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做朋友。”楚羲想了想說了句,只要不bi急了她,是不會鬧僵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她的確也秉承“與人爲善”的處事方針,不想和蕭涇川劍拔弩張。
“誰他媽要做朋友?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麼?”蕭涇川一聲冷哼,單手握方向盤,另隻手夾煙擱在車門上,斜斜瞟過來一眼。這種典型裝bi的姿勢,在別人坐起來彷彿是三四流偶像劇,但放在蕭涇川身上,一點都不討厭,反而會讓你找回追流星花園時的花癡少女心。
楚羲有種溝通無能的感覺,她本就嘴拙,被氣場那麼強的蕭涇川這麼一問,張著嘴想反駁卻想不出臺詞。蕭涇川看著她,瞬間覺得這妞有點天然呆的感覺,反射弧比較長。
“一切過往歸塵土,這話你聽過麼?已經分手的人就不要放在心裡了。”蕭涇川表情冷漠,有股子不耐煩。
楚羲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直直望著前面那車的車屁股,“怎麼說呢,我明白你說的道理,只是還需要時間吧。”笑了笑,她的臉有些蒼白,顯得有幾分愁苦的感覺。二十歲的年紀,應該像陶云然那樣活蹦亂跳纔是,但楚羲卻活得像個老人,垂垂老矣。
“多久,一天?一星期?”蕭涇川挑了挑眉毛。
“不知道。”楚羲皺皺眉。
“我說你年紀輕輕,怎麼思想那個古舊呢?現在小姑娘,不都是沒心沒肺,踹了這個,接著找另一個麼?”
“你希望我那樣?”楚羲反問,蕭涇川卻無言以對起來,要真那樣水性楊花,說不定更爲惱火。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活著沒意思,”楚羲忽然說了句,讓人感覺唐突而莫名其妙。
“不知道爲什麼,覺得人生無趣得很。我又很懶惰,不想去承擔自己完整的人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依附別人,我直到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才明白,依賴別人的代價,就是被遺棄。”
大多數人都會依附於別人,依賴別人給予的選擇和幫助。你由
此可以逃避一些這個世界的冷漠,你不願意鳳凰涅槃般決定自己有什麼樣的人生,於是由別人決定。
許多女人嫁人生子,相夫教子,過上千篇一律的生活,實際上便是一種依附,由別人的價值取向左右自己,而負面的結局,就是你失去了獨立的自我。
“不就失個戀,你至於這麼老氣橫秋呢?”眉頭都要擰成了一個疙瘩,蕭涇川沒有想過那麼多,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
“這不叫老氣,這叫頓悟。”楚羲固執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你完整的人生是什麼?”漫不經心一問,“找個好老公就行了,比如說我,以後什麼事都可以扔給我。”
“孫其海說我十八歲的時候,命裡會出現一個貴人,二十歲的時候,生活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轉折。此後災厄相隨的命格,需要更坦然些。我覺得他都說對了,十八歲我認識陶云然,二十歲一過,我就失戀,至於災厄相隨,我想到時候也會應驗。”忽略了蕭涇川后半句話,楚羲自顧自說著。
“哦?他還兼職算個八字?”蕭涇川語氣中並沒有遮掩那份不屑,大抵男人都是這樣,對那種情敵完全看不起。
楚羲又沒話說了,偏過頭不看他,但幾秒後,忽然把手伸過去按著了蕭涇川握方向盤的手,皮膚觸碰到的時候,蕭涇川整顆心都顫抖了下。
喜滋滋的感覺不過半秒,蕭涇川眼神一冽,“黃泉,出來!”
從楚羲身子裡飄出一縷青煙,很淡,落到了後座上,悠悠然說著,“本想讓你高興下的,這麼快就被看穿。”幻化成黃衫女子的形象,淡淡的一個人形,窩在蕭涇川的後頭,黃泉不是鬼魂,不用怕灰飛煙滅在光天化日下,但畢竟是靈界的人,在人界中游走,有損她修行。
“感覺不一樣,就算你上了她的身,我感覺得到已經變了一個人。”恰巧到了十字路口,紅燈停,蕭涇川淡然答了句,伸手過去把楚羲靠在玻璃窗上的頭輕輕扶了回來,降低了座椅
靠背,讓她能躺下來。
忍不住低頭細細看了她的臉,山根秀挺,眉形濃中帶清,纖細修長,光芒四溢。這樣的眉毛叫做五彩眉,有這樣眉毛的人,鬢髮也必然是漆黑的,色澤美觀而且生理旺盛,勇於承擔。這樣的面相,若是放在古代,無論男女,都是可執掌一方生殺大權的武貴。
黃泉望著蕭涇川看楚羲的眼神,心裡有些酸,但依然是很淡漠的一張臉。千年來,她把自己雕琢成了鬼宿的xing情,不喜不悲又冷傲寡言,但始終變不成他心裡的硃砂痣。
“這道符你受得了?”蕭涇川瞥見楚羲右手手背上的靈符,微微側頭問著黃泉。
“還好。”話雖如此,本來朦朧的身影更憔悴了些。她先前不知道楚羲身上有符紙,強上了楚羲的身,本就白晝出行,現在更是力不從心。
蕭涇川沒說話了,手指虛虛一晃,仍是龍飛鳳舞的硃砂符咒,蓋過了先前陶云然畫上去的,兩者交疊在一起的時候,那道符消失了。這是陶家護命符,得此符者受陶家世代祖先的庇佑,死魂不侵,惡靈勿進,可最大程度增加楚羲的陽氣,但會讓旁邊的冥界來者很不舒服,蕭涇川皮糙肉厚沒什麼感覺,但黃泉道行沒他高深,自然很受影響。
“你不怕其他小鬼過來纏她麼?”黃泉驚訝不已,但面上還是冷冷淡淡,心裡有些暖意,感激蕭涇川的舉動。
“那些東西,看見我早就跑光了,哪還會纏她?”蕭涇川極其溫柔撫過楚羲臉上的散發,替她別好到耳後,她頭髮很軟,纏在手指上時,忽而有種休慼相關的感觸。
那抹溫柔有意無意刺傷了黃泉的眼,但她沒有立場說什麼。交通指示燈環城綠燈時,車流再次涌動,好像身體裡流動的血液,又蓬bo起血脈的跳動。
“你這次上來,是幹什麼?”蕭涇川隨口一問,從後視鏡裡,看得到黃泉那張淡然的側臉,穿著不合時宜的廣袖長衫,身上有種和車窗外世界格格不入的古舊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