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遠從暖閣出來后首先去的便是戶部衙門,如今的戶部尚書乃是夏元吉。
夏元吉當初曾去北平當過說客,與夏元吉,秦光遠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若是能率先幫著戶部把效率提高了,其他幾部衙門,就是秦光遠去的慢了,他們恐也會把搶著去請秦光遠過去幫忙的。
秦光遠現在也算是有著伯爵的人了,那些大臣見了他,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嘴上總得是喊上一聲,新城伯的。
秦光遠這人一向都不是那般難說話的,在進戶部衙門,那些大臣行禮之后,秦光遠變笑嘻嘻的道:“陛下即位也有幾月時間了,可朝廷幾部衙門卻是一致不能統籌處置朝中之事,陛下憂心忡忡,秦某深受皇恩,自是要為陛下解決這一難題,陛下已有口諭,命秦某全權協助處置六部衙門之事。”
秦光遠是武將出身,又皆著商賈之事,閑暇之余還要當眾說講小說…
這幾件事中,無論是哪一件都不是一些文人能瞧得上的,因而他這此番話出口之后,唏噓之聲不絕于耳。
秦光遠也不是聾子,那些戶部官員竊語之聲就在他耳邊,他自是把這些質疑都聽在耳邊了。
秦光遠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在這個事情之上他可是有著很大的把握,現在與這些人計較,也不過是利用身上自己身上的爵位把他們罵上一通罷了,現在朝廷之上本就是缺人的很,總不能把他們革職活著降職吧?
光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完全就沒有任何必要。
秦光遠呵呵一下,道:“秦某不過只是一粗人罷了,像這種精細之活兒,秦某完全不熟的很,可陛下降下嚴旨,秦某也不得不從,因而也就請各位大人配合一下了,這樣,時辰不早了,也就一個時辰便到下值時間了,今晚,秦某便幫著戶部把賬目重新核查一下,明早再見分曉吧。”
夏元吉這個時候,才出口說話,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我等便遵旨辦事了,新城伯直接吩咐便是了。”
夏元吉剛剛被提拔成戶部尚書,戶部衙門還有幾個老臣,是在洪武朝就考中了進士的,朱元璋是個雷厲風行之人,那種敢作敢為的大臣才能得到提拔,想那種做事瞻前顧后,只愛惜自己官名之人自然是很難達到提拔。
這些人本想著在朱棣登基之后,在那些效忠建文遺臣離開之后,能有拋頭露面的機會,卻是沒想到,卻是被翰林院的毛頭小子搶在了前面。
即便是沒有如此心思的,但因夏元吉如今資歷不足,戶部的那些大臣還有不少人不能完全依其命令行事的。
夏元吉此話一出,立即有人站出來道:“新城伯說是要用一晚上時間理清戶部之事,我等這些人用了快一月之間都難以辦到之事,新城伯只用一夜時,這莫不是玩笑吧?”
秦光遠來此明明是幫忙來了,還沒開始便有人給人出難題了,若不是朱棣旨意在那里,秦光遠指定會是一扭頭給他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秦光遠扯起一道笑容,問道:“不知閣下是?”
那人梗著脖子倒是也沒絲毫懼意,回道:“左侍郎盧鄉。”
秦光遠依舊掛著淺笑,道:“盧鄉?本伯記住你了,本伯是說過一夜為你們理清楚,可這也得看你們的配合啊,最關鍵的是,本伯只是幫忙,既是幫忙之事,那就沒有強人所難吧?
行了,夏尚書,讓貴部衙門大臣今日早先下值,他們早些走,本伯這里也能盡快著手辦事,若是多耽誤下去,沒能夠按照本伯承諾的一夜時間完成,那豈不是有人又要有口舌了。”
為臣子之人按時上朝下值那都是本分,若沒有其他重要事情自是絕不可提前下值的。
夏元吉自是沒馬上答應秦光遠,在他躊躇之際,秦光遠又加了一句,道:“夏尚書…別了愣著了,讓他們走吧,你留下協助本伯便是,陛下那里若是歸罪下來,本伯一力承擔。”
秦光遠一再堅持,夏元吉才終于出言,道:“既如此的話,那各位同僚便先行回去吧!”
夏元吉開口之后,戶部衙門之人便也就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只有盧鄉在所有大臣離開之后便沒有離開的意思。
秦光遠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之后,才問道:“盧侍郎為何不走?”
盧鄉言辭鑿鑿的開口道:“戶部管著大明的錢袋子,是大明的命脈所在,新城伯與夏尚書深夜巡查賬目,若無第三者在場,在下著實不放心,在下想來想去,要么留下在下,要不等待明日所有臣工上值之人再做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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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鄉看起來并非那種七竅玲瓏之人,卻也還是會撒些謊,若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完全可在那些大臣都在的時候說出他的想法,何必又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之后,他才出如此之言。
說來說去的還是想要留下瞧瞧秦光遠是如何清查這些賬目的。
秦光遠的辦法雖說是先進一些,但卻也并不是不為人所知的,相反,他還需要的是要更多的人掌握這些東西才是。
每當各地秋收之際,朝廷必會有一大批的進項,秦光遠總不能每次都幫著他們進賬吧。
秦光遠倒是答應的很是爽快,道:“盧侍郎若是愿留下的話,那就留下,不過,本伯做事之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你若留下只管與夏尚書一道聽命行事就是,等我所做之事告一段落之后,你再行開口。”
說來說去的,盧鄉就是想要留下,既然秦光遠同意了,那他也顧不上秦光遠的態度了,干脆回道:“是,新城伯,若是準備好了,那便盡早開始吧。”
不用盧鄉著急,秦光遠自己也是想要快速的把這些事情解決了才行的。
秦光遠從椅子上拍手起身道:“行了,先把各布政使報上來的人口黃冊拿上來,民為本,無論是征兵,還是征賦稅,征勞役,甚至是救災都與人口有著莫大關系的。”
夏元吉也不多詢問,直接招呼盧從,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來了一口大箱子。
在他們抬來大箱子之際,秦光遠已按照統計圖那般繪制了新的賬本。
“我來記錄,你們來報數,先從京畿開始,總人口多少,十三歲以上男丁幾何?十三歲以上女丁幾何?另外還要查六十歲以上老人幾何?軍戶,民戶,甚至是匠戶都要有單獨記錄。”
自洪武朝開始統計黃冊之時,朝廷所掌握的也只不過是每州,每縣,甚至每里多少人口都有了一定統計,但單獨這般統計的卻是還未做到。
再一個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花甲之年大多也就無法從事重體力活計了,這便需要兒孫的養活,一家之中,既要養活下一代的孩子,還要養活老人,其中耗費錢糧多少,朝廷必須清楚。
唯一如此,朝廷也才能掌握到每個百姓所負擔的是多少,等到朝廷需要錢糧的時候,又從哪里征調最為合適,怎樣,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