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如今后宮里并沒有多少人,更是沒有貴妃和皇貴妃,可以說除了君后也就只有慧妃品階最高了,也因此,這種時候大多都是她來說話。
聽了慧妃的話,司瑞寒淡笑了一下,“昨日承蒙皇上恩澤,臣才有機(jī)會出宮,也有機(jī)會探望臣的族人,他們……都很好。”
司瑞寒的聲音很清亮,聽他說話總會讓人產(chǎn)生莫名的好感,溫成賢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并沒有說什么。
慧妃便冷冷的笑著,隨即便說道,“臣妾聽聞,丞相府二小姐有著驚人之姿,不知是否真的如傳聞般美艷動人啊。”
司瑞寒眉頭一挑,深深的看了眼曹韻然,眼眸里的幽暗深邃讓對方心底一跳,隨即便看到對方冷冷一笑,“慧妃消息當(dāng)真靈通,家妹的確長相不俗?!?
說著他便轉(zhuǎn)頭看向了溫成賢,溫和的笑著,語氣里帶著絲絲的懇求,“兒臣斗膽,想請父后給個旨意?!?
溫成賢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露出了一抹笑意,“君后且說說看。”
司瑞寒微微垂眸,“兒臣的兩位妹妹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是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但如今先皇離世,不宜大興嫁娶之事,兒臣想請父后給個旨意,日后他們二人的婚嫁,就全憑父后做主,可好?”
“兒臣想著,有父后替她們費(fèi)心,也算是他們的幸事了?!彼救鸷恼f著。
溫成賢輕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啊,到底是個心思純善的,還有心替自家妹妹求親,這也不是什么難事,老丞相為國操勞半生,這點(diǎn)事情本宮倒是樂意的。”
慧妃聽著兩人一言一語手里的帕子捏的緊緊的,她早就知道司家那兩個狐媚子存了攀附皇上的心思,也知道昨日丞相府內(nèi)的事情,本想著惡心一下司瑞寒,沒成想對方居然如此果斷,竟然生生斷了自家妹妹的念想。
司瑞寒淡然一笑,“兒臣替家妹謝父后恩賞?!?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陣,溫成賢便讓其他人跪安只留下了司瑞寒一人,“過來陪本宮下棋吧,左右今日也沒什么大事?!?
司瑞寒微微頷首,便坐到了軟塌之上,兩人擺上了棋盤下起了棋。
“這幾日靜休,身體如何了?!睖爻少t落下一子,開口問道。
“兒臣身體無礙,勞父后掛懷了?!彼救鸷f到。
溫成賢捏著棋子盯著他看了看,“得空,該規(guī)勸的話也是要說的,后宮雖然比不得前朝,但也是牽一發(fā)動全身,她們的心思都好猜,要明白怎么去制衡?!?
司瑞寒垂眸,閉了閉眼,“兒臣知曉了?!?
溫成賢看了看他,“皇上剛登基有動蕩也是正常,難免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你要多幫幫他?!?
“嗯?!彼救鸷畱?yīng)承著。
連著下了兩局,他們一人贏了一局,最后溫成賢扔了手里的棋子,“好了,時辰不早了,也該休息了。”
司瑞寒輕輕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溫成賢坐在原處看著棋盤上的棋局微微搖頭,這孩子太過端正雅訓(xùn),知禮識趣了。
離開了太君后的寢殿,司瑞寒帶著福靈往自己的滕慧閣走著,在臨近的時候他便看到了寢殿外等候的李福。
一見到司瑞寒,李福便趕緊小跑了過去,笑盈盈的說道,“君后,皇上一下朝就過來了,如今正在殿內(nèi)等著呢。”
司瑞寒聽聞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徑直走進(jìn)了滕慧閣,一進(jìn)去就看到蕭景苑正坐在軟塌上手里拿了一本書在隨意的翻動著。
“皇上?!?
司瑞寒淡淡的喊了一聲,蕭景苑便轉(zhuǎn)過頭,然后將手里的書冊一扔,起身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去給父后請安了?可發(fā)生了什么?”蕭景苑問道。
司瑞寒抬眸看了眼蕭景苑,然后剛準(zhǔn)備跪,蕭景苑便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朕可是說過了的,以后沒事不用跪我,你我之間不講這些規(guī)矩。”
蕭景苑十分認(rèn)真的說著,司瑞寒盯著他的眼看了一陣,便移開了視線,微微側(cè)過臉,“臣,今日從父后那里請了到旨意,日后家妹的婚事,便有父后做主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這事兒了。”蕭景苑自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他還是問道。
司瑞寒轉(zhuǎn)頭看了眼蕭景苑,“臣只是覺得家妹也到了婚嫁的歲數(shù),等到父皇的喪期過了,也該尋個合適的人家出嫁了。”
蕭景苑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對,有父后做主,定然不會委屈了她們?!?
正巧在這個時候,福靈端著準(zhǔn)備好的點(diǎn)心和茶進(jìn)了屋,司瑞寒便順著說到,“皇上可要吃點(diǎn)點(diǎn)心?”
蕭景苑自然不會拒絕,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坐在軟塌上品茶吃著點(diǎn)心,倒也悠閑。
蕭景苑偷偷看了眼司瑞寒,這人還是跟前世一樣,無論做什么都細(xì)致端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最近春季的干旱比往常年嚴(yán)重,雖然老丞相給我舉薦幾位人,但我總覺得沒有實(shí)地看過,心里沒底。”
見司瑞寒似乎在想些什么,蕭景苑便說道,“我打算過一陣子去幾個重點(diǎn)的地方巡視一番,你可有什么建議?”
司瑞寒還是第一次聽到蕭景苑來詢問自己的意見,他剛想說后宮不得干政,蕭景苑便說道,“你我均為男子,你若實(shí)在覺著不合規(guī)矩,便可倚著兄長的名義給我點(diǎn)建議,總歸你的年歲比我大,這總沒錯吧?!?
司瑞寒看的出來,如果自己不給他建議,他總會有各種理由的說辭,之前做他的伴讀便是這樣的,只不過前一世他入主后宮成為君后以后,他便甚少跟自己探討朝中大事了,而自己也始終恪守著那條線,從未逾越過。
重活一世,司瑞寒雖然摸不清蕭景苑的想法,可為了自家的祖父和司家日后的安全,他也總該試一試,想到這里,他便開口道,“巡查定然是有效果的,可也要看是如何巡查?!?
一開了頭,司瑞寒身上的氣勢便發(fā)生了改變,整個人散發(fā)著迷人的氣場,語調(diào)輕緩卻能夠讓人舒心甚至安心,仿佛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皇上大張旗鼓的去查看,定然會毫無結(jié)果,甚至還會增加百姓的負(fù)擔(dān),畢竟沒有哪個官員希望皇上看到自己治理的地方民不聊生。”
“這倒是,我若是這般去了只怕餓死的百姓不會減少,反倒會增加。”蕭景苑冷笑著說道。
司瑞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如果皇上秘而不宣,那就太過危險,尤其是去那些旱災(zāi)嚴(yán)重,民生凋敝的地方,一但發(fā)生恐慌,很難保證安全?!?
“況且,如今皇上登基尚且一個月,貿(mào)然私訪并不明智?!彼救鸷f到。
蕭景苑摸索著手邊的茶杯邊緣,沉默了片刻,“若是你我同去,如何?”
司瑞寒顯然沒想到蕭景苑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好一陣才說,“皇上帶著臣只會是負(fù)累,臣毫無武功,若是出了事端只會給皇上添麻煩?!?
“況且,自古后宮不可干政,臣若是大張旗鼓的跟著皇上出宮,只怕朝中言官便會參奏臣是那禍國殃民的邪祟了?!彼救鸷畵u著頭說到。
聽到這話,蕭景苑只覺得心口抽疼,活了兩世他都不會忘記那日的事情,當(dāng)時他也只有十四歲,被選定為太子整一年,風(fēng)光無限,司瑞寒年長他兩歲,已經(jīng)做他的伴讀一年了。
那個時候的司瑞寒已經(jīng)是世家子弟中最耀眼的人物了,學(xué)問淵博,涉獵廣泛,彈了一首好琴舞的一手好劍,無論走到哪里他都是眾人矚目的重點(diǎn)。
在那一年里,他整日粘著對方,除卻隨著夫子上下課,剩余時間不是下棋就是比劍,偶爾也會就著天下大事高談闊論一番,當(dāng)真是風(fēng)姿肆意。
只不過,一切的改變也是那樣的突然,那是他登上太子之位的第一個生辰,蕭成風(fēng)十分寵愛于他,便在宮中舉辦宴會,宴請朝臣共同慶賀。
這是難得的殊榮,蕭景苑當(dāng)時也是年少就著自己喜歡便拖著司瑞寒與他坐在一起,雖然司瑞寒有心推拒,可架不住蕭景苑若磨硬泡,用太子身份壓著,也就只好坐到了他的身邊。
蕭景苑畢竟還年少,喝了幾杯酒就有些醉了,不知從哪里冒出了一個小太監(jiān)端著一杯酒過來,他便隨手接了起來。
正巧遇上三皇子起身要與自己喝上一杯,素日里他與這些皇子關(guān)系都不錯,眼瞅著對方說了一堆,蕭景苑也是高興,便要喝了那杯酒。
只是這個時候,一直悶聲坐在他身邊的司瑞寒攥住了他的手腕,眉頭微微皺起,“太子殿下,這酒……”
“喲,這丞相府的大公子與太子殿下的感情就是不錯,瞅著太子殿下喝多了,這是要擋酒了嗎?”一旁正是盛寵的端妃,捏著帕子說到。
司瑞寒聽到這話抓著蕭景苑的手移到了酒杯之上,猶豫了一下,不卑不亢的說到,“臣斗膽,這酒……臣便替太子殿下,喝了吧?!?
說罷,司瑞寒便奪下酒杯仰頭喝了進(jìn)去,蕭景苑見狀搖了搖頭,端妃捏著帕子臉色鐵青,三皇子愣了一下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