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對兩個選擇的時候，我們總愛用拋硬幣解決，不是因為它總給你對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拋向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就知道你希望它是什么了。

我經過不斷掙扎，最后還是決定跟劉軍剛攤牌，說出我自己的想法。

晚上吃米線時，我終于把心里的話對劉軍剛說了。

他聽后不以為然地對我說：“看看，我就知道你后侮了，而且還在心里埋怨我帶你上網是不是？你后侮當初就不要來，怎么現在知道要回頭學習了，少在這裝腔，該怎樣還怎樣吧。”

我有點惱火地說：“你什么意思，我何時怨恨過你。我也是為你好，你天資聰明，底子不錯，為什么就甘心墮落呢？軍剛，醒醒吧！我們高中生活說足不到一年半，這一年多點我相信我們能補起來！我們到時上了大學再玩不行嗎？”

“你少來教育我，我又不是蛋白癡，你說的這些我還不懂，可我們突然這么做也得有個適應過程，你說對不對？”

他的話讓我似懂非懂。

“你是說你以后還要上網吧玩傳奇？”

“以后不會一直去，會隔幾天去一次吧。”

“哪你就是還去對不對？！”我猛拍桌子一下，湯勺震得叮當響：“天天玩那些個幼雅可笑的游戲有什么意思？傳奇都把你玩懵了，玩傻了，你知不知道？你看你現在像個什么樣子？簡直就是個小混混！”

“我什么樣子你管不著！”他也憤怒地站起來，指著我吼道：“玩懵了，玩傻了我愿意，做個小混混我也愿意，你既然不愿意再和我在一起玩，那你以后就不用再跟著我玩了！”

劉軍剛說完甩袖而去。

我一個人茫然地坐在那里，劉軍剛的話不斷地回繞在我的耳旁。

也許是我太沖動、太莽撞了，我應該和他心平氣和地談談，不應該如此暴怒，不覺我也有點兒后侮，但劉軍剛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話他即使不聽也應該不會往心去，明天我再跟他好好談談也許他會改觀吧。

第二天到教室，我跟他說話他已不再理我；我講笑話逗他，他也不笑，我們之間那種輕松愉快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僵硬地可怕。

這時，崔破天走過來沖劉軍剛招招手，像叫狗一樣叫道：“兒子，走，老子請你上網去！”

劉軍剛一聽馬上抬起頭來，笑哈哈地說：“走！”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他的一個“走”字就像在我耳旁放了一顆**震的我耳鳴！

我一把抓住劉軍剛的手說：“軍剛，不要去了。”

他脫開我的手，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和崔破天走出教室。

我的心痛得流血，我真的不忍心看著我的好朋友就這樣被網吧深深地毒害了，更不想讓他繼續這樣深陷下去，于是我起身追出來，一直追到大街上。

“軍剛！你不能再去了，你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發瘋似的抓著他的手腕，語氣十分堅決。

“你給我放開！”他擺開我的手，滿臉不悅地指著我說：“辛躍，你別閑著沒事找事行嗎？我劉軍剛從今以后與你沒有任何關系，我愛上網玩游戲我玩我的，你不是想學習嗎？你學你的，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完全不相信他會說出這么絕情的話，一時間手足無措地搖頭傻笑道：“軍剛不是的，你別說這些話氣我了，走，跟我回去，咱們還要學習……”

我說著便去拉他的手，他卻一把推開我怨氣十足地說：“你個瘋子別在大街上丟人下眼了，我交不起你這個朋友！”

劉軍剛說完，崔破天便搭著他向網吧走去，我聽到他對劉軍剛說：“跟這種人混，簡直是沒前途……”。

我呆若木雞地站在大街上，感覺來來往往的人流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我的心好像在一塊塊地碎掉，我也漸漸明白劉軍剛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什么好朋友、好兄弟，只是我一廂情愿而已，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崔破天跟他一樣。

我們走的路也從來不是同一條路，只是偶然間在岔路口相遇，搭伴走了一程，在下個路口依舊還是要分開。

他也許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我來自農村，我的父母不是高官，不吃厚祿，我的家產也不是什么大戶。我沒有崔破天懂得多，家勢也比不上崔破天，跟劉軍剛他父親那副局長置位比都遜色一籌，又何況崔破天那副廳長的老子呢？

我只是一個利用工具，是他沒人玩耍時的開心果，我的自尊瞬時掃地。

下午我沒有去上課，一個人在空曠的城左路漫無目的走。我付出那么多，到現在卻是這種結局，想想以前那一段段美好的日子，簡直就像做夢。我們一塊兒逛街，一塊兒吃米線，一塊兒買磁帶，一塊兒玩四驅車，一塊兒講笑話開開心心地回家，一塊兒上網……可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真心真意的付出換來的卻是反目成仇？于是我怨恨起網吧和游戲來，是它們毒害了我和劉軍剛，是它讓劉軍剛至今仍不知侮改，深陷其中無法自撥，是它把我們的友情燒成灰燼，走向死亡。

那天下午我想了許多許多……

往回返的時候，我碰到九輛摩托車，他們圍圈騎著，中間好像站著一個女人，遠遠的看不太清，只聽到他們和她淫笑的聲音和不堪入耳地漫罵。

當我靠近時，我看清了那個女人的面容，她居然是我初中時沉默寡言的同桌，太意外，也太不可思意了。

我們誰都沒有跟誰打招呼，彼此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擦肩而過了，我不想揭穿她，也許她也不想我干擾到她的生活吧。

人真的會變，到底變成什么樣子又有誰知道呢？

我忽然想起了劉軍剛曾拼揍的那首詩：

月光如水水如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醉后不知天在水，日暮酒醒人已遠。

曾經轟轟烈烈闖蕩游戲江湖的時光，更像是少年時酩酊的一場大夢，夢醒了就要回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