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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皇宮,金鑾殿。
“馮老爺子,你說要柳家給馮家一個交代?”和熾帝眼神中微微閃爍,想著寅時傳來的消息,眉間有著稍稍的不喜。
這段時間,他特意冷落三皇子,就是讓他好好反省一番,沒想到,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事,柳家居然去招惹那個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臭還硬的馮家老爺子。
和熾帝心中對馮家是又愛又恨,愛的就是馮家手中有印章,而馮家沒有拿著印章威脅他什么,反而覺得便是心系天下的好皇帝,而恨的便是,馮家手中的印章可能隨時都讓他下位。
馮老太爺穿著青薄衫,臉上雖然帶著幾分時間劃走的痕跡,但是恭敬筆直的站在金鑾殿中央時,倒顯得有幾分傲骨。
“皇上,馮家與柳家井水不犯河水,昨日卻在馬場發生了那等事,柳家現在是明目張膽的想要對付馮家了?還是……柳家的小姐有那般歹毒之心?竟在馬場的地面下暗藏銀針,草民孫女到現在還躺在長生堂,要不是命大,只怕早就死在那匹馬蹄下,皇上,難道柳太傅的孫女是孫女,草民的孫女不是草民的孫女了?”
馮老太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稍稍的側頭看了一眼臉色黑透的柳太傅,繼續說道:“柳家小姐心腸如此歹毒,還請皇上給馮家一個公道。”
三皇子和墨初臉色噙著淡淡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扯,輕聲道:“馮老太爺,這本就是女兒家的小打小鬧,卻拿到朝堂上來說,怕是不妥吧。”
和墨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馮家不過一介草民,這點事情就鬧到朝堂上,真是小題大做。
“三皇子此言差矣,長安城中誰不知道柳家私底下在做生意,而與馮家洽談幾次沒合作成功,便懷恨在心,這幾年處處針對馮家,草民現在能不能這樣認為,就是柳家看馮家不順眼,故意指使柳小姐害草民孫女的。”
“馮立仁,你少在這里信口雌黃。”柳太傅臉色陰的能滴出水,馮立仁話音一落下便接話道。“你孫女明明是被平陽郡主請去的,干我柳家何事?”
和熾帝上位冷眼的旁觀,精明的眸子從三皇子的臉上劃過。
“平陽郡主?平陽郡主還不是你們柳家的媳婦!”馮立仁說得有點嗤之以鼻,他才不管,別人說他倚老賣老又怎么樣?想著馮淡水幾個月不能站立,說不準以后永遠的站不起身來心里就覺得堵的不行。
“放肆!”和熾帝眼中冷厲一晃而過,隨即想到平陽郡主的丈夫,柳國安。
天妒英才,柳國安是宣伯候徐裕手下的虎將,亦是皇帝親封的一品大將軍。
西晉東漢年,匈奴其勢洶洶攻打相鄰的鳳城,柳國安帶領五萬大軍上戰場,沒想到卻遭埋伏,結果落得萬箭穿心的下場,剝皮被風干,當然尸體被匈奴丟進狼群。
皇帝親自到將軍府整理柳國安的衣物,親自立的衣冠冢。
皇帝自覺的虧了這位表妹,年紀輕輕就守寡,便給了這位郡主許多特許,就是因為平陽郡主在和熾帝心中有不一樣的位置。
平陽郡主平日才不太喜歡與皇家的人來往,就是怕卷進幾位皇子的奪嫡之中。
“馮老爺子該知道平陽郡主不是那種人。”和熾帝輕呵一聲后,便覺得這次本就是馮家是受害方,本就是在平陽郡主的聚會上受了傷,怎么說也和平陽郡主有幾分關系。
在加上昨日還有那么多的公子與小姐,要是和熾帝偏向平陽郡主,難堵悠悠之口啊~
“陛下啊,草民也沒有說什么啊,全是三皇子和柳太傅在說平陽郡主。”馮立仁微微嘆息的說道。
“你。”柳太傅眼睛瞪得極大,要是眼神能殺人,馮立仁怕是死了千萬遍。
和墨初臉上亦是微黑。
和熾帝見著兩方都各有一詞,濃眉稍皺,突然看向文官中的溫文爾雅的人,輕聲問道:“石修,這件事,你怎么看?”
石修被突然提名,朝堂的官員都把視線看向那位溫文爾雅的男子,開始竊竊私語。
石修從文官的位置走出來,站到馮老太爺身旁,供著手說道:“依微臣只見,該就事論事。”
“嘶”文武百官都吸了一口涼氣,才剛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的要和三皇子與柳太傅對著干?
“就事論事?”和熾帝輕聲道,隨即嘴角露出一絲威嚴,“你說說。”
石修并未在乎文武百官的的驚訝聲,臉上淡漠的表情有點拒人千里之外,“這件事可大可小,馮家大小姐是在平陽郡主的聚會上被摔落下馬,這本該是平陽郡主的責任。”
“但是,據微臣得到的消息,馮家小姐,是馬匹先收到了刺激隨后才進入的癲狂狀態,而馮小姐落馬出,地面下埋著的銀針卻是尖利無比,昨日要是萬險中稍稍有一個不慎,今日馮家小姐躺著的不是在長生堂。”
石修停頓了一下,又輕聲道:“而是該躺在棺材之中。”
和熾帝精明的眸子微微一瞇,“你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看來,實在是不難想到是有人故意為之,而柳小姐、”石修沒說完就被三皇子打斷道:“石大人還請慎言,本皇子的表妹可是單純無比。”
石修聞言,薄唇笑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道:“柳小姐是天真爛漫,因為她覺得一場賽馬而已,馮家小姐被摔下馬而已。”
“所以,為了那日柳家大少爺在長安城東街沒調戲成馮家大小姐,還反被徐小侯爺教訓了一頓,柳小姐為了給柳少爺出氣,理直氣壯的利用了平陽郡主的惻隱之心,叫來了馮家大小姐,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石修說著,看了上位者的人,供著手繼續說道:“陛下,這就是微臣的就事論事,至于……”
“你住口。”柳太傅冷著聲音打斷石修的話說道。“沒有證據,你這就是誣陷。”
“柳太傅是要證據嗎?”一道清涼的聲音從金鑾殿大門傳來。
大殿門外,自遠而近走來一人。
墨色錦袍,腳踩黑色長靴,眉目明麗英俊的不像話,腳步不緊不慢,懶洋洋的行來。
文武百官又是驚詫,徐家小侯爺怎么會來?想著又看了武官之首的徐裕,這父子倆是要唱哪一出?
少年身姿筆挺,雖然瞧著步履閑散,一步一步卻自有威壓。
那微微挑著的唇角,就如一縷春風,吹散冬日最后的寒意,斜長的鳳眸微微閃爍的光芒,如天上的旭日,滿滿都是灼目的亮眼。
他走來,仿佛這金燦燦的宮殿,將他骨子中刻入骨髓傲氣激發出來。
而這如烈日一般灼目的少年,卻有著銳利的目光,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細細看去,卻是有著冷漠和殘酷。
文武百官看著走進來這么耀眼的少年郎,倒是把少年身后的幾人忽略了。
“微臣參見陛下。”少年一襲墨衣,迎著眾人的詫異的目光,挑眉一笑,輕聲道。
宣伯候濃眉亦是微微一皺,這死小子平時都見不到人影,現在卻為了平陽郡主的事情竟然還上了朝堂,真是氣死他了,到底誰才是生他養他的人啊。
宣伯候理所應當的把徐胤上朝堂歸功于了平陽郡主,見著那身姿挺拔的少年,頗為驕傲的樣子,他的兒子不差呀……
和熾帝倒是見到徐胤的那一刻,眉間有著微微的狠戾之感,皇位坐久了,對著任何一位傲氣和不簡單的人,都有絲絲的危機感。
而徐胤就是那一種人,行動間的氣度,并且沒來由的讓人感覺危險,皇宮呆久了,對那種危險感更的加敏銳。
和墨初見到徐胤走進來后,那眉間稍稍的一皺,和柳太傅相視一眼。
和熾帝見著徐胤身后的幾人,輕身道:“難道這幾位便是小侯爺口中的證據。”
身側的石修微微一挑眉,嘴角微微向上揚。
“正是。”
說著徐胤向身后的奕勤一個眼神,隨即臉上便顯出玩世不恭的樣子,懶洋洋的說道:“某些人膽子也是忒大了,明目張膽的陷害郡主,真是該死。”
身后兩位穿著丫環的服飾,一位小廝的摸樣,一眼就被柳太傅認出,柳太傅一臉驚愕。
和熾帝瞇著那雙精明的眼睛掃過柳太傅的臉,心中微微明了,這徐家向來放蕩不羈的小侯爺,今日怕是為了平陽而來的。
“哦?早聽聞平陽說喜愛徐家小子。”和熾帝說著又看向一臉沉穩的徐裕說道:“徐愛卿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說話間又看向大殿中站著的三位皇子,三皇子和墨初,五皇子和墨羽及六皇子和墨朗。
皇家的子嗣居然沒有一個有徐家小子身上一半的氣度,不過,想著瞬間想到那位被他逐出皇室的小八,和洬。
想著眼中有一絲絲的嘆息,隨即掩蓋。
朝堂上的三名皇子,目光卻同時有些陰沉,這徐家小侯爺也太過于出色了些……
“陛下夸獎了。”能得到皇帝的夸贊,徐裕那是相當不客氣的接受了,因為,他兒子確實好啊。
說話間,早就瑟瑟發抖的三人跪在了地面上。
和熾帝見著那幾人蒼白的臉上流出絲絲冷汗的時候,看向三皇子的放心,冷笑一聲。
“你們便是徐小侯爺口中的證據?”
昨日和柳絮兒一起的那個丫環跪在大殿中的大理石上,雙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她這種小小奴婢,何時見過這種陣勢?頂多就見過她們家夫人是如何整治那些小妾的。
和熾帝身側站著的太監總管王德,見著低下那幾人沒有回話,尖聲道:“陛下問你們話呢!”
徐胤玩世不恭的臉上噙著的笑容微微深艷,懶洋洋的說道:“陛下問你們話呢,是想包庇嗎?可知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三人被徐胤這么一嚇,立馬磕著頭,那大殿中都能明顯聽到那和地面相撞的聲音。
“皇上,皇上,奴婢說,奴婢說,前日早上的時候有一個男子偷偷的奴婢給了一張紙條,奴婢當時嚇著了,沒敢看,回到府上后,被大小姐發現了,那紙條被大小姐看了去,奴婢也不知道那紙條上寫的什么,但是沒過多久就與奴婢說,明日的馬場可要好好的玩耍一番。”
說著那名丫環似乎想到什么般,“哦,奴婢想起來了,那黑衣男子腰側露出的牌子是一個初字。”
話音一落下,全場嘩然,個個都向和墨初看去。
柳太傅眼見著自家的丫環都要誣蔑到自家外孫頭上了,便怒吼道:“你這賤婢,什么初字?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柳家沒有交你?”
此刻,三皇子身側站著的五皇子和墨羽卻是笑著說道:“太傅大人是想威脅你府的奴婢嗎?父皇在問話呢,你激動什么?難道不知道清者自清?”
柳太傅被和墨羽說的啞然,是啊,他有點激動過了頭。
那名丫環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柳太傅,瞬間低下頭,嘴里輕聲道:“奴婢沒有看錯,那腰牌上是一個初字。”
“你說是初字,你可知道這是誰的字?皇家的子嗣可是爾等能誣蔑的?”和熾帝意味深長的問著下首跪著的丫環。
倒是和墨初心微微一抖,這件事倒是真的與他無關,這段時間他已經很低調了,難道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被皇位上的人問話,這下那丫環心更是一抖,嘴巴都開始哆嗦,不過還是顫顫的說著,“奴婢認得那初字,記得那字周圍還有細小的翡翠點綴著。”
此言一出,和墨初的臉色一黑,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陰冷的看了一眼那嘴角噙著懶洋洋的少年。
“你怎記得如此清楚?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啊。”說話的這位是六皇子和墨朗,他時常都與和墨初關系好,但是真好還是假好,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丫環被這么一問,頓時在又向地面磕頭,嘴里著急的說道:“奴婢因為沒有見過牌子還有翡翠點綴的,便多看了幾眼,還望皇上明查,害馮家小姐的事情全是大小姐安排的,那地面上的銀針是馬六去埋的。”
剛才的都還不夠勁爆,丫環說出這句話才是重點。
柳太傅險些暈了過去,那個他從小寵到大的孫女,依那嬌慣的脾氣,這些事情也不可能做不出來,那為何還要拖三皇子下水啊。
這是和墨羽又開口了:“你這話就有問題了,你說害馮大小姐的事情是你家小姐做的,那為何還要說那男子給你紙條,興許是那男子心儀你呢,你這滿口的謊話,莫要害了本皇子的三皇兄。”
和墨羽明著是在幫和墨初說話,但是話里有話的意思,和墨初怎聽不出來。
果然,那丫環聞言后,連忙推脫的說道:“奴婢沒有滿口謊話,馬六也知道,那些銀針全是那名男子給的。”
丫環說這就指向一側跪著的馬六。
馬六長得尖嘴猴像,平日就是柳府一個洗馬的小廝,見著自己被提名,也是嚇得連忙說來,“是的,是的,春兒說的沒錯,昨日還是寅時的時候,一名黑衣男子找上小的,并且還給小的塞了不少銀子,隨后便說,讓小的把那些尖利的銀針埋在馬場的道上,那些銀子便是小的了。”
“這也不對啊,你這話完全就接不上這丫環說的,就算有人給你銀子讓你在馬場埋銀針那也說不準是別人啊,那怎么這么肯定是和那名男子是同一人?”和墨朗輕言道,他今日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戲。
隨即側頭看了一眼臉色微黑的和墨初,明顯對方是有備而來,而后又把視線看向那嘴角噙著淡淡笑容的和墨羽,微微頷首,了然。
這時中間那名穿著粉衣的丫環輕聲道,“昨日小姐出府前,有一名男子去了小姐的閨房,奴婢聽著那男子對小姐說,都安排好了,好像還說什么銀針,奴婢見著小姐一位閨閣女子盡讓一位男子隨便進入,當時嚇壞了,便退出了院子。”
徐胤嘴角含笑,筆直的站在大殿中,右手下意識的摸著左手上的紅繩,懶散的說道:“說重點,陛下可不想聽你們講故事。”
那叫春兒丫環的馬上開口的說道:“那名男子就是給奴婢紙條的人,奴婢給小姐在夫人那里拿的鵝黃煙羅裙,正打算進去的時候,那名男子便從小姐的閨房中出來。”
柳太傅真的氣急,一個陌生男子都進入了他孫女的閨房,還被滿朝文武聽了去,現在長安城誰家還敢去柳府提親?
怒吼道:“你住口,你這賤婢,明知道有陌生男子欺騙自家小姐,不來與本官細說,卻讓絮兒被人利用,誰給你的膽子。”
兩位丫環同樣被柳太傅嚇得澀澀發抖,春兒輕聲道:“是,是小姐,不讓說的。”
柳太傅聞言,差點氣暈倒過去。
徐胤嘴角噙著的笑容微微一收攏,隨即輕聲道:“皇上,現在事情已經清楚了,這件事明擺著是三皇子利用柳絮兒,柳絮兒利用平陽郡主,才有的馮小姐摔馬一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錦姨是不知道的。”
“徐胤!”和墨初冷眼的看著那玩世不恭的少年,眉梢微皺,低沉道:“小侯爺就這么肯定是本皇子的所為?”
徐胤兩手一灘,但是那太過于出色的俊臉,到顯得無法無天,“不然三皇子覺得會是誰呢?柳府可是你外家的地盤,難道微臣還把手伸進柳府了不成?”
“初兒,這件事情你看怎么辦?”和熾帝冷眼的看著下首的和墨初,那天子的威嚴,頓時讓大殿中的微微一抖,當然除了那玩世不恭的人及那身側溫文爾雅的人。
“父皇,這件事還去細細調查一番,要是就這么定了兒臣的罪,兒臣、不服。”
和熾帝聞言,濃眉一挑,倒是對和墨初高看一分,看了一眼那鶴立在大殿中氣度不凡的少年,嘴角微動,“給你三天的時間。”
說完便起身向下側走下去。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而唯一沒有相跪之人,便是那墨衣少年,斜長的眸子微微一閃,起身后的和墨初看著那噙著淡笑的少年,陰冷之色一閃而過。
“小侯爺可否把這三位交給本皇子。”
徐胤見著面前站立著的和墨初,懶散道:“這怎么可以,三皇子現在可是被懷疑的人,是沒有機會接觸這些證人的。”
“你。”和墨初咬著眼,眼中的狠戾之色一點也不掩飾。
“我就告辭!”徐胤說著那無法無天的樣子真是氣煞了和墨初,大手緊握的咯吱咯吱的響。
“奕勤,帶走。”
“是,主子。”亦勤稍稍的一用力,便輕而易舉的提著兩名丫環,看著地面上的馬六,冷聲道:“還要小爺來請你?”
徐裕眼見著幾日不見的兒子又要走遠后,連忙追了上去,對著前面的墨衣少年大聲道:“胤兒,你娘讓你回府上與香雪好好相處。”
徐裕在后面追著,突然見著前面的少年停下腳步,心里想著終于體會到了老子的辛苦啊,便走到徐胤的身邊拍了一下徐胤的肩膀。
“兒子啊,回去吧,啊!”
墨衣少年轉身挑眉一笑的看著徐裕,隨即臉色沉了下來,“自己定得親,自己娶。”
徐裕一聽,那濃眉都翹了起來,怒聲道:“你這臭小子,勞資都可以當別人爹了,盡瞎說。”
徐胤看著自家爹,從上下打量了個遍,嘴角噙這一絲邪笑,“侯爺這么身強力壯,在納十個小妾都沒問題,至于你兒子嘛,腎不太好,不怎么近女色。”
徐胤說的話,差點讓徐裕吐出一口老血,瞬間又想起他兒子屋中一個丫頭都沒有,便覺得不對勁,看著那一張俊臉,嚴肅的問道,“你真的不行?”
都向皇宮外走去的各個大臣對于這對父子的相處早就見慣不怪,然而在聽到徐家小侯爺不行的時候,難免有點遐想。
難怪徐家小侯爺沒有一位通房啊,倒是和經商的祁易走得及近,難道是因為自卑?呸~徐家小侯爺會自卑?看來就是真的不行,所以才那么紈绔不堪……
徐胤斜長的眸子見著那些大臣看著他的眼神,揚唇一笑,“好啦,你兒子的名聲沒有啦,你這輩子怕都抱不上孫子咯。”
說完懶散的看了一眼徐裕,便不緊不慢的向皇宮外走去……
奕勤在一側見著自家主子自毀形象,閉嘴不笑,默默的從還沒有回神的徐裕身側路過。
等徐裕回過神后,那前方哪里還有徐胤的身影,想著自家兒子剛剛說的話,暗道不好,得趕緊回府讓夫人熬湯給兒子補一補,他還想抱孫子呢。
而徐家小侯爺不行的事情像風吹散一般,半天的功夫便飄進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長生堂。
“噗。”馮淡水趴著身子,手中拿著茶杯,剛喝進的白水又吐了出來,看著同樣驚訝的綠絲,道:“你說什么?徐家小侯爺不行?”
綠絲柳眉微微一蹙,隨即點頭,低聲道:“這街上到處在說了,奴婢只是不小心聽到了而已。”
綠絲到是沒有什么,大大咧咧的性子,想說啥就說啥,倒是一側的弄竹微微紅了臉,綠絲這小妮子,還是姑娘家呢,就談論男人行不行,真是……
“小姐,你別聽綠絲的,就算徐小侯爺,不、不行,關咱們什么事,小姐聽聽就是了。”弄竹說著聲音小極了。
馮淡水見著弄竹那嬌羞的摸樣,打趣道,“你臉紅什么?又不是小竹你要嫁的男人不行,放心吧,我還想多留你一陣子呢,暫時不會讓你嫁人的。”
弄竹被馮淡水這么一打趣,臉上的紅暈更紅了,微微一跺腳,嬌聲道:“不理小姐了。”
說著便跑了出去。
綠絲眼睛眨了眨,道:“弄竹姐姐這是怎么了?”
“徐家小侯爺不行,她害羞了呢。”馮淡水想著那頑劣不堪的人不行就想笑。
綠絲摸了摸腦袋,嘟嚷道:“徐家小侯爺不行,關弄竹姐姐什么事啊。”說著又搖了搖頭。
看著手中的杯子,柳眉一挑,問道:“這房中就只有這一只杯子?”
綠絲往一側的小桌上望去,道:“是呀,小姐,就這一只杯子。”
馮淡水臉上微微呆滯,昨晚徐胤也用了這個杯子……
馮淡水想著眉間微微一動,臉色微微一沉,便說道:“狀元府可有什么消息?”
綠絲聞言,臉色也嚴肅起來,說道:“小姐,奴婢早上回府去拿小姐衣物的時候,見著許多的陌生面孔,而且對著江世都恭恭謹謹的,還有那馬氏,居然和江氏倆有說有笑。”
馮淡水趴著身子,沉聲道:“你去問問上官晴,我明日能不能回府。”
“小姐,晴兒姑娘都說了,你要在這里呆上幾天,都背面稍稍好了一點才能起身,坐,坐輪椅。”綠絲怕馮淡水介意,便說得有點委婉。
“你去叫上官晴來這里一趟。”馮淡水的話音剛落下,就見著上官晴臉色沉重的走進來,手里還拿著昨日給她施針的梅花針。
“這么著急回那個狀元府,你想做什么?”
“自己的府邸被人換了芯,我這做主子的怎么也要回去看看的。”馮淡水想著前世也是,狀元府中的大小丫環小廝都被袁文佑漸漸的換了。
“今日施了針,傍晚的時候可以離開,那部輪椅我替你修飾了一番。”上官晴見著趴在床榻上的女子說著,眼中莫名的出現一絲淡光。
綠絲見狀,連忙上前就是把房門關上。
“有點像我不認識的上官晴。”馮淡水聞言上官晴的話語后,輕聲道。
上官晴拿著梅花針的手微微頓住,輕聲道:“我們也沒有很長時間沒見面吧,馮淡水,你這是對我陌生了啊。”
說著就是不客氣的輕扯開那紗布,待露出那密密麻麻泛暗沉的后背,嘴角微微一勾,拿起梅花針就是不溫柔的向馮淡水的后背扎去。
馮淡水輕嘶一聲,不語。
綠絲見著馮淡水的忍耐力,整張臉都差點皺成一團,看著都疼,自家小姐可好,就咬著嘴唇,哼都不哼一聲。
待上官晴把真施完后,便出了房間,沒過多久就有一位藥童推著輪椅進來,對著馮淡水說道:“馮小姐,這是我們姑娘特意給你的輪椅,我們姑娘說了,下次要是馮小姐在有個什么事,姑娘是不會為馮小姐醫治的。”
馮淡水微微挑眉,輕聲道:“為何?”
藥童微微撇了撇嘴,道:“姑娘是欠別人的人情就算還完了。”
說完,藥童便出了房間,留下一張樣子微微奇特的輪椅。
“人情?昨日不是上官弘讓她來的?難道還有別人?”馮淡水喃喃自語的說道。
綠絲見著馮淡水沉思的摸樣,便問道:“小姐,扶你起身嗎?”
“好。”
聞言,弄竹與綠絲小心翼翼的把馮淡水扶到了輪椅上,弄竹推著輪椅,輕聲道:“走吧,綠絲。”
綠絲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隨后又說道:“小姐,夫人等下要是來了怎么辦?看不見小姐夫人也會著急的啊。”
“沒事,等我們回狀元府后,讓李嬤嬤跑一趟便是。”馮淡水說著狀元府,輕聲一笑,袁文佑像是突然有銀子了啊,呵~
弄竹推向樓梯時,微微發難,那大堂中的藥童們看著兩位嬌滴滴的姑娘面色為難的樣子,都很愿意效勞。
兩位藥童抬著輪椅下到大堂后,對著弄竹憨憨一笑。
倒是弄竹嘴里連著說道:“謝謝小哥啊,謝謝,真的謝謝。”
“不客氣,哈哈。”
綠絲對著兩位藥童淺淺一笑后,便說道:“弄竹姐姐,我們走吧。”
弄竹對著藥童禮貌一笑,便推著馮淡水走出了長生堂。
上官晴在閣樓上見著馮淡水離開后,才大大的吐了一口氣,“變化可真是快。”
“快什么?”一側不知何時出現的祁易在上官晴身后問道。
上官晴見著是一臉正經的祁易,微微一愣,隨即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說道:“淡水變化真大,上次見著她的時候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別的時候都像一個小孩子,怎么突然就便得這么多呢?”
祁易側頭看著上官晴的側顏,自嘲道:“是人都會變不是嗎?你說呢!晴兒?”
上官晴聽著男人叫著晴兒的時候,身子一僵,隨即淡然,看著祁易,亦是嘲笑道:“是啊,人都會變。”
說完便繞過祁易,像另一側走去。
祁易見著遠去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凄笑,喃呢道:“到底是人在變還是心在變?”
狀元府。
紫蘇院。
馮淡水相坐的位置還是輪椅,那首位的位置被綠絲給撤走了,袁文佑見著馮淡水坐在輪椅上的摸樣,眼中還是有微微的觸動。
“夫人這是怎么了?”袁文佑問得有點沒有底氣,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對他的名聲可不怎么好。
“姑爺問得真是奇怪,沒見著夫人都做輪椅了嗎?昨日在馬場上的事情大半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難道姑爺一直呆在府上?夫人被摔下馬,除了娘家的夫人一家心疼以外,姑爺在哪里了啊?”
綠絲可以說的是一點都不客氣,不像弄竹說任何話都比較靦腆。
袁文佑被綠絲說的一愣一愣的,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昨日他回府后便一直關在房間中,倒是沒人向他說起馬場的事情。
大廳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馮淡水只是端莊的坐在那里,要是忽略身下的輪椅的話,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手中端著上好的茶杯,輕聲道:“夫君這是要換了大哥給妾身的人嗎?”
她剛剛一路進府,確實見了不少的陌生面孔,前世,她是在袁文佑的忽悠下,便對著府上的丫環小廝不怎么管理,全都交道了江氏的手中。
從李嬤嬤死后,慢慢的手中除了弄竹外沒有可用之人,而那些跟隨她一起陪嫁的丫環,呵~不提也罷。
眸子中的深意像是枯井般,讓人看了淪陷。
“夫人這是何意?”袁文佑挑眉的問道。
“夫君不知道?”馮淡水同是挑眉,繼續說道:“剛剛妾身進府的時候那些陌生的丫環小廝是怎么回事?府上就這么幾位主子,難道夫君還覺得不夠用?”
袁文佑眼中閃過一絲涼意,他倒是沒想到馮淡水會這么清楚的記得原來府上有什么丫環,于是解釋道:“有幾位丫環惹了母親不高興,母親便找了一個理由打發了出去。”
馮淡水聞言,臉色一下便沉了下去,“不高興便打發了出去?”手中的茶杯“咣當”一聲狠狠的放在了一側的小桌上,說道:“那妾身是不是一不小心惹了你母親不高興,也要將妾身給打發出去?”
袁文佑聞言,劍眉微微一合攏,“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你怎么能和那些丫環相比了。”
馮淡水冷笑一聲,“夫君最好記得就好,要是夫君還想繼續在官場上好好的混的話,最好別出去說府上的是你的母親,因為,去普光寺的時候,平陽郡主便是知道夫君沒有爹娘。”
馮淡水說著似乎像想起什么般,輕聲道:“哦,對了,還有丞相夫人,還有一品大將軍的夫人。”
說著仔細打量著袁文佑的由黑變紅的臉,自責道:“要是夫君早日與妾身說公婆沒有死,那妾身何必去普光寺麻煩一趟,就不會遇上了平陽郡主,要是沒有遇見的話,公婆們來府上便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府游玩,說是狀元郎的爹娘。”
袁文佑沉著聲音道:“夫人說的是,為了為夫的官路,定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袁文佑自是知道要是讓同僚知道他是那種為了錢財娶馮淡水,為了更瀟灑的得到馮家的同情,把自己的爹娘輕易的說去世,怕是沒人和他結交,也無人敢用他這種無情無義之人。
馮淡水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袁文佑,隨之一笑,“夫君知道就好,妾身也是為你好。”
“多謝夫人的好意。”袁文佑說著像是想起什么般,對著馮淡水說道:“夫人能不能打開你庫房挑出幾件像樣的東西,你也知道香雪和宣伯候越定了親,爹娘們現在也是香雪的爹娘,這親家怎么也是要見個面的。”
袁文佑說著,不自然的看了一眼馮淡水,繼續道:“該有的面子還是要有的。”
馮淡水輕笑,看著袁文佑的臉,前世她腦子是被門夾了還是怎么的?居然看上了這個實打實的偽君子,誰給他的自信她會拿出她的東西給尹香雪?
“這個就不好辦了,鑰匙可是在祖父手中,要不這樣,夫君去祖父手中拿吧,就說是妾身要的。”馮淡水以為袁文佑會為了那面子不會去馮府。
到底還是低估了袁文佑的臉皮……
袁文佑看著馮淡水的面容也柔和幾分,輕聲道:“那夫人可否去玉器閣中取幾件東西,你也知道宣伯候府那種世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袁文佑想著馮家老太爺的樣子,心中還是有微微的發悚,便想著還是去從玉器閣中拿,這樣總好比去馮老太爺手中拿鑰匙好。
馮淡水差點笑出了聲,瞬間抿著薄唇,“這可不行,夫君也知道一個店鋪的周轉,到拿貨,這之間不到半年之久,是不能碰店中那些東西的,不過……”
“不過什么?”袁文佑立馬就問出了聲。
“不過夫君可以用銀子買呀,等半年過去后,妾身在從店中抽出銀子還給夫君。”馮淡水輕聲說著,好似真是為了袁文佑好般。
袁文佑聞言,臉上的笑意慢慢頓住,然后慢慢的尷尬的說道:“夫人這個辦法不錯,等明日為夫與爹娘商量一番。”
馮淡水莞爾一笑,不語。
兩人的這一場看是平淡的談話,就這樣結束。
慢慢長夜,皇宮中的人,有人興奮,有人淡定,有的人卻是焦灼。
昭陽宮。
一身薄紗的柳姍姍,側躺在貴妃椅上,看著一側端莊坐著的少女。
“瑩兒明日去一趟狀元府,替本宮看看那位馮家小姐。”柳貴妃在燭光之下,白皙的小臉,唇上胭脂微微發亮,不由得笑魘如花,明艷不可方物。
一點也不像是已經是三十八歲的婦人。
和瑩兒眸中閃過釋然,輕聲道:“母妃是想把馮家也拉近囊中嗎?”
“這有什么不可的?你皇兄身邊的奇人異士還是少了點,要是在加上馮家那首富的話,日后做起事情來便容易得許多。”
和瑩兒動人的臉上顯出微微的不喜,輕聲道:“要是馮家不參與這奪嫡之中呢?”
柳貴妃聞言后,嫵媚的媚眼冷意一閃,只聽到一道冷聲
“那就由不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