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瑞寒聞言伸著胳膊蘸了蘸筆墨, “皇上打算繼續讓慧貴妃失寵?”
“我什么時候給過她恩寵了,旁人誤會也就罷了,瑞寒你可不能瞎說?!笔捑霸酚行┪恼f到。
“最近宮內流言頗多, 前幾日曹信的夫人進宮與慧貴妃見面, 之后, 太妃宮送了一尊送子觀音到碎宣閣?!彼救鸷贿厡懼鸾浺贿呎f道。
“呵, 都是些心思活絡的, 送子觀音……”蕭景苑冷冷的說到。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曹信府上最近請了不少的教習嬤嬤,還有幾位舞坊的歌姬琴師?!?
“嗯?”蕭景苑眉頭上下一挑, 有些不解。
“曹信府上還有一個庶出的女子,聽說身姿靈巧, 樣貌不俗?!彼救鸷畤@了口氣說到。
“嗯?”蕭景苑依舊十分不解。
司瑞寒這次停下了筆, 將筆放到了一邊, “皇上不要裝糊涂,如果臣猜的不差, 過不了幾日便該有朝臣出言,皇上后宮空缺,然先皇喪期未過不可大興選秀之事,但可略增一二,以填補空缺之位。”
這下蕭景苑裝不下去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 走過去攬著司瑞寒的肩膀, “你都猜的這么準了, 是不是想好了如何去拒絕了?!?
司瑞寒側頭看了他一眼, “為何要拒絕,皇上拒絕不會有效的, 皇上一旦拒絕,隔不了幾日,皇太妃一定勸說皇上的,到時父后也定然會出言規勸,幾方焦灼,人總是會送進來的。”
“那該如何?”蕭景苑失笑著問道。
“如何皇上不是早有計較了,冷落了慧貴妃這么多天,并不只是為了讓曹家如此吧。”司瑞寒淡淡的說到。
蕭景苑眼神一閃,討饒的靠了過去,“我……”
“皇上心底跟明鏡一般,是臣多操心了?!彼救鸷f到。
“沒有沒有,你不替我操心,我一個人哪能想這么多?!笔捑霸匪砷_胳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瑞寒,你可千萬不要不替我操心了?!?
司瑞寒垂眸看了眼捏著自己衣袖的手,“皇上……”
“皇上,奏折都搬來了?!崩罡澭哌M去,開口道。
猛一抬頭看到蕭景苑站在司瑞寒的身邊,伸著胳膊扯著對方的袖子,一臉委屈的樣子,李福以為自己眼花了,下一刻,他趕忙低下了頭。
蕭景苑默默的收回了手,瞇著眼看著李福,“把奏折放到旁邊的軟塌上,李?!阏媸窃絹碓胶想薜男囊饬?。”
聽著蕭景苑咬牙切齒的聲音,李福彎了彎腰,“奴才……告退?!?
等到他退出去,蕭景苑嘆了口氣,“那我今晚先去趟碎宣閣,晚些時候再過來?!?
“好。”沉默了一下,司瑞寒說到。
適夜
蕭景苑去了碎宣閣,曹韻然見到李福準備燃香便開口道,“皇上,臣妾近日身體不適,今夜可否不燃此香?!?
蕭景苑聞言眼底微閃,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李福退出去,“慧貴妃身體不適可有叫太醫?!?
曹韻然垂眸,“不過是一點小風寒,不打緊的?!?
“臣妾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晚膳,皇上可要試試。”曹韻然說到。
蕭景苑微微點頭,“朕今夜未曾用膳,正好,一起。”
說著,兩人便落了座,桌上的膳食并不是以往的菜式,蕭景苑眉頭一挑,曹韻然便說道,“臣妾看之前皇上來時用膳不多,怕是菜式不和口味,便讓御膳房做了些許其他花樣?!?
蕭景苑點了點頭,曹韻然放在桌下的手握緊又松開,復又握緊,“皇上?!?
“何事?!?
“臣妾準備了桃花釀,皇上可要嘗嘗。”曹韻然遲疑的問道。
蕭景苑抬頭看著她,從她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遲疑和不安,便眉頭一挑,“不就是讓朕嘗嘗貴妃親自準備的酒嗎,這么緊張做什么?!?
曹韻然呼吸一滯,她有種被蕭景苑看穿了的錯覺,不由的四肢僵硬的待在了原地,直到蕭景苑倒了一杯酒放到鼻下嗅了嗅,她才回過神來。
眼瞅著蕭景苑要喝,她急急地開口,“皇上?!?
蕭景苑端著酒杯盯著她,“又怎么了?!?
曹韻然握著手坐在那里半晌,“這酒雖然不是烈酒,但也不可貪杯,皇上少喝點?!?
蕭景苑瞇著眼,唇角微彎,“愛妃對朕,關心的很啊?!?
說著他便將這杯酒一口喝了進去,曹韻然見狀心如擂鼓,靜靜的等候著,今夜她定然要不顧一切了,只有這樣才能拜托現在的境況,只有……
“嗯!”一聲悶哼讓她回過神,定睛一看,蕭景苑嘴角掛著血單手撐在桌上,額頭冒著冷汗,臉色慘白。
她驚恐的起身,蕭景苑撐著桌子瞇著眼,“李福?!?
李福推開門走進來一看到這幕也是嚇了一跳,“皇上,來人,宣太醫。”
蕭景苑抓著李福的胳膊,“命人去通知君后,無論發生什么,一切都聽君后的安排?!?
李福點了點頭,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曹韻然,“皇上,奴才扶您到里面吧?!?
“不用,扶朕去旁邊的軟塌坐著?!笔捑霸防渎曊f到。
司瑞寒趕到的時候,碎宣閣燈火通明,慧貴妃披了件外衣跪在院內,殿門禁閉守衛森嚴,屋內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在晃動。
司瑞寒幾步上前,“慧貴妃,好大的膽子,膽敢給當今圣上下毒,其心可誅?!?
曹韻然聽到這話渾身一抖,仰頭看了眼司瑞寒,“臣妾未曾做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司瑞寒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皇上今日歇在碎宣閣,晚膳也是在碎宣閣用的,毒也是在碎宣閣中下的,與你無關?”
“臣妾從未下毒,只是……只是……”曹韻然遲疑起來,她的確沒下毒,她只是下了點用來催-情的藥,可給皇上下這樣的藥,一樣也是重罪。
“皇太妃到。”
聽到通報,曹韻然像是松了口氣,司瑞寒眸色漸深,轉身,“皇太妃?!?
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這般見面,皇太妃孫氏,穿著素色錦衣裙衫,手里捏了一串佛珠,慈眉善目的模樣倒是能夠欺騙大多數的人,只可惜,前一世司瑞寒便知,對方可不是什么好相處的。
“聽聞皇上有恙,本宮特來看看。”孫氏淡淡的說到。
“太君后到?!?
幾乎是同時,溫成賢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孫氏時他眉頭一動,“皇上如何了?!?
“父后,太醫正在診治。”司瑞寒說到。
溫成賢點了點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曹韻然,“皇上待你不薄,為何要下毒,是何人指使?!?
曹韻然身體一抖,“父后明鑒,臣妾真的沒有啊?!?
“太君后所言偏頗了些,雖說毒是在碎宣閣中的,可未必就一定是慧貴妃所為,經手今夜晚膳的人都有嫌疑,太君后為何不懷疑他人,只懷疑慧貴妃呢?!?
“況且,慧貴妃如今受寵,何來的理由呢。”
“再者,即便是慧貴妃下毒,緣何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呢?!?
皇太妃身后的蘇娥朗聲說到,溫成賢盯著她看了看,“早就聽聞,皇太妃宮內的掌事宮女眼尖嘴利本事不小,如今看來,果然不一般?!?
“奴才不過是實話實說,望太君后恕罪?!碧K娥斂眉說到。
幾方僵持之時,李福推開門走了出來,“傳皇上口諭,今夜之事,全憑君后做主,任何人不得有異?!?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幾度變換,只有司瑞寒神色淡淡,他看了眼慧貴妃,“李福,將慧貴妃壓入大牢,帶事情查證清楚后在做定論。”
“將今夜出入碎宣閣,經手晚膳之人全部收押,逐一排查,對慧貴妃的貼身宮人進行審問,務必讓他們把話說干凈?!?
“奴才遵旨。”李福躬身道。
聽聞,蘇娥腳步微移卻被孫氏一個眼神淡淡的制止了,她看著司瑞寒的背影瞇起了眼。
“可以進去看看嗎?”司瑞寒問道。
李福微微點頭,“君后請?!?
司瑞寒走進了屋內,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柳太醫身后的周慈念,在一看,蕭景苑沒躺在床上,反倒是坐在了軟榻上,臉色白的有些嚇人。
他皺眉走了過去,抬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入手冰冷,“為何不去躺著?!?
蕭景苑聞言將頭靠在了他的身上,有些虛弱的說到,“不去,我不躺別人的床?!?
“你來了,干嘛不早點進來,在外面跟他們說什么?!笔捑霸穯≈ぷ樱坪跏窃诒г埂?
柳太醫抹了抹頭上的汗,“君后可算來了,臣這準備扎針呢,勞煩君后幫忙按著點吧,皇上他……”
“本宮知道了。”司瑞寒嘆了口氣,單手扣著蕭景苑的脖子讓他貼近自己,輕輕的摸索著對方的脖頸。
蕭景苑天不怕地不怕,活了兩世,只怕扎針,每每遇到扎針的時候都一臉嚴肅橫眉立目,足足能把太醫嚇破了膽。
瞅著蕭景苑不聲不響的,柳太醫這才開始走針,蕭景苑聞著司瑞寒身上的墨香閉了閉眼,胸口的悶疼少了一些。
“慧貴妃還沒這么大膽子,她之前準備的不過是一些催-情的藥,不過是中途被人換過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蕭景苑說道。
“她不知道可皇上知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如此。”司瑞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