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容坐的是經濟艙，她臨座的乘客很遲才過來。舒景容無意只瞥了一眼，當即險些石化。

韓澤越連行李都沒拿，只提了個電腦包，在她身旁坐下。甚至謹遵她不要再有交集的提議，連頭都沒有點一下，飛機起飛之后更是投入到電腦里去。

舒景容閉著眼側向窗外，大朵的云彩變化出各種形狀，她怔怔的回望這一路走來的歷程，生出無限的唏噓。

整個飛行過程都十分枯燥，因著韓澤越坐在身旁，舒景容全程都在假裝睡覺。而很多情況下，很多的假裝都會變成真的。她裝著裝著，竟然還真就睡過去了。中間遇到一次亂流，舒景容從震動中醒過來，迷朦著眼，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樣。機艙內響起其他乘客的驚呼聲，還有空姐的安撫聲，她才像恍過神似的，重又側頭靠了下去。

中度亂流，機艙震動的幅度稍稍大了些，她系緊了安全帶，緊緊抓住扶手。九年前的舒景容有一腔孤勇，天不怕地不怕。時間往后推移，反倒遇到點事就怕得不行。

手背上傳來一股暖意，她掀開眼皮去瞧，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甚至握住了她指，將她的掌扣在掌心中。

說不上來那一瞬間的感受，像是心臟又再次復蘇了。

直到顛簸過去，她才意識到滿手心的汗，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能看見鏡子里的女人臉頰微紅。舒景容撲了些水到臉上，勉強調整了情緒，回到座位跟韓澤越道了聲謝。

對方沒有回禮。

到達祥城，是下午的三點半。祥城的夏天溫度也高得嚇人，好在是海濱城市，有風，減輕了那股難當的酷熱。

舒雁容親自來接機，帶著八歲的舒紫君。舒景容取了行李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舒雁容。她抬手揮了揮，姐妹兩擁抱在一起。

舒紫君和舒景容算不得熟悉，怯怯的躲在舒雁容身后，只探出個腦袋。舒景容摸著她柔軟的發感嘆：“君君都長這么大啦。”

最初的寒暄過后，舒雁容讓沈信拿了行李，預備接舒景容回家，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韓澤越。

舒雁容臉色微變，韓澤越的長相和性格都沒太大變化，不過就比九年前更顯成熟深沉了些，這也就是舒景容為什么能在九年后的暴雨夜一眼認出滿身是血的他的原因。舒雁容也認出了他，下意識轉向舒景容：“你們……”

舒景容正逗舒紫君，聞言回頭望了一眼，韓澤越腳步不疾不徐，孫遠拖著行李箱走在身畔。

經過她們時并沒有停下腳步，幾乎是目不斜視就走過去了。

舒景容微微皺眉：“那個人是……”

把所有在c市的記憶都抹得一干二凈，這就是她要向舒雁容做的交代。

舒雁容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之后道：“不認識，看著有點面熟。”

韓澤越和孫遠出來，喬勁親自來接機，走在韓澤越身側就要開始匯報事項，孫遠搶先一步：“老大，先回公寓嗎？”

“公司。”韓澤越只丟了兩個字，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樣。孫遠在身后跟喬勁使了個眼色，一行三人上了車，韓澤越摘了墨鏡：“舒景容身邊的小女孩，查查來歷。”

孫遠微微一怔，韓澤越已經閉上了眼睛，看來這趟旅行換到經濟艙，他是真的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