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厲害!”
小暗目瞪口呆地盯著漾和面無表情的臉,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話。
“如果你是想借機表達對我的崇拜,完全不用這么做。”漾和回過頭去繼續查看那個建筑,“第一,龍淵比我厲害的至少有兩位;第二,不管你說什么都對我們現在的任務沒有幫助。”
“……啊,對、對不起……”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小暗連忙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后走到漾和身邊,“那個……我們是要把它的資料傳回總部嗎?”
這還像樣。
漾和心里如此想著,嘴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嗯,只憑我們的話肯定得不出什么結論,讓研究員們看看是合理的方法。”
說著,他拿出手提電腦,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后,一個略顯稚氣的年輕人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漾和知道,他就是這一次負責與自己聯系的通訊員。
“世界性衛星信號接收器加通訊魔法構成的信息網絡,沒什么奇怪的。”看了一眼再次目瞪口呆的小暗,漾和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這里是行動員漾和、拉斯路亞,呼叫總部,執行任務途中確認到有價值的不明物體。”
“總部明白,請將目標資料傳輸過來,我們會盡快解析。在解析完成之前,請不要輕舉妄動,安全第一。”
“明白。”
簡短的通話后,漾和操作著電腦對著那個建筑開始進行掃描,又過了一會,他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完成了?”小暗一驚。
“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吧。”漾和點點頭,“不管怎么看這都是一個大家伙,總部那邊解析出來以后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會有很大幫助。”
“那看來也只有等著了……”
小暗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說起來,果然還是對剛才的事很在意啊……”
“那個嗎?其實很簡單,一套組合技罷了,只要有了自己的戰斗風格,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漾和原地坐下,視線鎖定在屏幕上,語氣還是很淡然。
小暗抿抿嘴:“那超過前輩的兩個人,會是——”
“一個你已經見過了,就是測試你的旌離。”漾和吐出一個令小暗意外的名字,“和你打的時候他說不定只用了一成的實力,還是選的最不容易致命的戰斗方式。另一個人好像和你也有些關系,就是狄斯。”
“誒,狄斯前輩也……?”
“就我個人來說,狄斯的實力可能還要超過旌離一點。”漾和篤定地點點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在臉部傷痕的襯托下顯得有點詭異,“和他們戰斗的話,我只有一半的把握能逃走。”
小暗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窒,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張大。
“好了,休息時間到此為止,我們——”
漾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直接吞了回去,因為他所看到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們怎么了?”
這個時候還不知所措的就只有簡了,她奇怪地抬頭看去,卻只看到在漾和背后,一團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粉末的金屬顆粒四散而去,而小暗則維持著一個類似出拳的動作——不過剛才他有動過嗎?
又過了幾秒鐘,小暗這才像是忽然發覺了什么似地急忙收回手臂,可是這絲毫沒能夠減少漾和眼中的詫異。
“剛剛那個……”沉默了一會,漾和才慎重地開口,“是光線吧?”
【未知的地方】
方形的金屬空間里,遍布著說不出用途的巨大的黑色機械,紅色和綠色的光交錯閃著,給人一種迷眩的感覺。
正中一臺有著巨大顯示屏的機器之前,擺放著一把旋轉靠椅,此刻正有一人以一種相當隨意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而屏幕里,正是小暗等人所在的礦井最下層。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少年,他的頭上有向后分叉一次的小鹿角,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明明是專業嚴謹的研究員打扮,硬是被他穿出了悠閑的感覺。
“唔?剛才的那一招居然連我都沒怎么看清,會快到那種地步了嗎?不對吧,只是一個新人而已,難道所謂的‘新人都是怪物’是真的?算了不想了,能夠一擊消滅掉我的【殘殺者】的本體的家伙,無論怎么樣都不能輕視呢……嗯嗯,記錄下來了,以后必須重點觀察才行!”
自言自語了一會后,少年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閃電一般在鍵盤上操作著,數十個窗口被打開和關閉,其速度讓人眼花繚亂:“對了對了,好不容易觀察到這么有價值的東西,不如加入到那個東西里面!讓我找找……哈,有了!也就是說,只要這樣……再這樣……誒?”
機器毫無預兆地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少年一驚,剛剛準備站起來的身體馬上撲回鍵盤前,又是一陣閃電般的敲擊后,屏幕中央赫然跳出來一個藍底白字的窗口,大串的字符被少年匆匆掃過,最后界面被拉到了最底下。
“沒辦法做到的話,只能說明原理已經超出了機器的理解范圍了么……不會是真的吧,區區一個新人,怎么可能……世界歷史中出現的99%的法則都可以解析的,莫非那個不是法則嗎?等一下!這、這個是?!”
少年的聲音突兀地中斷,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滿臉不敢置信似地死死盯著界面最下方的那一串數字——為了檢驗某個事物的極限而模擬的結果。
那是一個九位數的數字。
【達納礦山,礦井最下層】
雖然對于小暗剛才的那一招還抱有疑惑,但是現在明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了——就在剛剛,總部那邊發來了通訊請求,也就是說,解析結果已經出來了。
“這里是行動員漾和、小暗。”漾和深深地看了小暗一眼,接通了通訊。
沒想到,這次出現在屏幕上的居然是克勞恩的臉。
“嘿,幾天不見,辛苦幾位了。”一邊說著,克勞恩一邊笑著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為了表揚你們的努力,這次的情報由我親自傳達吧。”
……這算什么表揚啊……
小暗強忍住心里的怪異感覺,用力咳了一聲:“那、那么,我們發現的建筑究竟是什么呢?”
“首先呢,這個東西已經廢棄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它會造成什么不良影響。不過另一方面……”克勞恩抿了一口酒,沉吟著將畫面切換到一個印記上,小暗一眼就認出,那是和之前在礦井里找到的倒置五芒星一樣的印記,“根據我們現有的資料看,它屬于一個奧克伍德王國境內的非法組織【古代之星】。當然這話有點不準確,因為記載上稱,古代之星只是對類似的建筑有這樣的構想,并沒有將其轉化為實際,所以你們所發現的建筑,還不能斷言就是和他們有關。”
“總而言之,”小暗試探著問道,“接下來我們就要去奧克伍德王國調查一下古代之星的事嗎?”
“恭喜答對。”克勞恩打了個響指,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重,“新人君很上道嘛。這次的神秘事件我們能提供的資料有限,所以你們必須多出點力氣了。你們不妨去一趟最南端的奧羅拉城,那邊據說是古代之星的發源地。”
與克勞恩告別后,漾和關掉電腦,丟下一句“先出去再說”就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了,小暗見狀也就很識趣地沒有打擾他,而是和簡聊了起來。
“話說回來,古代之星這個組織我以前也有所耳聞,”簡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好像是一個崇拜某種邪神的邪教組織,祭祀儀式以血祭和活祭為主,非常殘忍,不過幾百年前就被勇者們剿滅了。難道說這次的事情會是他們的殘余勢力做的嗎?”
“倒也不是不可能呢……”小暗想了一下,“如果他們因為受到毀滅性打擊而暫時潛伏起來,圖謀著復仇,好像也很合理啊。而且我們不是還找到了他們的標志嗎?”
簡皺了皺眉,“可是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用他們做掩飾呢?”
“不管如何,我們能夠找到的線索也只有這個了,”小暗認真地說道,“就算不是他們做的,幕后主使也和他們存在很密切的關系。所以這一趟奧克伍德王國是非去不可了。”
說到這里,小暗突然停下腳步,擔心地看著簡:“達納礦山距離奧克伍德王國好像太遠了……嗯,簡你應該明白我的想法吧……”
少女輕咬嘴唇:“我明白……”
當然小暗的意思并不是“因為害怕簡受到傷害,所以不希望她去冒險”這種大男子主義,而只是純粹因為這超出了簡的能力。
雖然說簡身為大魔法師,在探索礦井的時候給了兩人不少幫助,可是這次前往奧克伍德王國路途遙遠,憑借她的體力恐怕很難吃得消。而現在情況緊急,三國隨時都可能全面開戰,不可能耽誤時間……就算乘坐龍淵專用的飛行器也是不行的,因為飛行器臨時的起落和出入境等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事。
所以說,這次可能不能和簡一起冒險了。
簡沒有說話,小暗也不敢多說,生怕讓她情緒變得更壞。盡管實際上三人共同冒險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但小暗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簡的內心是十分渴望和自己兩人繼續前進的,就算沒有追求真相這個使命,也是同樣……
說不定,這個少女心中真的和她的祖母一樣,對王宮外的自由生活向往得很吧?
半晌,還是簡先開口了,她臉上在笑,可是聲音中一點都聽不出笑意:“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幫不上忙,我就留在附近的旅館等你們回來好了……”
“誒……”小暗不放心地輕呼一聲,“一個人的話,沒問題嗎?”
這一次簡是真笑了:“喂,不要把我想的太無能啊……我好歹是個大魔法師,還有掛墜保護著。況且和你們一起冒險過一次,現在我也不算是完全的新手了。我保證,這次一直住在旅館里,哪里都不去!”
“簡……”
“好啦~”簡很有信心地原地轉了一圈,“正好我也想看看我是不是有所成長了呢,你們快去快回就行了~”
這個時候,三人已經快要走出礦井了,簡上前一步站到了陽光下,笑意彌散,柔順的長發在風中微揚:“人生需要伙伴,但是也有需要獨自解決問題的時候,不是嗎?”
“是這樣啊……”
小暗默默地嘆了一聲,也露出一個同樣的笑容:“那,等我們弄清楚那邊的事,就回來找你。”
“嗯,說定了!”
似乎是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一直沉默著的漾和也不由得伸出手來,三人的手相互拉在一起,許下了這樣一個鄭重的約定。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一分別,竟然就再無回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