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了攏衣衫,“日后,除了君后,其他妃嬪來御書房都給朕攔在門外,閑雜人等不得進入御書房。”
李福眉頭輕挑,便知曉蕭景苑這次當真是對君后下了心思了,不過皇上和君后可以琴瑟和鳴,倒也是美事一樁,李福趕緊領命,然后躬身出去。
次日清晨的早朝,就如同溫成賢所說,以戶部尚書為首的幾人,旁敲側擊的提起了皇上這幾日從未在哪宮寢殿留宿的事情。
老丞相聽著戶部尚書羅里吧嗦了一堆,八字眉不由的擰在了一起,雖然,先皇離世才幾個月,正是守孝期,可畢竟也是新皇登基,有些事情可以不必遵守的,如今后宮不平,皇帝不愿涉足,這一切羅列在一起便是再說……君后無能無德了。
由此他微微抬頭看向了坐在皇位上的蕭景苑,卻見對方冷冷的盯著戶部尚書曹信,老丞相瞇著眼唇角微微翹起,看樣子……用不著自己出手了。
本來昨夜他還在用著晚膳,接到了宮里的消息,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卻不曾想竟然是要讓瑞寒的母親進宮,還特指每月一次,這也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前幾日,蕭景苑旁敲側擊希望自己在他早春離宮之后能夠協(xié)同太后管理朝政,司騰輝還在心底隱隱感覺蹊蹺,現(xiàn)如今這般看來,難道是……
等到曹信朗聲列數(shù)完所有的項目,蕭景苑抬手支著頭,似乎都有些聽累了,曹信拱手說道,“此番種種,還請皇上多做決斷,萬不可拖延了。”
“種種?”蕭景苑不輕不重的說著。
隨即他便笑了一聲,“愛卿的種種,倒也不過就是,朕勤于政事,遠離后宮。”
說完,蕭景苑便瞇起了眼,猛然拍了一下龍椅,“朕才登基幾個月,尚且還在先皇喪期之中,心中滿是苦悶,你讓朕天天流連后宮?是何心思啊?!”
“如今南方早春旱災會如何尚不明,南域也在蠢蠢欲動,愛卿居然還在關心朕幾時去了后宮,幾時歇在御書房?”蕭景苑怒不可遏的說道。
曹信立刻跪了下來,冷汗連連,他昨夜接到了慧妃的信件,思忖了許久才有了今日的諫言,皇上不至于這般惱怒才對。
皇帝震怒,眾位大臣也跪地低著頭,不敢言語,心底都難免要將曹信惡罵一番,一大清早的觸皇上的霉頭,當真是傻到家了。
蕭景苑視線掃過眾人,緩緩起身,瞇起了眼沉聲說道,“朕要的是國泰民安,百姓富足,朕才登基幾個月,若是這個時候流連后宮,過不久在有了皇嗣,是不是過不了幾年,你們便要吵嚷著立太子了?”
“臣等不敢……”
“不敢?不敢最好,朕的后宮若是再有人敢染指,就別怪朕……下手無情了,退朝。”說完,蕭景苑便揮著衣袖,轉身離開了。
老丞相起身看了眼一旁灰頭土臉的曹信,高低眉一上一下,“曹大人,自古后宮不得干政,難道……前朝就可以操控后宮了?”
曹信張了張嘴,終是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李將軍看著服氣離開的曹信搖了搖頭,“你今日怎得愿意與他耗費口舌,看你神氣的樣子,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老丞相淡淡的看了眼李將軍,“李將軍今日不也是眼長在頭頂上了,你倒是養(yǎng)了幾個好兒子,各個能征善戰(zhàn),你那三子被皇上器重,日后也必然前途無量了。”
李將軍看著司騰輝這幅“就不告訴你我遇著好事的”表情,也只能搖了搖頭,“你啊,都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整日為老不尊。”
兩人說笑著走出了大殿,卻遇到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李福,對方微微彎腰,“丞相大人,李將軍,皇上在御書房等二位呢。”
司騰輝和李將軍對視了一眼便跟隨著李福去了御書房,進門時蕭景苑正在批閱奏折,見到兩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筆。
“李福,賜座。”說完,蕭景苑便雙手交疊放在了下巴下支著頭。
“朕今日讓你們二人來,是有一件事要說。”
司騰輝和李將軍對視了一下,還是司騰輝先張口,“皇上可是要說早朝上曹信的那番話?”
蕭景苑微微搖頭,“他會說定然是有人想讓他說,想讓朕去在意,只不過打錯了算盤罷了。”
說著蕭景苑淡淡一笑,“若朕真的在父皇喪期內,流連后宮玩物喪志,只怕父皇就該托夢來罵朕了。”
蕭景苑看了眼兩人,“朕今日召兩位來,是要商談早春朕去南方的事情。”
“此次去南方,朕所帶人員不多,護衛(wèi)方面就交給李老將軍了。”蕭景苑說道。
“皇上放心,臣回去便培養(yǎng)一波人馬,以供不時之需。”李老將軍應允道。
蕭景苑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司騰輝,“老丞相,朕這次南巡,會與君后同去。”
蕭景苑的話一出,司騰輝立刻瞪大了眼,旋即起身躬身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
蕭景苑放下了支著的手,臉色也黯淡了許多,“老丞相也要搬出皇族家訓來教導朕了?”
“臣……不敢。”司騰輝跪地,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后宮不得干政,這是祖宗的教誨,萬萬不可逾越。”
蕭景苑神色淡淡的看著老丞相,“這件事是朕定下的,后宮不得干政,是啊,朕后宮的妃子的確不可以,但朕的君后可以。”
“朕的君后天資聰慧,有經天緯地之才,這不用朕多說,老丞相比朕清楚的多。”蕭景苑一字一句的說著。
司騰輝眉頭緊皺,拱手到,“皇上……”
“朕今日所說不是為了讓你們勸朕打消這個念頭,朕是提前告知,讓你們去安撫朝臣,朕不想聽到任何反對的聲音。”
“朕脾氣不好,護短的很,若是讓朕聽到了任何污蔑君后的言論,殺雞儆猴也未嘗不可。”蕭景苑瞇著眼說道。
司騰輝和一旁的李將軍都心底一沉,皇上如此的偏袒倚重,當真是好事嗎?自古帝王無情,如今這般,恐怕……
蕭景苑自然是將兩人臉上的驚疑猶豫看在眼底,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老丞相,君后與朕一起,朕定然會護他的,畢竟一路相隨,生死……同樣也是相依的。”
司騰輝渾身一震,抬頭看著蕭景苑眼底變的深邃,蕭景苑微微一笑,“還有,太君后已經應允,等到先皇喪期一過,便做主替丞相府兩位小姐挑選夫婿,難得太君后愿意賜婚,老丞相可要好生看護好兩位啊。”
司騰輝心底涌起了無限波瀾,他早以為蕭景苑年歲尚小萬事需要教導,可如今看來,果然是皇家心性,深入泉潭,非常人能夠揣測的。
“臣……叩謝皇上。”說著司騰輝便躬身扣首。
與此同時,司瑞寒也與他的母親見上了一面,周明倩在看到司瑞寒的第一眼,便不由分說的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片刻過后,嘆了口氣。
司瑞寒見到自己母親嘆氣便揮退了身邊伺候的奴才,淡淡一笑,語氣輕緩無波,“母親好不容易見我一面,為何要嘆息。”
周明倩瞪了他一眼,“你說我為何要嘆息,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清楚?”
司瑞寒斂了斂眉目,垂眸,“孩兒沒事,畢竟都是老毛病了。”
“你還知道是老毛病,那為何從不知仔細照看自己的身體。”說到這,周明倩便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見到她這樣,司瑞寒便低下了頭,嘆了口氣,“母親……”
“我兒不該如此的,不該的……”周明倩眼角帶淚的說著。
她的字字句句都捶打在司瑞寒的心頭,思忖了一陣,司瑞寒便起身跪在了周明倩的面前,“孩兒此生便要辜負父親母親的養(yǎng)育栽培之恩了,害母親為孩兒如此傷心,都是孩兒不孝。”
周明倩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司瑞寒仰著頭流著淚,抬手在他的頭頂摸了摸,“你是我的孩子,我定然要護你一輩子的。”
說著,周明倩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后伸手拉起了司瑞寒,示意他坐好將手腕伸過來,等到再一次探完脈周明倩閉了閉眼。
“當年下藥之人手段狠毒,這么多年了,為娘也始終沒能參透,無法替你拔除余毒。”想起當年司瑞寒中毒回府的情景,周明倩便瞇起了眼。
察覺到了母親身上的殺意,司瑞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周明倩回過神反手拍了拍,“你母親我還不至于這么沖動,不會不顧司家的。”
“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我回去給你開藥方,慢慢調理。”司瑞寒點了點頭,周明倩盯著他看了看說道。
兩人攀談了一陣,便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周明倩拿出了一個小瓷瓶,“這里面的藥每日一顆,明日的藥也要按時服用,不可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至于其他,你師父已經外出去找尋方法了,應該……會有辦法的。”
提起師父,司瑞寒眼底一暗,周明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師父他老人家從來沒有真的怪過你,他啊……心疼你都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