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結(jié)激動地問道:“你是不是懷疑我來時的成績不真?是不是?李老師,我告訴你,你說什麼也行,你就是不能侮辱我來時的成績,那是我辛辛苦苦得來的,不會假,一萬個不假,十萬個不假。”
我的態(tài)度讓他吃了一驚,好久他才坐下,心平氣和地說:“辛躍,我不是懷疑你的成績,可是你這次考得也太糟了,這給了誰也不能接受。我知道來時學校打錯了你的分數(shù),再考到前面來難道就不可以嗎?這幾個月你爲班裡奔波我也心知肚明,但你應(yīng)該主次分明,畢竟你們這個年齡學習爲主。好了,你也別多想,老師今天也是一時氣憤纔會那麼說,別往心裡去。”
說實話,在班裡考這樣的名次真是前所未有,雖然在鎮(zhèn)中我學習一般可也在30名左右,但這次居然到了40多名,最重要的是全校降了700個名次,這讓我簡直無法擡頭,無顏面對同學和父母。
我沒有回宿舍,走出校園到街上散心,不巧碰到了馬文玉。
馬文玉是我鎮(zhèn)中時的同學,我們曾經(jīng)是同桌。
那時我們的成績在班裡也是前十名,而且有幾次我們還分別輪坐第三、第四。
他是個極難相處的人,說起話來特衝,記得我第一次問他叫什麼他的回答盡是你管不著。我當時就想這肯定是個刺辣兒頭,碰不得的東西。
他有個習慣,就是流了鼻涕或身上那兒破了流了血,他就往書上抹,一頁一頁地十分認真。有時上課沒事做他就隨便翻開書,往書上唾些唾液,用手抿過來抿過去的玩,我長這麼大,像他這種玩法的人還是頭一回見,不禁覺得有點噁心。
開始我們也不說話,後來談到了各自的家鄉(xiāng),才漸漸有了點兒話題,可是不到五句就各自有了意見,最後盡相互對罵,然後就撕打了起來,爲的什麼我們也記不清了。
生活就是這樣,舊的東西總要被新的替換下來,然後被遺忘。後來,我們打了兩個星期沒說話。
至於怎麼說開話的,我也不記得了,只知道那時我們都不再對學習狂熱,他搞上了女朋友,而我混進了“墮落隊”抽菸喝酒。
也許是由於我們成績都降得一蹋糊塗而由此生出同命相憐的感情吧,從那次一塊兒喝酒以後我們倆便格外親近。
他常給我講他跟一個叫馬豔豔的女生的故事。我問他是不是真心喜歡人家,他說他也不知道,他還說他追馬豔豔只是爲了報復(fù)一個叫李玉龍的男生。
李玉龍是我們鄰班的,他學習不好但特愛打扮,經(jīng)常穿得時髦入流,梳得油光可籤。
有一回馬文玉打水不小心踩髒了他的鞋,緊說著對不起便挨他三拳,爲此馬文玉糾集羣雄大幹了李玉龍一頓,結(jié)果被學校給予警告處分。
馬文玉十分不服,便四下裡打聽關(guān)於李玉龍的一切事情,最後得知李玉龍正在追他們班的馬豔豔。
馬豔豔和馬文玉同村,兩人在小學就有過一段,不過那已成爲兒時的遊戲,時隔多年,別人早以忘了。
馬文玉有了這條消息便有了報復(fù)李玉龍的機會,他決定“東窗再發(fā)”,重新向馬豔豔出擊,憑他的實力,一定可以將馬豔豔追到手把李玉龍活活氣死。
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馬豔豔還真就“棄暗投明”,回到了馬文玉的懷抱,兩人親密的如膠似漆。
馬豔豔送他一個紙折的紅心,他就送馬豔豔九百九十隻別人爲他折的紙鶴;馬豔豔給他買了只支鋼筆,他馬上把生日上朋友送的筆記本遞過去。
不管他們兩人如何,李玉龍是真被氣壞了,這一氣正中了馬文玉的圈套,自投羅網(wǎng)。
兩個情敵從此不共戴天,見面了怒目相視,無人時就大大出手,聽說這事還是牛亮最後解決的。
爲了報復(fù)別人,馬文玉落入情網(wǎng),中考和我一樣名落孫山。
他後來也去補習,和馬豔豔一個學校,聽人說他倆還商量過要一起上縣中的。
看來有時假戲也有真演的時候。
我倆侃侃而談幾句,我問:“馬豔豔來了嗎?”
“來了!”
“怎麼,現(xiàn)在還繼續(xù)?”
他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個然後問:“這麼晚了上哪兒去?”
“散散心,考試考砸了,你呢?不錯吧!”
“麻麻糊糊,也不怎麼理想。”
我們分開後,他回了宿舍,我去了電影院,看了兩場電影出來後學校早以關(guān)門,我試著叫了幾聲可門衛(wèi)像個死豬似的,直打呼嚕。
沒辦法,我總不能在街上流浪一夜吧,出於無奈,我不得不施展初中的爬牆功夫,從大鐵門上翻進了校園。
在我眼裡,任何一堵牆都只是形同虛設(shè),如果一個人真想翻進去,你就是壘再高也無忌於事。
自從那次以後,我就一直鄙棄學校的牆,更鄙棄學校的門衛(wèi)。
星期天回家後,父親問我考的怎麼樣,我便撒謊說班級前十。
父親聽了滿信的,他的信任讓我感到羞恥和下賤。
父親對我說你已不小了,自己該知道怎麼樣做對,怎麼樣做不對,還說人要爲自己爭口氣,別讓人看不起,更不要再像初中那樣半途而廢,如果高中再補習不單是經(jīng)濟問題,更重要的是年齡不饒人,越大就越難學進心裡去,所以要學會把握自己,把握時間。
我看看父親那被歲月割出的皺紋,相想自己在學校的所作所爲,心酸溜溜的,以至於不敢再面對他。
那天下午,我便帶著一個月的生活費回學校去了。
在路上等車,足足等夠一個多小時,深秋的寒風吹得我直縮脖子。
上了公車倍感暖和,坐在靠窗的一邊,望著窗外那灰朦朦如泣如訴的天空,我百感交集。
這時,我的前座手機響了,他撥出來大聲嘶叫道:“喂!誰呀!”“哦!對!對!對!”
“是!是!是!”“不錯!不錯!”他邊吼邊向四下裡望著,似乎在誇耀自己有個手機。
我的心情經(jīng)他一攪更是亂成了麻,心想:“現(xiàn)在手機還是個稀罕物呀!連收破爛的腰都彆著彩屏,你拿著個破靈通來這公共場合亂吼什麼,練嗓門也替別人想想,噪音也是污染環(huán)境的一種。
我平日裡就看不慣拿了手機在他人面前大吼大叫的,總認爲他們那樣是在顯擺自己。
其實,才富有時是不需要展覽的。
來到學校,天下起了雨,而且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