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不行?”
蕭景苑頗有些無賴的說著,他干脆脫了鞋半躺在軟塌之上,遙遙的望著司瑞寒,倒是沒了方才的愁悶。
見狀,司瑞寒也只能嘆息一聲,“此事定然與慧貴妃脫不了干系,她的碎宣閣離荷西宮距離不近,怎么也不會晃蕩到那里,況且,后宮的侍君和妃嬪之間也是不允許私下往來的,這點……是絕不會有人越界的。”
蕭景苑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你我清楚,慧貴妃定然也清楚,可她還是找了這么個蹩腳的理由,你說她打的什么算盤?”
這次司瑞寒并沒有直接說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的書,又翻看著,蕭景苑瞇著眼看著對方的舉動。
“怎么又不肯說了?”
“皇上心底如明鏡一般,何故還要臣說出來……”
“我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光我一個人想,想到天黑我也不一定全然想的明白。”蕭景苑悶聲說到。
司瑞寒抬眸看了眼他,“慧貴妃對皇上不入后宮的事情心存疑惑,如今這番不過是試探……”
說到這,司瑞寒便盯著他,“皇上昨夜所做不已然給了她答案了,如何還要臣在這里浪費口舌……”
“我提了她的位份,你可會不高興?”蕭景苑突然開口問道。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語氣平淡如常,“皇上是天子,后宮佳麗三千,賞罰都是恩賜,任何人都不該也不能有異議,臣不過是這三千佳麗中的一個。”
蕭景苑被司瑞寒清澈的眸子盯著,心底一陣發慌,趕忙移開了視線,隨即清了清嗓子,“韓侍君吃的飯菜中被人下了藥,這下藥之人來自……太妃宮。”
一聽到這話,司瑞寒微微皺眉,但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蕭景苑見狀說道,“你不意外?皇太妃居然插手了這件事。”
司瑞寒剛想要伸手拿書,蕭景苑便快一步將書抽走,“此番又要我追著你問了,你為何總要藏一半遮一半,你還是不信我……”
靜默的看著那本被蕭景苑卷起來握在手里的書,司瑞寒思忖了一番,“慧貴妃與皇太妃向來親近……”
說到這,司瑞寒便停了下來,他不想在多說了,蕭景苑也知道司瑞寒心底的顧慮,自然也不會死抓著不放。
“算了,你不愿意說,我便不問,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等到你我從南方回來,慧貴妃便是一定要除去了。”
聞言司瑞寒瞇起了眼,蕭景苑干脆利落的坐了起來,直視著對方,“你是不是覺著我狠厲無情?性情陰晴不定?”
司瑞寒沉默不語,蕭景苑便起身站在他的面前,然后探著胳膊將司瑞寒圈在自己的臂彎里,“我是有后宮三千,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君后……可懂?”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從他的眼底看出惺惺作態,看出虛假,卻到最后什么也沒看出來,只能移開了視線。
“皇上,后宮前朝息息相關,是開不得玩笑的。”司瑞寒淡淡的說著,絲毫沒有因為蕭景苑的話而又絲絲的喜悅。
聞言,蕭景苑只能默默嘆了口氣,自己這可是真心話,怎么就成玩笑了……
這個夜晚,司瑞寒再一次的徹夜未眠,以至于次日周明倩來了之后,見到他眼底的暗青都不由的皺起了眉。
“這幾日又沒睡好?”周明倩仔仔細細的端詳著。
“你看看你眼底的青色,這樣熬著精神,就算在有用處的藥,又能有什么效果。”周明倩嘆息的說著。
在探查完脈象之后,她長舒了一口氣,神情也舒展了些許,“好歹你總歸聽了我的話,這藥倒是喝的及時,如此身體恢復的也就快了許多。”
司瑞寒一聽這話,不由的眉頭輕挑,“母親如何知道孩兒……按時服藥?”
“這么短的時間能夠將你的身體調理至此,除了為娘給你開過的藥,指望這太醫院里的太醫?呵……”周明倩冷笑一聲。
“他們開的藥醫不死人便可,就你之前那副樣子,總歸要一直調理。”
聽完周明倩的話,司瑞寒斂了斂眉,這幾日,福靈送來的湯藥他都盡數的倒掉了,反倒是蕭景苑日日盯著他喝著太醫院送來的湯藥。
他本以為自己喝的是那普通的湯藥,養著精神就好,卻沒曾想,喝的會是自己母親開的湯藥,當真是好生調理了一番。
后宮詭譎,很多事防不勝防,即便是母親遞進來的藥方福靈去熬的藥,也不一定會是安全的,所以,司瑞寒從未想過要喝,與其喝了不一定會不會被暗害,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喝。
只不過,蕭景苑從中摻和了一腳,柳太醫是對方欽點過來診脈的,想來事事小心謹慎,蕭景苑每次都自己先喝一口,自己又如何能夠推拒。
此時,屋外守著的福靈,只覺著從腳底板竄上來了一股涼意,讓他不由的搓了搓胳膊……
“這個令牌你拿著,我聽你祖父說了,你這孩子為何不告訴我你要隨他去南方,為娘也好多替你準備些防身的東西。”周明倩十分不滿的說著。
司瑞寒搖了搖頭,“與皇上一同去南方,定然是不會有什么的,母親不必擔心。”
周明倩嘆了口氣,正是因為與蕭景苑一同,她才不放心的,可這話她也知道不能宣之于口,便只是將令牌塞進了司瑞寒的手里,“不管怎么說,多一份保障總歸是好的。”
司瑞寒拗不過便收了下來,等到送走了周明倩,他便將福靈叫進了屋,司瑞寒坐在主座上,端著茶杯撥弄著茶蓋,神色淡淡。
福靈偷偷的看了眼,便撩起衣擺利落的跪地,憋了憋嘴,小聲說道,“主子,小的錯了……”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你早知道是這樣的,是皇上吩咐的?”
“主子,皇上他……”
司瑞寒擺了擺手,“日后他想做什么,你便讓他做,只不過……凡事多長些心,不是每種毒藥都一定要立刻見效的,若是有心調換,慢慢下藥的話,這幾日便也該毒發了。”
司瑞寒漸冷的語調,讓福靈打了個冷顫,他不由的后怕起來,“主子,小的真的……”
“罷了,你是我的書童,你什么心性我清楚,往后多長點心眼的好,這滕慧閣日后怕是不會清凈了。”司瑞寒似笑非笑的說著。
且不論之前蕭景苑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是當真的,單單他近日的表現都已經引起了皇太妃的驚覺,不惜下手利用不得寵的侍君來試探,司瑞寒便知道,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時光匆匆流轉,很快便已經有了暖意,院內的桃樹上已經有新的枝丫長出,隱隱的還生了不少花苞,早春的南巡也提上了日程。
到了離京之日,蕭景苑找來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等到換好之后,他盯著司瑞寒看了半天搖了搖頭,“你這衣服也換了,發髻也變了,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司瑞寒低頭看了看,有些無奈的說道,“那臣需要易容嗎?”
蕭景苑走近抬手就要去觸碰司瑞寒的臉頰,察覺到對方隱隱要后仰時便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最終還是觸碰到了對方的臉頰。
入手的細膩柔軟讓蕭景苑淡淡一笑,“聽說易容很傷肌膚,雖然我不喜歡你走出去吸引人,但若是因為這樣讓你的臉受傷,我會更不滿的。”
司瑞寒瞇了瞇眼,“皇上很喜歡臣的臉嗎?”
他語氣里的沉悶讓蕭景苑笑了一下,然后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你不喜歡我的臉嗎?”
手指間微妙的觸感,讓司瑞寒眼神微閃,他掙脫了手,抬手理了理衣擺,“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
蕭景苑點了點頭,手指尖微微的觸感,讓他唇角微翹,心情也好上幾分,兩人出了皇門翻身上馬,開始了巡視南方的旅途……
這一路不急不慢,隨著商隊走著,三日后便到達了他們預定的第一站,豐臺鎮。
這里是他們進入南方腹地的入口城鎮,在這里有鎮南王府,鎮南王蕭穆山是先皇的弟弟,當年先皇登基稱帝,便將他調配到南方非召不得入京。
對于這個鎮南王,蕭景苑還是清楚的,也是個狼子野心之人,前世南靖王造反他可也沒少摻和,總想著趁亂撈點好處,可以說大聰明沒有,可這種惹人煩的小聰明倒是多得很。
司瑞寒和蕭景苑帶著人馬來到城門口,翻身下馬牽著馬遞了入關文書便進了豐臺鎮,這里看起來倒是十分安詳,似乎并沒有受到早春干旱的影響。
“看樣子這豐臺鎮倒是被鎮南王經營的不錯啊。”蕭景苑似笑非笑的說著。
“皇……公子有所不知,這鎮南王在豐臺鎮可是威名遠揚。”李將軍的三子李默淡淡的說著。
“威名遠揚,我看是山高皇帝遠,他想自立為王吧。”蕭景苑哂笑著說道。
“要留宿嗎?”司瑞寒側頭詢問。
“都來了,何不暫住一晚,難得遇到可以舒服睡一夜的地方,前幾日風餐露宿,也該好好休息了。”蕭景苑說完便和司瑞寒一同牽著馬去了一家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