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看操場的老頭從操場上趕回來的,當時操場上就只剩我一個人。
走到校園我才發現原來晚自習早上了。
那晚我睡的很遲,獨自一個人站在欄桿邊深思,突然有人站到了我背后,扭頭一看是我們班的潘少俠,他是個愛說愛笑的人,起初我也只對他也只有這么多的了解。
“班長,愁什么呢?”他也爬到欄桿上。
我很懶得說話,心思沉沉的,好久才開口道:“我有什么好愁的!”
“嘿嘿!”他笑笑繼續討好:“是不是因為班里的事?”
我白他一眼沒說什么,心里卻想:爛蘿卜——閑操心。然后便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的衛生大掃除總體來說差不多,只是監督衛生的那個老娘們兒有點討厭,一會兒班長這兒一會兒班長那兒的,一個早晨我從五樓到一樓,從一樓到五樓,累得不知東南西北。
別看我不用親自動手勞動,可那種清閑真還不如做點實際的,一不討好,二還累個半死。
可這能怨誰?怨自己傻,怨自己輕信了張帥龍的胡言亂語。
后來我每每看到他都埋怨不止,他卻總是笑而不語,因為他也是個班長,也品味著和我一樣的滋味。
中午沒事,我便坐在教室里做作業,可寫著寫著圓珠筆竟斷了水,我坐下來索性翻著自己剛買來的雜志,讀幾篇校園愛情的故事,來消遣時光。
這時潘少俠吃著棒棒糖坐到了我的身旁,然后從嘴里抽出來喂我,我笑著說有傳染病,他倒很隨和地道我不怕你有病你倒先嫌起我來。
我跟他說這叫先下手為強。
他問我在做什么,我說我的圓珠筆斷了水,不能寫作業便看閑書,他馬上說他宿舍有幾桿,問我用不用。
我當時也是一句笑話仍出去,說用你馬上去拿吧!誰知他真的去了,不一會兒便拿來兩桿讓我挑。
我選了一桿黃色的,然后又低頭做作業,他則坐到我身旁看起雜志來。
潘少俠的一支筆深深地打動了我,讓我冰冷的心開始慢慢復蘇,看著這筆我想到了吳凱——一個我曾經十分要好的伙伴。
在鎮上初中時,我們是形影不離的朋友,一塊兒學習,一塊兒到操場打球,晚上一塊兒到小賣鋪買方便面泡了吃。
我們那時吃方便面最喜歡往里面倒醋,并戲稱這是醋泡方便面,不過那種滋味確實不錯,即使現在我還有這種習慣。
吳凱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從來不對任何人發火,所以我們從認識到分開始終沒鬧過一次別扭。
他長我一歲,因此我稱他為凱哥,他稱我為辛弟。凱哥的人緣很好,在鎮中上學時,他沒有和一個人生過氣,不像我老動肝火,稍有不順兒就爆發。
他常勸我人要學會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雖然很聽他的話,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時說了也許管用,過不了一會兒我便又原形畢露。
在我的記憶里,凱哥一般都是笑云滿面,從沒有過什么傷心事,只有一次我看他恍恍惚惚的,追著問他怎么了,他卻始終不肯開口,直到晚上我們吃面回來,他才忽然對我說:“辛弟,我們以后得省著點”。
我對他的異常頗感驚奇,便一針見血地問:“你家是不是出事了?”
他聽后先是一驚爾后拍拍我的肩頭緩緩地道:“是,我爸出事了,昨天晚上他上班后騎摩托車回家,半路上被人劫了,人也被打了個腦震蕩!”
我聽了有些不相信,剛想安慰他幾句可沒想他繼續道:“昨晚我們家沒人,第二天回去門被撬了,VCD和存折被人盜走。”
天底下真有這么巧,這令我難以致信,不由得感嘆他禍不單行,對他欲加可憐起來,于是我握住他的手說:“凱哥,你別難過,以后我們省著點就行了,還有,你要是有什么困難,盡管對我說,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感動地只拍我肩膀,話卻一句沒有。
快畢業時我們相互地傾談理想,他說他想上大學,我說我不想再上學,想出來掙錢干事業,還對他笑道你上大學沒錢用的時候盡管來找我。
中考結束后,他沒有考上縣中,因此去了二中,而我呢則被家中所迫走上了補習這條路。
在補習的那時候我們也通過信,他向我講他上高中后的心事,講他的愛情,還鼓勵我讓我好好學習,別再誤入歧途,耽誤自己的前程。
我寫信告訴他我在這邊的情況,并告訴他早戀不好,勸他安心學習,考個好大學,我還到二中看過他,他也來鄉中看過我。
考上縣中后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告訴他,他也是事先就查了我的分數,直為我高興,我們倆還見面碰了杯子,喝酒慶賀。
只是這兩年各自都束縛在牢籠里,彼此都為自己的“繁雜瑣事”操勞,便不再來往,偶爾也通通信,過年過節了才能聚上一聚。
本來星期天我們可以見面的,但縣中和二中的校長為了避免兩校學生私混斗打不干好事,盡交叉著過星期,二中兩個星期一過,我們三個星期一過。
大人們的思想可真復雜呀!還沒踏進社會,我就已隱隱感到社會的復雜和可怕了。
從潘少俠身上我看到我和凱哥的影子,不管怎樣,我都不能否認自己已被打動,也許那時我太寂寞,太有話無處說,稀里糊涂地便和他走到了一塊兒。
中午我亦不再獨坐教室,而是被他拉著逛街;清晨起床了,也亦不再單獨而行,總會叫上隔壁宿舍的他。
盡管我們都不了解,但有一個伴兒生活便會少一些冷清,多一分歡樂。有一回中午我們去逛書店,我發現瓊瑤的《水云澗》便幸手拿起來看。
其實,瓊瑤的作品我只讀過三本,也就梅花三弄中的《梅花烙》《鬼丈夫》和《水云澗》,之所以讀了這三本是因為我很小的時候聽大人說瓊瑤的文章寫的很好,自己也想領略瓊瑤是個什么樣的人,因此就讀了。
我一向不喜歡讀言情小說,所以席娟的文章一篇也沒有讀過,至于別的什么**妹妹,臺灣姐姐的文章就更別提了,要不是瓊瑤在我印象里深刻,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看瓊瑤的書。
我總認為讀這些書的應該是女人所為,男人干事業的,那成天思緒著愛意綿綿呢?
“讀瓊瑤的書?”潘少俠驚訝地問。
“只是想了解了解這個倍受國人矚目的作家。”
“要買?”
“是的,不過我沒帶錢,明天再說吧。”
實際上走出書店那一刻,買書的事我就早以拋到腦后。
我一向是憑情緒做事的,因此自己也根本不知道下步自己會怎樣做,今天說要買書,明天說不準就會買磁帶。
做人沒有必要將所有的事都畫入定格,順其自然反而是件很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