少我想明白了一個事情,但是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好好開你的車吧。”
“是景鈺那小子拐騙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求來的?”傅涼旭認真地盯著前方,然后問了薛芷夏這個問題。
本來看到薛芷夏這么出來他就有些生氣了,要是真的是景鈺唆使的……
且不說柳欣瑜現在這個問題,這段時間的輿論曝光度也不是開玩笑的。
要是薛芷夏被認了出來,雖然不會像明星那么夸張,但是他傅涼旭和薛芷夏在這邊的影響力也不是開玩笑的。
并且很多媒體都想進一步知道他們的內情,萬一對薛芷夏進行瘋狂的圍追堵截,讓她出了什么閃失,他應該怎么辦?但是只有自己在擔心這個問題,薛芷夏對這個問題則是毫不關心。
她還是相當講義氣的,立刻把景鈺跟這件事兒撇的干干凈凈,也不管傅涼旭能不能看見,
就飛快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這個是我主動跟景鈺要求的,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傅涼旭沒有再說話了,從后視鏡里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開著自己的車。
一看薛芷夏的這個表情他就知道了好么,明顯是景鈺策劃的這一切,薛芷夏明顯被他說服了。
但是看著她有些小開心的樣子,他覺得,這次就不跟誰計較了,這樣的她看起來,還是光彩異常的。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但薛芷夏臉上的表情明顯就在寫著,她很高興。
回到家里之后,薛芷夏看晚飯還沒有準備好,跟他們匆忙打了一聲招呼之后,帶著兒子一起玩兒了一小會兒,就鉆進了自己的工作室里面,開始構想自己的發布會主題和方案。
傅涼旭抱著兒子,遺憾地搖搖頭,對兒子說:“兒子你知道么,你已經失寵了,你媽媽現在已經不要你了。”
小家伙聽了他的話,小嘴一癟,哇哇地就哭了起來,想吸引薛芷夏。
薛芷夏果然一聽到聲音就沖了出來,不過她邊哄兒子還邊數落傅涼旭:“下次再讓我聽見你把兒子逗哭,你看我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她太清楚傅涼旭的性格,能做這事的不多。
傅涼旭不服氣,神色鎮定地反駁:“明明就是你自己冷落了兒子,才讓他覺得傷心的。你自己不反省一下你自己的過錯,反而還把這種事情推到我身上,還有沒有天理了你?”
“懶得跟你說。”
薛芷夏看兒子慢慢鎮定下來了,于是親了一下他的小臉,把他重新交給傅涼旭,“我跟你說,他要是再哭,你就自己哄,不然你就別這么惹他,你聽明白了么?”
傅涼旭滿臉不情愿地點了點頭,重新把兒子抱了起來。
薛芷夏看他難得不反抗,也覺得很滿意,然后又重新跑回了自己的工作室,飛快地關上了門,以免傅涼旭再次打擾她。
她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一個事情,以前她畫設計圖的時候,一般都是放在一個比較小的角度入手,但是這一次,因為是這個比較重要的發布會,所以她想把主題定得更大一些。
從她這段時間的所見所得,她想把這個主題初定在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上。
只有切身感受,才知道這個東西是多么奇妙的問題,也是一個能夠吸引巨大市場的問題,她必須這么做。
孫老對她的期望,成為她的壓力,同時也是她的動力。
在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毫不猶豫地拿起了自己的筆,準備勾勒出一些雛形來,之后再慢慢對這些加以完善和整合就行。
很多很多的畫面在她的腦海里面閃現而過,所有的人和事情都這么浮現出來。
按理說是很多靈感和想法,但是薛芷夏拿起筆停頓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在紙上畫下一筆。她放下了筆。
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瘋狂地顫抖。
腦海里的東西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東西抽空了,以至于她完全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經過思考的考慮來,怔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畫不出來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這個能力,能把腦海里的任何東西用圖像表現出來。
但是現在,上帝好像無緣無故把自己這個能力完全清空了,她畫不出來。
就像所有的東西都涌到了一起,在她的腦海里面全部堆積起來,雖然內容是足夠的,但是它們全部都瘋狂地聚集了起來。
在自己的腦海里面橫沖直撞,甚至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腦海里面缺少了一個東西,缺少了一個缺口,讓這些想法沒有辦法通過這個出口表現出來。
這種清晰的發現讓她覺得莫名地恐懼,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慢慢深呼吸,重新拿起了筆,然后對自己默默地說,薛芷夏,你可以的,這是你唯一喜歡的事情,也是你唯一能夠堅持下來并且有所收獲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處理難題。
薛芷夏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嘗試著把自己腦海里面的想法組織起來。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失敗了,就像站在一片汪洋大海前面,自己卻完全找不到方向,只能看著這片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有很多東西,她都可以通過這支筆表達出來,并且最大程度地引起人們的共鳴。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她如今跟那些新人沒有什么區別了。
她就像是一個剛剛涉及珠寶行業的新手,完全沒有辦法應付這樣的情況,腦海里的想法也不夠明確,缺少了設計師最重要的一個能力,把事物轉換出來的能力,她已經抓不住這個了。
傅涼旭耐不住寂寞,因為兒子已經被自己哄得睡著了,他把兒子抱回了他的小床上,順帶過來看薛芷夏。
打開門發現她拿著筆,卻一筆都不在紙上畫下來,而是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從沒看見過這樣的薛芷夏,忍不住嘲笑了一下她:“你真的已經是一孕傻三年的階段了是吧?
畫個稿子都要在這里發呆這么久,是不是你已經發現自己胖到拿不住那支筆了?”
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薛芷夏平時聽見這樣的話,早就用自己的方式回擊自己了。
但是她此刻正在背對著自己,還是保持著剛才他看到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馬上繞到她前面查看一下她的情況,發現她眼睛里居然含著淚水,握著筆的那只手,一直在顫抖。
傅涼旭馬上把她抱到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很輕:“怎么了怎么了。”
薛芷夏似乎不想說話,手里的筆也一直沒有放下,只是任由傅涼旭摸著她的頭發,然后她靠到他的懷里,感受著他的溫度。
只是覺得心里的情感很復雜,腦子里面的東西也很亂。
傅涼旭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把她手里的筆放下。
然后柔聲說:“出了什么事兒么?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你一個人悶在心里多不好,不如告訴我。”
這就是薛芷夏喜歡傅涼旭的地方,雖然她總是患得患失,但這也只是她本身的問題。
而傅涼旭是可以給人一種安全感的,這個男人能夠讓自己覺得,一切好像都可以得到完美解決。
所以她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下來,然后對傅涼旭說:“我……我畫不出來了。”也不需要其他的描述,單單是這幾個字,就能夠讓人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傅涼旭皺起了眉頭,他也明白了問題的急迫,但還是安慰著薛芷夏:“沒事兒的,我們吃完了晚飯再上來畫,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我看見他們馬上就要把晚飯準備好了,下樓吧。”
他站起來,準備把薛芷夏帶到樓下客廳吃飯,但是薛芷夏不起身,而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我知道的,我畫不出來了,我畫不出來設計圖了,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問題,到底那里出了問題...。”
傅涼旭握住她的手:“沒事兒的,真的只是這么一會兒而已,你可能是還沒有吃飯,所以沒有力氣想出來怎么畫。等我們下去吃了晚飯,或許你就能夠想出來了呢?別著急,別急著逼自己。”
說實話,他平時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是面對薛芷夏的時候,像把他這輩子可以用上的耐心都用在薛芷夏身上了。
所以他繼續說:“別擔心,不是說過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我沒辦法畫設計圖了。”薛芷夏還是有些沮喪。
“我不知道現在我應該怎么辦,萬一我不能夠找回這個能力,我應該怎么辦?這個事情是不是要完全被我搞砸了,怎么辦?”
要是以前,薛芷夏一定會把這些東西都完全扛下來,咬著牙也要把這些東西完成。
可是自從有傅涼旭在她的身邊,她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假裝堅強下去,把自己的煩惱都交給了他。
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樣子吧,我愿意向你展示我的耐心,你愿意把你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我,我們都看到了對方不為人知的樣子,并且成為了彼此的希望和力量,好像永遠不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