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場比賽又將開始,所有觀賽的人都緊張期待地瞧著臺上,臺下某處的混亂也沒多少人注意。
薛芷夏下來后發現,才不一會兒功夫,之前還趾高氣揚的厲千鈞,正被看到了薛芷夏情況之后趕過來的景鈺壓倒在地,打得鼻青臉腫。
厲千鈞本來實力和景鈺旗鼓相當,但他剛在臺上費盡了力氣,又毫無防備被景鈺偷襲直接絆倒在地,干脆騎在他身上打個痛快。
厲千鈞盲目抵擋著無力翻身,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景鈺一拳揍到他左臉:“你小子故意的吧?我就知道你拉薛芷夏一個隊是不安好心!”
“不懂你在胡說什么!”厲千鈞狼狽捂臉,“是薛芷夏她自己不守規矩差點連累大家!”
再一拳右臉:“有些人眼睛瞎了,我眼睛可沒瞎!你就是故意針對她!”
厲千鈞何等驕傲的人物,被景鈺這樣拳拳打臉,已經惱到了極致,索性承認道:“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樣?你快放開我!”
“哦?”景鈺怒極反笑,一拳錘他鼻梁上,“我就是要揍你又怎樣?”
他傅涼旭不好出面的事情,就讓他來解決吧。厲千鈞如果傅涼旭因為商業不好出手,他不怕。
后來也有人在拉架,景鈺被人抓住索性手腳并用,拳頭砸不到就用腳踢。
“景鈺,住手!”薛芷夏趕忙上前阻止,若是讓教練發現景鈺在做什么,說不定他們真的會被注意,然后就會被這些人發現,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并不單純。
可是薛芷夏才苦笑了一下,其他那些人的目的,也并不單純。
景鈺看了看薛芷夏,又看了看地上癱成一坨的厲千鈞,解氣地踢了他一腳才作罷。
厲千鈞在身后虛弱地吼道:“景鈺!我跟你沒完!”
“你不玩完,我也絕不跟你完。”景鈺頭也不回地扔下這句話就過來,“你倆沒事吧?”
薛芷夏也不客氣,直言道:“有點兒事。”
“傷得很重?”
景鈺嚇了一跳,連連埋怨,“傅涼旭那家伙大意了!改天我幫你揍他去!”
“噗!”
薛芷夏忍不住笑他,“你敢揍他?”
景鈺頓時萎了,傅涼旭就在旁邊,瞪著眼看她,垂頭喪氣道:“……不敢。”
比賽途中受的傷也不少,這次的傷說嚴重也算不上極嚴重,但是有些不太一樣了。
云雅的實力在整個學校都算是佼佼者,她的那一拳力道著實不輕。
若是傷在其他地方也沒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一塊淤青痛幾天的事兒,但這次由于薛芷夏為了抵擋柳依依的偷襲,不小心將丹田位置送上去給云雅來這么一重拳……
一瞬間,她疼得臉都有些扭曲了,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反應。
這天薛芷夏便沒有回到寢室,而是去了景鈺的母親家。
薛芷夏也是今天才知道,景鈺對涴市比較熟悉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媽媽住在這里。
“你媽媽,為什么不跟孫老住在一起?”
薛芷夏有些疑惑,可是景鈺不回答。
傅涼旭去處理其他的事情了,他來涴市,原來真的是有公務。
景鈺家是涴市最大的商家,所售貨物應有盡有、無奇不有,景鈺便拉她回家,說是給她找些快速療傷的中藥,明天還有第二次比賽,身體帶著傷怎么行。
薛芷夏聽說過,景夫人是極溫婉的人,景鈺的父親為人豪爽,也很是欣賞薛芷夏。
到了景府上,薛芷夏受到了景夫人的熱情招待。
聽景鈺說她受傷也很大方地拿出好多中藥材給她,并且給她熬了藥,一個時辰后便感到丹田處疼痛緩解,果然還是老中藥有用。
吃過飯之后,幾個人坐桌邊聊天。
“景鈺你這回可算是得罪厲千鈞了……”薛芷夏有些擔憂,卻故意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
“是啊!我好害怕!那你可要保護我!”
景鈺這樣說著,面上卻無半分擔心的神情,反而露出幾分似乎全局在握詭秘的笑容。
那笑容越來越招搖,就像是在說:我有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景鈺這段時間,為了讓薛芷夏好受,變得越來越無厘頭。
于是薛芷夏滿足了他:“你有什么對策?”
“非也!非也!”景鈺裝模作樣地搖晃著腦袋,作神秘高人狀,“天機不可泄露也!”
薛芷夏:“哦。”也不準備再問下去了,就這么晾著景鈺。
景鈺:“……”
薛芷夏:“……”
景鈺:“你怎么就不問我……好吧,我自己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據可靠消息說……”
聲音壓低,再壓低,至此頓住,看薛芷夏。
薛芷夏好不容易愿意配合一下景鈺的表演了:“嗯?”
她作洗耳恭聽狀。
“據說啊……厲景盛,也就是厲千鈞他爹——活不了多久了。”
說道最后,景鈺聲音里的八卦溢于言表,滿臉奸詐的笑容,“還好我今天英明地揍了厲千鈞一頓哈哈,再過些天可是想揍都揍不了了……”
據說,厲千鈞家里地財政出了問題,其他人也許可以放過,但厲千鈞這個親兒子是注定要被厲景盛拖下水了。
薛芷夏沉默地聽著,心里沒什么感覺,商界上的腥風血雨與她無關,厲千鈞生死亦與她無關。事實上,除了對極少數在乎的人外,她的確冷血。
但她的沉默被景鈺誤解成另一番意思,以為她是在擔心比賽,便安慰她:
“你也別擔心,厲千鈞這小子怎么也要陪著你把初賽走完才會完蛋吧。我今天可手下留著情啊,怕把他打壞了拖你后腿,所以專打他臉。”
“噗~”
不管薛芷夏在其他人面前如何的清冷模樣,一跟景鈺在一起還是總被逗笑。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到底是誰動的手。
榮華親眼看著厲景盛進了監獄,才放心地回去匯報信息。
男人笑了笑:“一個無名小卒,也想來占據涴市,他不配。”
第二天,第二局,九十九對七十六組。
厲千鈞一上場臺下就一片嘩然,那張臉上青一坨紫一坨實在是好看,有些惹眼。
不過觀眾大多沒見到他昨天的豬頭樣,如果見到了一定覺得今天的他看著還算順眼,起碼還像個人——也不知他是抹了多少藥才消的腫。
隨著主持教員一聲令下,雙方便開始激烈斗了起來。這回厲千鈞等人似乎得到教訓了,再也沒有刻意排斥薛芷夏。薛芷夏郁悶了一下,一個設計師,又要開始打架了。
她又不是什么專職打手,如果再來幾次,可能就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雙方都擅攻,一開始便戰況激烈,對方有七人,呈北斗星陣,主輪流攻擊。一人只管猛烈出招,不等對方回擊立馬退回陣尾由下一位接手“后發制人”。
對方七個人實力平均卻各有所長,且個個招式狠戾,咄咄逼人。
你剛找到與這人對戰的節奏,人家卻不陪你玩兒了,下一個人又擲來一波猛烈攻擊——這是種很難纏的打法。
厲千鈞等人不知是不是上一場消耗過大,這一場頻頻露出敗象。
對方七個人任何一個都不是薛芷夏的對手,但七個輪流上陣她雖不至于招架不住,卻也疲于應付。
“薛芷夏!”厲千鈞向薛芷夏打了個手勢。薛芷夏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叫她在他們牽制住陣頭之人時,上前破了對方的陣眼,叫他們不能順利交接。
薛芷夏也看出來了,這七人聯合在一起便是七匹狼,若是打亂讓任意單獨的一人持久對敵都不堪敵手。
她點了點頭,抓準時機迅速沖向對方陣眼,一邊找一邊吐槽。
這些人,真的就像活在古代一樣,甚至打架都要編排成一個陣法。
薛芷夏早找的是,北斗七星“勺柄”和“勺”的交界點。
然而她剛至陣眼處就感覺不對勁:“勺柄”與厲千鈞等對戰的幾人竟然迅速折了回來,首尾相連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他們怕她破壞陣眼所以先回來解決她?可是為了隱患而放過眼前的對手,這不是舍本逐末?
薛芷夏眼睛朝四周一瞟,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個局,一個針對她一個人的局。
難怪厲千鈞會邀她組隊,難怪謹慎到不容任何意的厲千鈞,甚至沒有任何團隊戰術。
原來,在他眼里,她薛芷夏才是那個最大的“意外”。
他知道決賽之時薛芷夏必定對他造成威脅,于是干脆在團隊初賽時趁亂解決她,讓她失去進入決賽的資格!
此時他們將她團團圍住,裝作打斗的模樣,實則將所有攻擊都朝她招呼。
場下的人根本很難看出來怎么回事,就算看出來了也拿不出證據,這樣無聲無息光明正大地解決對手,的確是妙啊!真是好一個謹慎算計的人!
從賽前一晚便積郁在胸中的怒氣升騰,膨脹,簡直恨不得爆炸。
望著這一圈人,薛芷夏唇角勾起絲冰冷地弧度,邁出一條腿,兩只手腕詭秘地一轉,隨時攻擊的起勢。
四周的人齊齊一震,此時的薛芷夏簡直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的每個緩慢的動作都似乎在空氣中帶起一陣肉眼可見的詭異氣流,周身散發出強大的威壓,讓他們感覺光是看著她都需要仰望的姿勢,下意識地有些生怯。
怎么回事?上面不是說了,薛芷夏只是一個花拳繡腿的設計師?
這不是他們熟悉的薛芷夏,薛芷夏雖然平時設計實力就算是整個學校數一數二的,但也從來沒有給人這么強烈的威脅感過。他們最開始以為,薛芷夏不會打架。
可是上面說了,薛芷夏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就算是打架,也要防著她。
若說平日里她是一頭發威的小獸,此時的她便像是一座凌霄的高峰,氣息沉斂卻高不可攀,稍一動便可傾盡千軍萬馬。
難道這才是她的真正實力?就連不遠處的傅涼旭和景鈺都有些吃驚了。
“她以前,真的很會打架么?”景鈺有些詫異。
傅涼旭苦笑了:“如果會的話,以前我對她做出那些事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打死我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薛芷夏那個時候心灰意冷,可是景鈺他們又硬要她撐下來。
她想著,與其自己被這個世界欺負,還不如自己奮起反抗。
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讓自己這么軟弱。
高樓的辦公室,男人看著下面的薛芷夏,眼睛一亮。
“我沒有想到,她成長得這么快……”
榮華恭敬地低頭:“還是那句話,和您很像。”
“我倒是寧愿,她像我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