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shù):12408
馮府。
浮曲閣。
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直指著廳堂。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扇門,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著。
側(cè)廊的菱花紋木窗開著,干凈爽朗。廊前放著藤椅和藤桌,花草正濃。
墻外的高樹上,有兩只喜鵲在嬉戲。墻面微微斑駁,但從墻上磚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裝飾,仍可見其灑脫簡麗的風格。
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古老宅子的氣息。
大堂中。
“這大姑子剛成親就回娘家,怕是不好吧。”一位身著淺藍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看似二八年華,卻是閨中裝扮,一雙斜長的眸子中閃著精光,看著對面坐著的陳氏說道。
陳氏輕笑一聲,“也好比二十四的老姑娘嫁不出去,老呆在府上強吧。”陳氏向來潑辣,從不會看著眼前這位是她姑子所以,忍讓。
陳氏身側(cè)坐著的是,阮溫婉,人如其名,聽著長輩的話,半低著頭,在這里還沒有她說話的份。
“你。”馮千梅怒眼瞪著陳氏,隨后又看向主位上坐著的馮家老太爺馮立仁,“爹,你看大嫂說的是什么話!”
首位坐著的是馮家老太爺馮立仁,身側(cè)的便是馮老夫人唐氏。
倒是馮老夫人和顏悅色的說道:“小梅啊,在怎么說水兒也是你的侄女,哪有姑姑的這樣說自家侄女的?”
馮千梅臉上雖和氣又仁善,心底卻是不喜上位坐著的嫡母,唐氏。
馮家老太爺一生有一妻一妾,唐氏只是一位小秀才的女兒,卻深得馮家老太爺?shù)男模捎H后,就生得一子,便是現(xiàn)在的馮清揚。
而馮立仁的妾,秦氏的娘家同樣是長安城商戶中排第二的秦家,馮家在商界中崛起,想拉攏的人只多不少,而秦家就用了送女兒。
當然,送的女兒只是庶女,秦氏被送到馮府后,生了一兒一女,別的世家不是妻妾水火不容就是整天把后院搞得烏煙臟氣。
偏偏唐氏和秦氏卻相安無事,兩人在馮府和睦相處十年,而秦氏身子一直不大好,偏偏生下馮千梅后,身子更是不行,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
而馮千梅從小就在唐氏身邊長大,偏偏唐氏是個仁慈的,在馮千梅五歲的時候秦家來接馮千梅去秦家,一呆就是兩個月,回到馮府后,馮千梅對唐氏的態(tài)度就變了。
當然唐氏也不是傻的,秦家挑唆馮千梅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不就是怕馮家以后的家產(chǎn)全都落入唐氏生的孩子手中嗎。
所以,唐氏也懶得管。
“母親,你說的是什么話呢!女兒的侄女可沒有這樣的,是銀子多了還是怎么了?選夫婿偏要選什么寒門才子,養(yǎng)一個姑爺還不夠,還要養(yǎng)姑爺?shù)哪且患易樱遣皇且院竽窃宜械挠H戚來這長安城,都要我馮家除銀子啊!”
坐在陳氏下首的二房劉氏,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和陳氏的潑辣不同,劉氏則是溫溫柔柔的女人,她出自書香門第,娘家是尚書府,而劉氏卻是尚書府的庶女,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劉氏見著馮千梅這樣說,心底有一絲不悅,但還是溫溫柔柔的說道:“母親,小妹有點口無遮攔,還請母親不要計較。”說著看了一眼馮千梅。
馮立仁端著茶杯小酌小口后,看向下首的大兒媳婦,道:“水兒回府也好,當我馮家的女兒是什么?想打就打的?那小子真是太不像話了。”
馮立仁到底還是疼大房幾分些,更別說從小就得他心的馮淡水。
陳氏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馮千梅,隨即一笑,“爹說的對,馮家又不是差了我水兒一個,在說了,以我水兒的能耐,比那些只知道在府上坐吃等死的人強多了。”
馮千梅臉色微黑,看著對面的劉氏的眼神,瞪了一眼陳氏,沒有說話。
劉氏眸光一閃,隨即掩蓋在嘴角的淡笑中,“大嫂說的是什么話,坐吃等死是在說我們二房嗎?”
陳氏打趣的看向劉氏,剛想懟回去的時候,就見著大門處一襲白衣的馮淡水走了進來,女子烏黑的長發(fā)隨意輕挽,發(fā)間只插了一根精致的玉簪,一襲素白錦衣裙勾勒出玲瓏的身材。
唐氏和藹一笑,見著像她走來的馮淡水,“禾禾呀,來,到祖母這里來,沒有受什么委屈吧。”
馮淡水柳眉微微一挑,這是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好像還是前世出嫁的時候,看著前面曉得慈祥的唐氏,馮淡水依稀記得,那午門外的一幕。
唐氏頭發(fā)花白,臉上盡顯滄桑,可是眼神中的不甘是那么的明顯,他們馮家被背上叛國罪名的前一個月,馮家二房那時來個釜底抽薪,被馮老太爺逐出馮府。
一個月后,馮家就被背上叛國的罪名,沒有證據(jù)沒有審理,三日后馮家的滿門,除了二房,丫環(huán)小廝,就連府中嗷嗷待哺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那日的午門陽光格外的刺眼,但是怎么也沒有馮府一百二十七條人命的鮮血刺眼。
馮淡水上前握著馮老夫人的手,輕聲道:“沒有受委屈,祖母。”
“那就好,那就好啊。”唐氏輕輕拍了拍馮淡水的手,輕聲的說道。
馮立仁看了一眼從小就耳目聰慧的孫女,欣慰一笑,說道:“水兒啊,你盡管回來,要是不能讓那小子知道錯,以后會被慣出毛病的。”
馮淡水微微頷首,迎合馮立仁的話,說道:“祖父說的是,孫女是不會心軟的。”
馮立仁聞言后,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馮家的女兒就算嫁出去了,也一樣有骨氣,男人是不能慣的。”
馮淡水見著臉上有幾分褶皺的馮老太爺,眼睛微微酸澀,前世,馮淡水回娘家,臉色不怎么好,那是因為袁文佑納了羅巧,所以那幾日便回了馮府。
馮老太爺看出了馮淡水臉色不好,便對著馮淡水說道,“水兒啊,男人是不能慣的,你是馮家的女兒,就算被夫家休棄了,馮家也不會嫌棄你這個女兒的。”
可是那時馮淡水是怎么想的呢?都被休棄了,還有什么名聲可談?更何況她那個時候被袁文佑忽悠的團團轉(zhuǎn)轉(zhuǎn),愛他不就是要愛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
哪里聽得進去馮老太爺?shù)脑挘?
可是,事實證明,她祖父說的沒錯,女人才是該被慣的那一方,只是,袁文佑不慣著她而已……
“是,祖父說的是,馮家的女兒可不能沒有了骨氣。”馮淡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而和馮老夫人相繼坐在一起是沉穩(wěn)大方。
馮老太爺看著差不多兩月未見的孫女,改變有點大,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大兒媳婦,隨即說道:“竟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就去膳廳用膳吧。”
馮千梅聞言,冷眼一閃,“爹,你不止一位孫女吧,蓁兒都還沒有到呢!”
馮淡水淡淡的看了一眼馮千梅。
而劉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馮淡水后,說道:“不用等蓁兒了,今天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馮立仁怎會看不出他的小女疏遠大房?臉上微微嚴肅,對著馮老夫人說道:“這府上也要好好管管,你是嫡母,該拿出嫡母的姿態(tài)。”
馮千梅與劉氏相視一眼,沒有說話。
馮老夫人被馮淡水扶起身,輕聲道:“老都老了,還管什么,兒孫自有兒孫福。”
馮老夫人何不想管二房,只是她不想讓馮老太爺難做罷了。
馮淡水微微握緊馮老夫人的手,說道:“祖母說的是,家和萬事興。”
說著便扶著馮老夫人走向大堂的偏廳。
馮老太爺看了一眼馮千梅,便跟著馮老夫人的腳步。
陳氏輕笑一聲,“媳婦,餓了吧,跟娘用膳去。”
阮溫婉偷偷打量了一眼馮千梅,隨即輕聲道:“是,娘。”
待陳氏走出大堂后,馮千梅口氣不怎么好的說道:“嫂子,你看她,什么玩意?真以為是個人物了?”
“小梅,嫂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只要大房一日不倒,你就得安安心心的呆著府上,不必去和她們硬碰硬,你二哥去鳳城的時候是怎么和你說的?”
馮千梅見著劉氏溫溫柔柔的摸樣,嘴角便噙著一絲笑容,挽著劉氏的手,說道:“嫂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看看大房,大丫頭成親了還回娘家做甚?還有成親時的嫁妝,要是以后蓁兒沒有那么多的嫁妝,我可是不會輕易就這么放過他們的。”
劉氏的眸光微微一閃,隨即輕柔道,“蓁兒的事還早呢,到時候在說吧。”
說著兩人也往偏殿走去,只是一家子剛剛坐下,就見馮老夫人身邊的趙嬤嬤走了進來。
“老太爺,老夫人,新姑爺求見。”
一側(cè)坐著的馮千梅輕哼一聲,陳氏臉色微微一黑,打了她女兒還有臉來馮府?
阮溫婉擔憂的看了一眼馮淡水,恰好馮淡水也看向她,對著她微微點頭,示意別擔心。
“哦?”馮老太爺臉色亦是微微一黑,放下手中剛拿起的竹筷,輕聲道:“讓他去客廳等等吧。”
“是,老太爺。”
馮立仁現(xiàn)在臉色頗為嚴肅,拿起竹筷便用起膳來。
大家看馮老太爺動筷子后,便相繼拿起竹筷,偏廳中就出現(xiàn)一陣筷子與陶瓷碗的碰撞聲。
只是,拿起筷子才吃了兩口的馮老太爺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馮淡水說道:“水兒啊,跟祖父來一趟。”
馮淡水看了一眼同樣看著她的陳氏后,輕聲道:“是,祖父。”
看著相繼走出偏廳的祖孫二人,馮老夫人輕聲道:“都用膳吧。”
說完后,飯桌上又響起了筷子與陶瓷碗的碰撞聲。
馮家的書房沒有書香氣,整個房間都充滿著干練的味道,到底是經(jīng)商的。
馮老太爺見一側(cè)站著已經(jīng)為人婦的馮淡水,輕嘆一聲,“水兒啊,這次你們是怎么一回事?還有去狀元府鬧事的人是怎么回事?”
“祖父,這些事情孫女會好好的處理。”馮淡水輕聲說道。
“成親前日特意拿走那枚印章,水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祖父?”馮立仁吐出的話語中帶有淡淡的威嚴,精明的眼睛看著馮淡水。
“馮家手中同時擁有兩樣會給馮家?guī)碇旅粨舻臇|西,祖父就沒有想過把這兩樣?xùn)|西毀掉或者送給別人?”馮淡水說得氣定神閑。
馮立仁見著馮淡水如此認真的摸樣,隨即便大笑幾聲,“真不愧是我馮家的女兒啊。”說著便看向馮淡水,“這兩樣?xùn)|西,祖父全都給你了吧,印章是你硬要過去的,那本名冊可是祖父悄悄放進你嫁妝中的,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水兒竟然知道了。”
馮淡水嫣然一笑,“這個不難猜呀,水兒還知道這本名冊皇室中的人也在四處打聽呢。”
果然,馮立仁聞言后,臉色一緊,“皇室?誰?”
“皇室有幾方人馬都在尋找,但是知道那本名冊在馮家的也就只有三皇子和墨初與皇位上坐著的那一位。”馮淡水走像一側(cè)的椅子上坐下,習慣性的摸了摸左手上的玉鐲。
馮立仁提起那門名冊,嘴角都微微抽搐,那本名冊也算是“意外”落入馮家的。
馮老夫人唐氏出嫁那會,徐胤的祖奶奶親自來為唐氏這個表妹添嫁妝,那日,宣伯候府的老侯爺特意與夫人一起來唐家給唐氏添嫁妝。
宣伯候的夫人勸退閨房中的所有人,便讓人抬了足足三大箱子的嫁妝,硬是把唐氏震撼了一把。
小秀才的女兒能到宣伯候府的添妝,這說出去多有面子,還順利搭上了宣伯候府的那條線。
馮立仁那時也是個要成親的嫩頭小子,哪里知道宣伯候的伎倆,甚至對宣伯候有點感激的情緒,馮家就算退出官場,那也是世家,而唐氏卻是一小秀才的女兒,馮立仁為了唐氏能在馮家好過一點。
還特意說了宣伯候府夫人與唐氏的關(guān)系,那時馮家還沒有如今這般,在商界才剛剛起步,有了宣伯候府這條線,也算是為馮家清理了不少的障礙。
而宣伯候也不是傻的,覺得有個這么重要的東西落入馮府,便把馮家放進宣伯候府的囊中也不為過,反正馮家也退出了朝堂。
宣伯候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馮家崛起如此快,而先皇本就對宣伯侯府早有鏟除之心,正是多事之秋,宣伯侯府還和崛起如此快的馮家捆綁在一起。
宣伯候便大肆宣揚與馮家的關(guān)系,更做出了無禮的舉動,說宣伯候府夫人被著他偷偷給了給唐氏添妝,還親自上馮府要回了那三大箱嫁妝,只是在書房與馮立仁大干仗的時候。
突然戛然而止,便從箱子中翻出了那本名冊,對著馮立仁語重心長的說道:“立仁啊,這本名冊就交給你了,原本打算給你媳婦添妝掩人耳目順便把這本名冊扔掉的,奈何馮家崛起的如此快,皇帝早有鏟除宣伯候府之心,以后,宣伯候府斷不能與馮家交好的,為徐家也為你馮家。”
馮立仁當時拿著手中的那本手冊,微微覺得不爽,不說道:“竟然是這本名冊對你這般重要,為何不直接毀掉?”
宣伯候倒是愣了愣,隨即一聲輕笑,“本候倒也想毀掉,但是本候的兒子,孫子,后代們總是要知道這件事情的,徐家……唉。”
“所以,你這是把這本名冊放在我這里是想讓我以后或者我的后代交給你的后代?”馮立仁越看那一臉正經(jīng)的宣伯候越不爽。
“徐家,皇室早晚會有殺心,到時候交給本候的后代把名冊上的人找出來,徐家的血統(tǒng)與身份總歸要恢復(fù)。”宣伯候心中微微惆悵。
“那要是皇室得了這本名冊呢?那你有沒有想過將會給你徐家的后代帶來的是什么?”
宣伯候深深的看了一眼馮立仁,大笑幾聲,“你的先祖馮明月能為和熾帝打江山,那本候爺會信,本候的后代定不會差,徐家的男兒個個是有血性的真漢子,皇室這幾代那一代有我徐家的子孫能上戰(zhàn)場?”
“所以,若是皇室代代是好皇帝,個個都心系天下,與徐家相安無事,那就請立仁告誡后代們,不要拿出這本名冊。”
馮立仁拿著手中的名冊,微微嘆氣,以為馮家踏出了朝堂,偏偏離了匪窩,又掉進賊窩……
隨后,宣伯候便與夫人大吵了一架,甚至下命令不準在于馮家有任何來往,不然就要休了宣伯候夫人……
馮立仁想起已經(jīng)故去的老侯爺,輕嘆一聲,“看來皇室也隱隱約約知道徐家的真實身份了。”
馮淡水媚眼微微一瞇,徐家的真實身份?前世她只知道徐家落馬是因為那本名冊,但是那本名冊倒是有和重用,她就不怎么清楚了,聽著馮立仁的話語,嘴角一動。
“徐家的真是身份?”
馮立仁見著馮淡水認真的模樣,寵溺的看了一眼馮淡水,“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少摻和這些事情。”
“可是,祖父,這些事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嗎?我們馮家。”馮淡水臉色微微沉重,前世二房可是能從叛國那條罪名中輕易逃過,馮淡水不會相信她的好二叔不知道!
而馮立仁臉色一樣沉重,道:“祖父沒有告訴任何人,那本名冊放你嫁妝中時也是祖父悄悄放進去的,就算有人看見了,別人也會以為是賬薄的。”
隨即馮淡水的眸子中冷光一閃,輕聲道:“祖父,那本名冊孫女已經(jīng)給了徐家的小侯爺。”
馮立仁震驚之于,便是釋然,隨即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看著馮淡水說道:“給了也好,總歸是徐家的東西。”
“可是,孫女留了副本。”
馮立仁落下的心又被馮淡水猛的提了起來,驚訝的看著馮淡水,說道:“什么?”
“孫女留了副本。”馮淡水看著馮立仁臉色微微一黑,馬上解釋道:“祖父,你以為你把這本名冊還給宣伯府后就沒有關(guān)系了嗎?前段時間袁文佑與和柳志斌走得及近,還拐外抹角的問孫女有沒有你老人家給的東西,那么,柳志斌那老狐貍都知道了宣伯候府的東西落入在我馮家,那皇室定會知道。”
馮淡水見著馮立仁正在回味她的話,便繼續(xù)說道:“宣伯候府手中有兵權(quán),武將全都出自徐家,徐家兵來自西晉一半百姓中,你說,要是皇室為了某個東西真的要對馮家出手,孫女手中還握著宣伯候府的把柄,馮家有難,宣伯侯府不會管?”
馮立仁臉色滿是震驚,隨即又笑了起來,“你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祖父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那是因為你這一輩子都被宣伯候的那位老侯爺嚇著了。”馮淡水端起一側(cè)小桌上的茶水,冷笑一聲,想把馮家一并拖下水,老侯爺真是好算計,竟然你都先算計馮家,那不如馮家就抓著這個把柄,威脅一把宣伯候府,那老侯爺應(yīng)該不會從棺材里跳出來與她理論吧。
“倒是那袁家小子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本就是多事之秋,為何還要去和柳太傅攪合?”馮立仁現(xiàn)在對袁文佑是越來越不喜了,狀元郎就該有個狀元郎的樣子,整天的去與那些攀關(guān)系做甚?
“祖父放心便是,孫女知道怎么做!”馮淡水說話間眸中的殺意甚是明顯。
剛好被馮立仁看了個正著,輕聲的問道:“禾禾啊,你……是不是對袁家那小子有別的心思啊?”
馮淡水嘴角含笑,并不言語,忽而起身,笑道:“祖父,現(xiàn)在你也應(yīng)該頤享天年了,別去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和祖母好好的一起到白頭。”
上前挽著馮立仁的胳膊,眼中全是冷意,這一世,她怎會再讓馮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情景在現(xiàn)。
盡然二房早就想脫離馮家,那她何不送他們一程?
“頭發(fā)早就白啦。”說著便想起與唐氏剛成親那會,晃眼就過了幾十年,時間真是過的太快了,看了一眼馮淡水的側(cè)顏,微微嘆氣,孫女都已經(jīng)嫁人了。
大廳。
袁文佑雙手微微緊握,旁邊坐著的是袁林昌,看著這充滿古老氣息的宅子時,眼中一道精光閃過。
“佑兒啊,真是沒想到這馮家是這么的有銀子。”說著便端起一側(cè)小桌上的茶杯,“嘖嘖嘖,沒想到就連待客用的茶杯都是花里鎮(zhèn)的玄花瓷,真是好闊氣啊。”
一側(cè)的丫環(huán)們都輕輕的看了一眼袁家父子二人一眼,這大小姐的婆家人真是忒沒有眼界了吧。
“爹,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袁文佑想著昨日打了馮淡水那一巴掌,真是悔透了,要是馮淡水心里沒有他了怎么辦?要是沒有馮淡水,馮家的銀子怎會落入到他的手中?
三皇子還讓從馮家拿出他想要的東西,沒有馮淡水他如何做得到?想著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佑兒啊,你娘說的沒錯,就算馮家是何身份,馮氏總歸嫁了你,就算你現(xiàn)在讓馮氏回去,這馮家的人也不能說什么。”袁林昌身子微微坐直,放佛他現(xiàn)在踩著的地方是他的地盤。
“唉,知道了,你就別說話了,今天是來給岳父岳母認錯的。”袁文佑微微嘆氣,有位貪財和勢利眼的爹娘,不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們都來這么久了都不出來見一下,是看不上我們這種窮親家吧。”
“說得倒也不錯,我馮家可沒有這么一個窮親戚。”陳氏攜著阮溫婉一并走進大廳,臉色十分不好,自己放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兒,嫁人了居然被欺負?
袁文佑見著是陳氏進來,微微輸了一口氣,是陳氏就好辦了,連忙起身,臉上帶著歉意,“娘、”
“狀元郎可別這樣叫我,我可承受不起。”陳氏坐下后,冷冷的看著袁文佑。
“昨日都是女婿的錯,女婿也是氣壞了,才不小心誤傷了水兒,還望娘替女婿在水兒面前說說好話,今日來是接水兒回府的。”袁文佑可以說是很誠懇了,加上帶著書卷味的摸樣,看著真像是做錯事情正在誠懇道歉的女婿。
“誤傷?誤傷水兒回來一臉的手指印?你是在往死里打吧。”陳氏話音剛落,袁林昌便接話過來,“親家母說的就不對了,這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合,夫妻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別摻和進去了,小兩口的事情就等著小兩口自己解決吧。”
陳氏聞言,輕呸了一聲,“誰和你是親家了,當初袁文佑來馮府提親的時候,可沒有什么親家,你是哪里冒出來的?還有,合著不是你女兒站著說話不腰疼吧,要是今日不給我馮家給個說法,就算水兒老死在府上也不會去狀元府的。”
袁林昌微微有點傻眼,他怎么也沒想到陳氏是如此的潑辣,便輕咳一聲,“佑哥兒來向府上提親的時候,我們這沒有來是我們的不對,但是,淡水總歸已經(jīng)是佑哥兒的妻子了,親家母這樣,是不顧淡水的名聲啊。”
“名聲是個什么東西?難道我女兒被人欺負了,為了名聲便不顧自己的女兒感受?為了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名聲盡讓你們袁家欺負是不是?”
陳氏越說越激動,要不是阮溫婉在一側(cè)拉著,陳氏都要起身還袁文佑一巴掌了。
“娘,還是等下祖父來了再說吧,你先消消氣。”
袁文佑見著陳氏激動的摸樣,臉上微微緊張,以往見著陳氏的摸樣都是和和氣氣的,對他甚是好,現(xiàn)在突然態(tài)度轉(zhuǎn)變,袁文佑稍稍有點接受不了。
“娘,水兒呢,我和她談一談吧。”袁文佑臉上噙著的笑容微微有點僵硬,他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有誰這么不給他面子過,只是,除了那些上位者的人。
“娘。”馮淡水攜著馮老太爺一同進來,陳氏見著馮老太爺立馬起身,微微福身,“爹。”
馮立仁坐上主位后,那精明的眼神掃了一眼袁文佑,輕聲道:“大兒媳婦坐下吧,水兒都這般大了,脾氣還是這么的暴躁,像個什么樣子?”
陳氏微微頷首,不語。
馮淡水走到陳氏的身邊,輕聲道:“娘生這么大的氣做什么?女兒總歸是嫁了人,有許多東西是娘你也管不著的。”
陳氏還是第一次見著這么嚴肅的馮淡水,微微不適,握著馮淡水的手說道:“說什么話呢,你的事情哪件為娘管不著?”
“大兒媳婦坐下來吧。”馮老太爺沉聲道,隨即看著下首坐著的袁林昌,“不知這位是?”
袁文佑見著馮老太爺還算是和顏悅色,便輕聲的介紹道:“這是孫女婿的家父。”
馮老太爺聞言,便用著犀利的眼神看著下首坐著的袁林昌。
“你們的事情水兒也和我說過了,袁家小子很是不應(yīng)該啊,別真當以為水兒嫁給你了,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爹娘的事情,我這老頭子是沒什么意見,但是,昨日你不該給水兒一巴掌。”
袁文佑手心都是汗,吸了一口氣,輕聲道:“那依祖父的意思該如何?”
馮立仁看了看下手坐著的袁林昌,輕聲道:“,一個無用的男人才會伸手打自己的妻子,懦夫才會削想妻子的嫁妝,但是,你們二人真是伉儷情深,祖父也沒有話說,畢竟嫁妝是給了水兒的。”
袁文佑看了一眼一側(cè)沒有說話的馮淡水,繼續(xù)道:“所以,祖父的意思……?”
“嫁妝的賬薄就先放回我這里保管,你也當官的人了,維持生計應(yīng)該沒那么難吧,別總以為自己妻子手中有嫁妝便不求上進,這樣,你沒意見吧!”
袁文佑聞言后,眉心跳了跳,要是嫁妝都放在老太爺這里,那他該如何混跡官場?
“怎么?有意見?”
袁文佑連忙搖頭,“不是,祖父說的是。”
一側(cè)的袁林昌臉色就不怎么好了,但是見著馮老太爺?shù)哪樕降走€是不敢說什么,胸口只有憋著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居然還會要回去……
最后……
袁家父子走出馮府的時候,馮淡水也沒有跟著袁文佑回狀元府,轉(zhuǎn)身看這楠木額匾上提著的“馮府”二字。
袁文佑眸子深處劃過狠戾,馮府……
袁文佑回府的第二日,馮老太爺就派人把馮淡水放滿嫁妝的庫房不管是窗戶讓人封住,大門處硬是上了幾把大鎖,當著江氏的面把庫房鎖的死死的。
江氏在一旁看得兩眼冒火光,奈何看著那些五大三粗的人,不敢動手,只在旁邊嗷嗷嗷的直叫。
待那幾個人走后,江氏嘴里還在碎碎念的說馮家不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云云……
這幾日。
朝堂上發(fā)生了一件趣事,那便是一位嫩頭青被和隋帝親自點名,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硬是把朝堂上盯著大理寺少卿位置的老狐貍們,胡子都氣翹了。
第一樓。
還是上次的雅間中,柳太傅同樣是坐在那個位置,袁文佑臉色沉重的摸樣,唯一多出來的便是穿著錦衣華服的三皇子。
“這陣子,袁兄貌似被家事纏身啊。”和墨初一雙丹鳳眼微微瞇著,聲音柔和的說道。
袁文佑輕嘆一聲,“這些事情微臣會處理好的,讓三皇子擔憂了!”
柳太傅看了袁文佑一眼,輕聲道:“文佑,后宅中的事情男人不該參與進去的,男人是做大事的人,整日盯著后院算怎么回事?”
袁文佑聞言,忽然有點啞然,對啊,他為何盯著后宅不放?他開始的打算不就是讓馮淡水好好的給他管理后院嗎?有能干的妻子,有嬌滴滴的小妾,這些不都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用馮淡水的嫁妝走跡官場,好好為三皇子效力,然后扶搖直上……
“前幾日不是你那小妾的娘來府上了?”和墨初的眼中微微閃著一絲光芒。
袁文佑疑惑的看著和墨初,問道,“三皇子的意思是?”
“女人嘛,總歸是要哄哄的,畢竟,女人是要依附男人活著的。”和墨初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忽而一笑。
“所以?”袁文佑可不信三皇子會這么無緣無故的說起這件事情。
“所以,袁兄應(yīng)當像馮家下手。”
袁文佑看著那嘴角噙著淡笑的和墨初,“三皇子的意思是、向馮家哪里下手?”
“馮亦博。”
屋中安靜幾秒后,和墨初輕聲一笑,隨即冷聲道:“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前段時間做的事情倒是替別人做了嫁衣。”
“可知那石修是誰的人?”柳太傅沉聲的問道。
“暫時看著倒像是父皇的人,這幾日本皇子的人試著和他走進,奈何這人好像油鹽不進。”和墨初說著倒是冷笑起來。
在大街上談?wù)撌裁磭呗桑『镁捅晃⒎鲈L的皇帝遇到?這是話本子中的橋段,更讓和墨初沒想到是,皇帝還真的信了。
“墨兒,依你之見,這石修會是誰的人?”柳太傅輕聲的問道。
“不管是誰的人,先調(diào)查底細在說,最好抓住石修的把柄。”
柳太傅輕嘆一聲,“前幾日,徐家那小子也是把兵部侍郎家小子打的到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袁文佑早就聽聞過宣伯候府的小侯爺是如何的紈绔,如何的囂張,今日倒是第一次聽聞把兵部侍郎的少爺打了。
“徐家的小侯爺?shù)故桥c家妹有婚約。”
柳太傅帶著驚訝的看著袁文佑,道,“文佑不是說家中只有你一個嗎?”
和墨初嘴角微微揚著,修長的手搭在桌上,有下無下的敲打著。
“那是家母抱養(yǎng)回來的,學(xué)生不知道的是,家妹竟能和宣伯府搭上邊。”袁文佑的記憶中沒有多少尹香雪,他每日每夜的都是看書,好早日功成名就。
唯一記得清楚的便是,有次晚上,他突然鬧肚子,那日江氏剛好回了娘家,他在袁林昌的房間中看到了臉色微紅的尹香雪跑了出來。
“那徐家的小子會那么輕易的娶你的妹妹?”
“唉,外祖父,這你就說錯了,再怎么心如鋼鐵的徐胤,在女兒家的愛意下也成繞指柔。”和墨初嘴角噙著的笑容,讓袁文佑微微一冷。
馮府。
晌午的時候,馮淡水主仆三人正在游廊處納涼,老夫人身旁的趙嬤嬤卻是走了過來。
“大小姐,郡主府派人來了。”
馮淡水閑散的靠在游廊邊,柳眉微微一皺,“郡主府派人來馮府做甚?”
“那位姑娘說群主在馬場,怕小姐在府上煩悶,便請小姐去馬場散散心。”
弄竹與綠絲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郡主特意讓人來馮府請大小姐?
“馬場?”馮淡水喃呢道,隨即起身對著趙嬤嬤說道:“那還請嬤嬤去說一聲,我去換一身衣服。”
“是。”趙嬤嬤和藹的看了一眼馮淡水,便想拐角處走去。
“小姐,郡主特意請你去馬場,會不會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啊!”弄竹擔憂的問道。
“沒事,郡主從來都是喜歡熱鬧,沒準今日也是請了許多小姐公子賽馬呢。”馮淡水對平陽郡主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那,小姐,你也是要去賽馬嗎?”綠絲輕聲問道,兩眼有點期待,上一次見著自家小姐在馬背上奔馳的時候是有多久了?
她們家小姐,不光做起生意來手段干練,就連在馬背上也是英姿颯爽。
“我現(xiàn)在可是已經(jīng)嫁人了,怎么還會去和那些小姐公子哥一起玩鬧呢。”馮淡水淡淡的說道。
綠絲兩眼微微一瞪,嫁人怎么了,她還想看她家小姐在馬背上奔馳的樣子呢。
弄竹看著綠絲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綠絲就是愛鬧騰。
待馮淡水走進大廳的時候,看著一屋人的時候,眼神微微乏出冷意。
馮蓁蓁見著馮淡水來了后,立馬起身,甜甜的喊道:“大姐姐,你來啦。”
一身粉白色干練的錦衣裙,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這一身裝扮,看來也是去馬場的啊。
馮蓁蓁見著馮淡水不語的摸樣,臉色微微呆滯,說道,“大姐姐,是不認識妹妹了?”
劉氏見著馮淡水來了,也是起身走到馮淡水的身邊,握著馮淡水的手,輕聲道:“大姐兒啊,郡主派人來請你去馬場,你也帶上蓁兒吧。”
馮淡水的眸中劃過一絲了然,隨即一笑,“好呀,二嬸放心吧。”
說著馮淡水又望向一側(cè)坐著的阮溫婉,“嫂子要去嗎?一起去吧。”
阮溫婉臉上微微嬌羞,手微微護著小肚子,笑著說道:“你和蓁蓁一起去,嫂子就不去了。”
馮淡水把阮溫婉一系列的動作都看在眼里,輕聲道:“那好吧。”
一側(cè)的綠衣女子見著馮淡水出來后,上前福了福身,說道:“馮小姐,馬車已經(jīng)在府門口等著了,請吧。”
馮淡水微微一笑,輕瞥了一眼劉氏,輕聲道:“那真是麻煩姑娘了。”
“馮大小姐真客氣,奴婢叫紅影,叫奴婢紅影吧。”
走在前方的馮淡水輕輕一笑,平陽郡主身邊的丫頭個個都不簡單吶。
馮蓁蓁見著馮淡水已經(jīng)繞過游廊后,便打算跟上去,劉氏拉著手說道:“記住,不要惹事。”
“知道啦,娘。”說著便小跑跟上了馮淡水腳步。
長安城的馬場在北邊的小林場。
待紅影帶著馮淡水幾人去馬場里唯一一座華麗的亭子時,馮淡水一眼就望到了那一身大紅錦袍的少年。
不知在和一旁的祁易說什么,臉上噙的笑容真是、美。
想著那晚的一個吻,臉上微微有些不適。
“郡主,馮小姐來了。”
正和一位鵝黃色錦衣裙女子聊得正歡的平陽郡主聞言,便向轉(zhuǎn)頭看向馮淡水,臉上噙著的笑容微微和藹,像馮淡水招了招手,“淡水,過來。”
馮淡水眉間微微一擰,便向平陽郡主走去。
那鵝黃色錦衣裙的女子見著馮淡水來了后,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瞬間友好的對著馮淡水說道,“馮姐姐,我是柳絮兒,柳子軒是我的大哥。”
馮淡水這下眉頭皺的更高了,柳子軒?這也難怪了,郡馬爺和柳太傅是堂兄弟,馮淡水不語,但還是給了柳絮兒一個友好的笑容。
在場的多是世家公子哥,而像馮淡水這種商賈中人,除了馮淡水和馮蓁蓁還真沒有別的。
馮蓁蓁則是一直跟在馮淡水的身后,不言不語,摸樣乖巧極了。
“來,淡水啊,這里坐。”平陽郡主拉著馮淡水坐到她身邊,隨后輕聲道:“早就聽聞淡水有一身的好騎術(shù),今天來了馬場就想起了你,今天沒有打擾到你吧。”
馮淡水嘴角微微一抽,你都派人來請了,就算是打擾了,她還能說什么?
“在府上就是發(fā)呆,幸好郡主,讓我出來透透氣呢。”
“小嬸,看吧,我就說馮姐姐很有空的,你不是說要看一場好看的賽馬嗎,侄女想和馮姐姐比一場呢。”柳絮兒說的嬌憨可愛,惹得平陽郡主在一側(cè)發(fā)笑。
馮淡水心間一絲不好的預(yù)感悄然而生,這柳絮兒是有備而來,正在這里堵著她呢,
“不好意思,柳小姐,我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騎馬了,怕是生疏了。”馮淡水輕聲的拒絕道。
但是哪知柳絮兒上前抓著馮淡水的手,嬌憨的說道:“馮姐姐這么謙虛做甚?走吧,比一場。”說著便拉著馮淡水起身。
平陽郡主見著柳絮兒臉上嬌憨的摸樣,霎時可愛,輕聲的說道:“淡水啊,你就陪著這個丫頭比一場吧,省的就纏著你。”
馮淡水臉上微微一變,郡主都這么說了,她還推遲到顯得矯情了,于是,恭敬的說道:“是,郡主。”
抽出柳絮兒手中的手,輕聲道:“那請柳妹妹不要手下留情才好,不要見著我是姐姐,就讓著我,這樣說出去多不好聽。”
柳絮兒微微一愣,水眸一瞇,隨即笑著說道:“馮姐姐也別對我客氣,也讓妹妹見見姐姐的實力呢。”
兩人說著,就被紅影帶到馬廄處,里面的駿馬甚多,馮淡水一匹一匹的看著,卻是把剛剛柳絮兒說的回想了一遍,她沒有得罪這個刁蠻的小姐吧,今日怕不是平陽郡主一時想起了她,怕是這位柳絮兒在郡主面前念叨才會有紅影去馮府一趟。
沒過多久,柳絮兒便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駿馬。
“馮姐姐,你還沒有選好嗎?”柳絮兒說著就往馮淡水身側(cè)的那一匹棕色的馬匹說道:“馮姐姐,那匹馬就不錯啊。”
馮淡水看了一眼身側(cè)正打著響鼻的馬,微微挑眉,嘴角一勾,便把韁繩一解,牽出馬匹,走向柳絮兒,問道:“柳妹妹想怎么個比法?”
柳絮兒媚眼微微一彎,便看向整個馬場,輕聲道:“看誰先到那邊的大樹下就算贏!怎么樣?馮姐姐。”
馮淡水見著前方看著很細小的樹,嘴角一扯,挺遠的,不過還是爽快的說道:“那就聽柳妹妹的。”
柳絮兒一聽,又向那座亭子大聲道:“小嬸啊,你做主,我和馮姐姐誰贏了為對方做一件事怎么樣?”
平陽郡主聞言,想著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鬧,只要不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隨便她們怎么玩,于是便說道:“盡然你們都在堵這樣了,那我也來湊個熱鬧吧,你們誰贏了。”說著便把頭上的鳳尾釵取下來。
“你們誰贏了,這根鳳釵就是誰的。”
亭子中的小姐們都吸了一口涼氣,那可是太后娘娘的釵。
柳絮兒微微一笑,志在必得的樣子,看了一眼馮淡水,“馮姐姐可千萬不要客氣。”
大家都看著郡主都拿出鳳釵,于是各大公子哥和小姐們都摸出了值錢的東西下賭注,而做莊的便是溫溫雅雅的生意人,祁易。
“喂,老四,你賭誰贏啊。”祁易轉(zhuǎn)身對著那看著涼亭另一方的紅衣少年問道。
徐胤修長的大手撫摸著左手紅線尾端的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副畫面,讓人忍不住去打擾。
可祁易是誰,立馬在紅衣少年面前坐下,戲虐道:“是不是怕輸啊,這次要是你輸了,就把第一樓還給我。”
此時,徐胤才轉(zhuǎn)頭看向那一臉正義的祁易,輕嗤一聲,“誰也不會贏。”
“什么?”祁易跳了起來,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下首方,已經(jīng)在馬背上的兩名女子,劍眉微蹙,突然看向馮淡水腰側(cè)那一副錦囊的時候,說道,“你就那么肯定都不會贏?”
徐胤嘴角微抿,視線便看向那素白的身影,馬背上的兩名女子已經(jīng)在馬背上奔馳。
棕色馬匹長鬃飛揚,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而馬背上的女子,神色嚴謹,那一抹白影在馬場中奔馳。
“哇,馮小姐領(lǐng)先了呢,我要贏啦。”一位嬌小的小姐帶著崇拜說道。
綠絲在一旁相當?shù)淖院溃钱斎唬膊豢词钦l的小姐,只是嘴角的笑意還沒來的及展開完就見著那棕色馬匹上的白影有點顛簸。
綠絲臉色一白,大聲道,“小姐騎著的馬匹怎么有點癲狂的摸樣,弄竹姐姐,你看。”
果然,那棕色馬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上跳下竄狂擺動著。
突然,棕色馬匹一聲長鳴……
眾人只見一抹紅影閃過,見著前方那發(fā)狂的馬匹……
“啊,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