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信件,里面的字跡跟之前那封一模一樣,清秀俊麗,字字句句的訴說著小女兒的心思,和對司瑞寒的愛慕。
蕭景苑探著腦袋看了幾行,“我倒是相信蕭語嫣那性格,寫不出這么酸的話了。”
司瑞寒側(cè)頭挑眉,蕭景苑就把這幾日暗衛(wèi)看到的事情繪聲繪色的復述了一番,“她的心里對鎮(zhèn)南王府可是有企圖的,根本就不是個小女兒家的心思。”
“家宅不穩(wěn)就想著征戰(zhàn)天下,鎮(zhèn)南王說到底還是謀略不足。”司瑞寒淡淡的說著。
“蕭輕風這個人,你怎么看。”蕭景苑似笑非笑的問著。
想起那日見過一面的男子,司瑞寒搖了搖頭,“虛有其表,毫無內(nèi)里,比其他的父親,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我看他還沒有他那個庶出的弟弟有能耐。”蕭景苑想到了那個在鎮(zhèn)南王府似乎毫無存在感的男子,哂笑著說道。
司瑞寒聽到這話盯著信件看了看,“或許我知道這個約我今晚相見的人是誰了。”
一聽到對方要見司瑞寒,蕭景苑瞇起了眼,“是誰?”
聽出了他話語里的陰沉不滿,司瑞寒將信件折起,淡淡的看了眼,“這信是寫給給我的,約的也是我,你知道做什么。”
聽到這話,蕭景苑有些著急,他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轉(zhuǎn),伸手抓著司瑞寒的胳膊,“瑞寒,這夜露深重,鎮(zhèn)南王府這么大,你若走丟了可如何是好,不如……”
“不必了,皇上身上有傷,我讓慈昕陪我一同前去就好。”司瑞寒眼底閃著光亮說道,唇角也不自覺的翹起。
蕭景苑深知對方是故意的,可他毫無破綻的說法,讓蕭景苑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只能暗自咬牙,“你怎可如此對我。”
“我做了何事讓皇上不滿了?”司瑞寒好笑的問道。
“你……”蕭景苑無奈的開口。
“我體恤皇上龍體抱恙,擔心皇上沾染夜露,難道不對嗎?”司瑞寒終于忍不住笑著說到。
最終在蕭景苑幽怨憤懣的眼神下,周慈昕陪著司瑞寒趁著夜色離開了,蕭景苑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嘆了口氣,對著暗夜揮了揮手。
即便知道周慈昕功夫了得,可他還是十分不放心,總要有人盯著才安心一些。
周慈昕盯著司瑞寒身上的黑色披風揚眉,趁著夜色不咸不淡的說道,“表哥同他和好了?”
“我們何時不好了。”司瑞寒淡淡的說著。
周慈昕閉了閉眼,“其實,你若想,我可以帶你離開,就他安排的這幾個暗衛(wèi),功夫雖屬上乘,卻也還不是我的對手。”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這幾日你對他沖撞冒犯,絲毫不是世家子弟的作風,如此所作所為,可得到了你想要的結(jié)果?”
周慈昕是什么性格,周家能夠教養(yǎng)出什么樣的子嗣,司瑞寒心底十分清楚,所以,對于他這幾日的種種表現(xiàn),司瑞寒也有了判斷。
周慈昕自然是不會隱藏什么的,“他不怪罪我,表哥便覺得他是心思純善的人了,就不再計較了?”
“如他所說,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幾次三番頂撞與他,若是他要怪罪,周家該如何自處。”司瑞寒搖著頭說道。
“表哥,周家是江湖大家族,皇上要想拿周家如何也總要考慮考慮,江湖不比朝堂,可不是他千軍萬馬,鐵騎鏗鏘就能踏平了的。”周慈昕說道。
“況且……”
周慈昕看了眼司瑞寒,“表哥,你何苦給自己徒增這么多的束縛,其實無論周家還是司家,都不愿意看到你過的痛苦。”
司瑞寒停下了腳步,微微仰頭看了看夜邊星河,“或許,不會在痛苦了呢……”
聽到司瑞寒的話,周慈昕便知道他的想法,雖然不贊同他卻不會強迫對方,他希望對方活的肆意灑脫卻也知道……根本無法做到。
兩個人離開了鎮(zhèn)南王府,又在街邊饒了幾圈,才找到了信中所提到的破敗的土房子,司瑞寒跟在周慈昕的身后走進去。
在這個堪堪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一個清瘦的身影迎著滲透的淺淺月光站在那里,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蕭輕揚轉(zhuǎn)過了身。
他青澀的臉龐上帶著冷然和堅定,拱了拱手,“臣,蕭輕揚見過君后。”
司瑞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清雋小字寫的倒是十分傳神,倒是不知,那是蕭大小姐的想法還是你的想法。”
蕭輕揚揚唇一笑,“今夜我出現(xiàn)在這里,便足夠證明了。”
“哦?是嗎,證明什么?”司瑞寒瞇著眼問道。
“世人皆說風玉公子才氣傲然,文能定國,武能安-邦,臣的這點心思,君后怎會看不透。”蕭輕揚說著,神色間絲毫沒有在鎮(zhèn)南王府那般的唯唯諾諾。
“你是鎮(zhèn)南王的次子,你應該樂于看到鎮(zhèn)南王府興盛,而不是滿心盤算如何讓鎮(zhèn)南王府覆滅,這對你并沒有好處。”司瑞寒清冷的眸子里帶著凌冽的光。
蕭輕揚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移開了視線,放在身側(cè)的手悄然握緊,“臣……”
開了頭他便深深地吸了口氣,“臣是鎮(zhèn)南王的次子不假,可臣的母親生前不過是鎮(zhèn)南王府的家奴,臣也不過是鎮(zhèn)南王喝醉酒后一夜風流的產(chǎn)物,在臣出生后沒多久,臣的母親便被斬殺,臣在那鎮(zhèn)南王府中比起奴才也好不了多少。”
說著他輕笑一聲,“可笑的是,臣卻背了鎮(zhèn)南王府的名聲,還要用自己來給鎮(zhèn)南王換取名利。”
“鎮(zhèn)南王難不成還想把你……嫁人?”周慈昕眉頭輕佻,雖然本朝下嫁男子少見,可卻也不是沒有。
“鎮(zhèn)南王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半天了,為了他的名利,犧牲我這樣一個庶出子算得了什么,還有我那個張揚跋扈的大哥,在他手上絕命的女子男子豈止百人,可他卻也是鎮(zhèn)南王的一枚棋子罷了。”蕭輕揚笑著說道。
對于鎮(zhèn)南王把子嗣這般對待司瑞寒只是微微蹙眉,于他而言皇家無情,鎮(zhèn)南王所做比那深宮內(nèi)苑里的糾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鎮(zhèn)南王準備將你……嫁與何人?”司瑞寒問道。
蕭輕揚皺著眉眼角微跳,狠狠地喘了口氣,“若是想要將我嫁人便也罷了,他不過是要將我送給那個人做玩物罷了,以此來拉攏他。”
說著他又看了眼周慈昕,“你們周家之所以會來參與比武招親,不也是接到鎮(zhèn)南王府的邀請嗎,蕭語嫣便是他要送給你們周家的東西,用她來拉攏你們周家。”
說著,他輕笑一聲,“不過說到底是他算錯了,你們周家如今登上了皇上的門廳,鎮(zhèn)南王便更加急切的想要將我送給他了。”
“說來說去,他到底要把你送給誰?”周慈昕挑眉問道。
“清月樓樓主,木漪瀾。”蕭輕揚咬著牙說道。
周慈昕皺起了眉,司瑞寒微微側(cè)頭,他便說道,“這清月樓不屬于江湖任何門派,卻在江湖中的地位斐然,樓主木漪瀾更是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可為人陰險狠毒,在江湖名聲不好。”
“的確如此,可這清月樓卻號稱掌握了世間的眾多秘聞,只要你出得起木漪瀾想要的東西,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情報。”蕭輕揚說道。
司瑞寒垂眸,這個清月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鎮(zhèn)南王真的通過蕭輕揚搭上了木漪瀾,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個巨大的威脅。
“你想要做什么?”司瑞寒問道。
“如果說你不想被鎮(zhèn)南王送給木漪瀾,你來找本宮也毫無用處,甚至到必要的時候,本宮會命人殺了你也未可知。”司瑞寒淡淡的說著。
蕭輕揚輕聲一笑,微微仰頭,“我并不為此。”
“那你要做什么?”周慈昕瞇著眼說道。
“我要鎮(zhèn)南王府的覆滅,我要看到蕭穆山失去一切,我要看著蕭輕風痛不欲生。”蕭輕揚顫抖的說著。
司瑞寒清楚地感受到了對方的顫抖,他皺了皺眉,“你找本宮是想讓我?guī)湍悖俊?
“天底下除了君后和皇上有這個本事,在無人可以做到了。”蕭輕揚說道。
“鎮(zhèn)南王府本就狼子野心,此番皇上和君后南下便也存了探查的心思,可要想下手兩方必然都有所顧慮,我可以告訴你們鎮(zhèn)南王屯兵的地點,以此來做我的誠意。”蕭輕揚說道。
“鎮(zhèn)南王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你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庶出子,如何能夠知道他屯兵地這種極其隱秘的事情。”周慈昕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實你與木漪瀾早有接觸了。”
蕭輕揚猛然看向司瑞寒,眼底露出了絲絲的震驚,潛藏在深處的還有不甘和屈辱,最終消散無形,他仰頭笑著。
帶著輕顫的笑聲里充滿了難以名狀的哀傷,“沒錯,我們早就有所接觸了,在我知道蕭穆山的盤算之后,便主動將自己送上了門。”
“你既然恨他要將你送去做玩物,為何又要如此。”周慈昕不解的問道。
蕭輕揚緩緩垂下了頭,“既然逃不過為何不去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與其便宜了蕭穆山,倒不如滿足我自己的需要。”
“所以,你知道了很多靖南王府的秘密,也可以在守衛(wèi)森嚴的王府內(nèi)自由出入。”司瑞寒說道。
“君后果然聰慧,什么都看得如此清楚。”蕭輕揚似笑非笑的說著。
“鎮(zhèn)南王府必然要覆滅,你卻可以活。”司瑞寒清冷無波的說著,蕭輕揚跪地扣首,“臣……多謝君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