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預料,當天晚自習,崔破天就去找劉軍剛借錢。
劉軍剛問他:“你借錢干什么用?”
崔破天說:“我要買把吉他,有事,急需,你就說借不借吧。”
劉軍剛有些猶豫,崔破天看他的表情不是那情愿,便又拍著胸脯對劉軍剛說:“我保證一個月內還你。”
劉軍剛思考了一會兒說:“行吧,我回去得跟我爸要點。”
“你太好了。”崔破天居然抱住劉軍剛的腦袋親了一下。
劉軍剛尬笑著推了他一把,罵了句惡心。
崔破天走后,我悄聲問劉軍剛:“你真打算借給他錢?”
他用奇怪的眼神瞟我一眼,輕蔑地說:“那誰能說得準呢?如果我心情好就借給他一百。”
聽完他的話,我的心情真是難以表述,好像我是一個愛管閑事兒的主,要不替你擔心,我才懶得問,換作別人,就是倒貼他一百萬我也不眨眼。
第二天,劉軍剛真的拿了一百元借給了崔破天。
他告訴我后,我有些生氣地對他說:“你是瘋了嗎?他能還你?這不是做白日夢嗎?像他這種人你還敢借給他錢,相信他?”
劉軍剛聽了我的話十分平靜,平靜地讓我害怕,好久才說:“辛躍,那是我的錢,你管不著!”
瞬時,我像被“冰雹”擊中一樣,周身巨冷,無名地心痛襲滿全身,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
是呀,我管得著嗎?那錢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權利去干擾別人的使用權呢?
但那個時,我們倆真的已經很窮了,騙家里的錢已經騙夠了,再騙都沒有理由可用,更沒有臉去面對他們撒謊了。
我不知道劉軍剛會怎么想,反正我的心里已經充滿了深深的負罪感。
父母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就這樣被我們處揮霍掉,他們如果知道了,該會怎么想呢?眼里的乖孩子,師長口中的優秀生,就是這么個榜樣嗎?一時間我陷入極度的矛盾之中。
那天晚自習后,我和劉軍剛都沒說話,只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回家。
我本來打算直接回住處,可是劉軍剛突然說請我吃雞塊兒米線。
“你還生氣嗎?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那么說。”劉軍剛看著我,像是在真誠的道歉。
我喘口氣,笑了笑說:“沒事,都過去了。”
“嗯,你放心,他會還我的,不還我也會跟他要。不過辛躍,我覺得你有時候不應該這么敏感,人是有好壞,但不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
“不是我敏感,只是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想看著你上當受騙而已。換作別人,我會管嗎?”
“我知道,可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管的有點多,當然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劉軍剛很認真地說。
“管的多?”我有些不明白地反問了一句,之后無奈地低下頭。
老板很快就把米線端上來了,兩份雞塊的,味道還是從前的味道,可心情卻不是從前的心情。
“好,以后我盡量不去多管你的事情。”我抬頭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劉軍剛也有些無奈地嘆口氣:“好了,不說這些了,吃吧。”
吃完米線,我們各自回家了。
那天晚上,隔壁很安靜,好像他們都沒有在。
我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會兒猜測隔壁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回去辦婚禮了;一會兒想梅現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交了新的男朋友;一會兒想潘少俠和張燕是不是去開房了;一會兒又想老馮要是和薛峰在一起了會是什么樣子。
我從來沒有這樣躁熱過,本來該是平靜的一個夜晚,卻成了難眠之夜,也許在極度空虛的時候才會這樣吧。
我忽然想到跟老馮他們一起撿的名片,想如果要是跟那上面的人打電話聊聊天會不會能快點入睡,我甚至想象著她們的樣子和她們聲音,不知不覺手就開始了運動,這并不是我第一次這樣,但確實是記憶如此之深的一次,沒有任何的起因,曾經連聽到隔壁那對的聲音時都沒有這種反應。
最后,我不小心弄到了被子上,實在沒有辦法控制得住,第一次感到如此興奮和刺*。
可是,當洪水橫流之后,剩下的還是一片空虛,大腦里空空蕩蕩,兩眼盯著房頂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還要去上網嗎?”
“我應該好好去上課吧。”
“如果來這里不是為了好好學習,我干嘛費這么大勁考到這里來呢?”
“我得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了。”
就這樣,我在自我安慰和胡思亂想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當我迷迷糊糊地坐在網吧里時,仿佛昨晚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那些想法終究沒抵過游戲。
從網吧出來,天已經黑了,沒想到一玩又是一天,我們已經到了徹底沉淪的地步。
不知道是天有點陰還是眼睛盯屏幕太久有點乏了,看什么都不是特別清楚。
“辛躍,該充會員卡了。”劉軍剛走了兩步回頭跟我說。
“嗯。”我應了一聲。
“你那里還有錢嗎?我已經花完了,最近跟我爸要的比較頻繁,還借給崔破天一百,一時半會兒恐怕要不出來。”
這段時間,會員差不多都是劉軍剛充的,他上次為了借給崔破天錢,一下從家里拿了三百,借出去一百后,剩下的兩百全用到了網吧。
“我來想辦法吧,我跟我媽說說,看她能不能給我點。”我勉強地說了一句。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家里要錢,而且我們家離學校比較遠,就算給家里打個電話,也不可能馬上送過來。
可劉軍剛已經給我充了不少會員費,我也確實花了,后面也該我充值了。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