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道,之所以如此繁榮,大半夜還燈火通明,是因爲此處是專供上城區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這裡不僅僅有酒樓賭坊,最負盛名的,還要屬這裡面的各處官窯了。
皇城上城區的官窯,自夏王朝開元建朝以來,就已經有了,這條繁榮的街道,也是夏王朝先祖所設定的,給官員貴族休息遊玩的地方。美其名曰,也算是勞逸結合了。在皇城中的達官貴人,儘管可以在這裡放心遊玩享樂,並沒有太多的限制。
程安青走進這條街道,發現自己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而且還是在夜晚。整條街道佈置的,就好像依然在過開元節一般,遍佈了五顏六色的花燈,美不勝收。而且更加美麗的是這條街道上,各處都站著美麗的女子,從官窯中出來,或者招攬著客人,或者陪同著進入這條街道的男人的身邊,好像幾乎每個男人身邊都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伴著,在這條街道遊玩。
很明顯,這條街道是不適宜女人進來的,程安青有點慶幸今日自己正好是慕容王府中小廝的打扮。她好奇地打量著這條街道里的一切,肆無忌憚,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更不在意自己身邊陪伴著的是什麼身份的人。
“咦,原來是慕容王爺呢。”突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了,王爺您有一陣子沒來這裡了吧。讓我想想,大概有近一年了吧。”
“沒錯呢,快一年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程安青的另一邊響了起來,“大公子您也來了麼,今兒個是颳了什麼風啊,竟刮來了這麼兩位貴客,不如去華勝樓坐坐吧。”
程安青向聲音所在處望去,一眨眼便看見兩個女子分別挽住了慕容子騫和慕容子墨,笑靨如花,在花燈的映照下面容燦爛,是何其嬌媚的佳麗,令程安青一個女子看到了都不覺呆了呆。但見慕容子墨從挽住他的女子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溫和而有禮地衝那女子笑了笑。那女子並不生氣,反而像是明白什麼似的,識趣地鬆開了慕容子墨,轉而投向了慕容子騫,挽住了慕容子騫的另一側。
現在慕容子騫算是左右各一個佳人在抱了。
“王爺,妾身還以爲王爺忘了我了呢。”一個女子用十分嬌柔,蝕骨銷魂的語調對慕容子騫說道,“妾身曾有幸與王爺繾倦纏綿,王爺莫不是真的忘了我吧,我是清韻啊。”
“清韻……”看慕容子騫的樣子似乎對這個女人有些記憶,而程安青在一旁聽到清韻如此說,便知道她是慕容子騫曾經寵幸過的一個女子了。雖然她知道自己應該不在意纔是,但是看著這個女子柔媚入骨,鶯啼婉轉,倚靠在慕容子騫身上的樣子,程安青心中還是不禁有些不痛快。
更令程安青生氣的是,慕容子騫竟沒有像慕容子墨那般遠離這些女子,而是任憑這兩個女子攬著他,倚靠在他的身上,將他往華勝樓帶著走。
程安青在後面跟著,有點氣呼呼的,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她倒要看看,慕容子騫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怎麼做。若是慕容子騫想要故意氣自己的話,那麼他的算盤可就打錯了,自己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慕容子墨依然在程安青的身邊,忍不住撲哧一笑道:“這是何必呢。”
“何必什麼?”程安青氣鼓鼓地說道,與慕容子墨慢慢並肩而行。
“生子騫的悶氣,你也應該知道,在你沒有出現之前,他是經常來這裡的吧,但是卻沒有長久相好的,只不過是春風一度罷了。”慕容子墨笑道。
“我也知道,你也是這裡的常客呢。”程安青沒好氣地回敬道,“看剛纔那個女子挽住你的樣子,你們也十分相熟啊。”
“我當然熟悉她了。”慕容子墨極爲自然地說道,好像沒有絲毫羞愧和隱瞞,“因爲她是華勝樓的頭牌之一香絮,而我是在華勝樓認識的你,對那裡的一切都記憶深刻。”
“原來就是華勝樓啊。”程安青喃喃自語道。她並不知道自己當初便是從華勝樓逃出來的,只知道自己是從一家官窯直接跳窗而出的。現在經慕容子墨這麼一說,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華勝樓的青樓女子。程安青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自己的腦海之中,並沒有浮現出所熟悉的葉青關於華勝樓的記憶。若是以前,誰提起與葉青有關的舊事,程安青腦海中會立刻浮現出相關的記憶纔是。
“怎麼了?”慕容子墨聽到了程安青的話,有些奇怪地問道。
程安青搖了搖頭,他們已經跟著那兩個女子走到了華勝樓。程安青看著眼前那塊金雕玉砌上書華勝樓三個大字的牌匾,卻並沒有特別熟悉的感覺。
華勝樓的二樓,許多姑娘探身出來,倚著雕欄看著下面的人來人往,露著笑容,錦衣華飾,各個都美不勝收,容色絲毫不亞於程安青。程安青不禁驚訝於官窯裡姑娘的姿色,竟然都如此出衆,也不知道都是哪裡蒐羅來的美女,命運身世都是否像葉青那般無奈又可憐的,才淪落到了進官窯的地步呢。
“時隔一年,竟又回到了此處。”慕容子墨也擡頭看著華勝樓的牌匾,感慨地說道,“五年前與你相識的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呢。”
“這裡的女子各個姿色不俗,有許多甚至姿色遠在我之上,你當初怎會偏偏看中了我呢。”程安青笑著說道,一邊看著華勝樓周圍往來的女子。這就是葉青曾經呆了四年的地方麼,程安青覺得很奇怪,自己對這個地方一點都沒有親切之感呢。
“這也許就是緣分吧。”慕容子墨笑道,“我只記得當時的你,傲然獨立,卓爾不羣,在衆多佳麗之中尤爲出衆,將我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我還記得當時我便想著,此生我恐怕非你不娶了。”
程安青望向了慕容子墨,心中暗暗嘆氣,又回過了頭,看見慕容子騫已經被那兩個女子拉了進去,便跟了進去。
“華勝樓的改變很大呢。”慕容子墨在程安青的身邊說道,“畢竟又過了一年了,若是沒有些改變,也無法持久地保持著這裡第一官窯的名號吧。”
程安青只覺得華勝樓金碧輝煌,真是好一個溫柔鄉。而她也看到,當慕容子騫走進去的時候,許多女子都擁了上來,將慕容子騫領到了二樓的貴賓席之中,四五個女子坐在他的身邊,已經開始軟語敬酒了,看起來似乎都是他的老相好。
“子騫當初,也尤爲喜歡華勝樓呢。”慕容子墨與程安青緩緩上樓,一邊說道,“因爲華勝樓的女子不僅容貌更甚其他官窯一籌,
而且才貌俱佳,才情和品德都十分出衆,性情各異,倒合了子騫當時的喜好。”
“他當時的喜好,就是各種各樣的女子,都要嚐個新鮮麼。”二人已經走上了二樓,來到了慕容子騫所在的貴賓席之中,程安青看見慕容子騫一副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樣子,不禁沒好氣地說道。
二人坐在了離慕容子騫有些距離的席位上,立刻又有兩個姑娘過來坐在二人身邊陪伴著了。
那兩個姑娘看起來很清秀,還有些羞澀,似乎是剛進入官窯,沒什麼經驗一般,只敢坐在二人的身邊,不敢太過於癡纏。慕容子墨依然只是有禮相待,而程安青卻並不覺得尷尬,反而很喜歡有兩個如此可愛的姑娘陪在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程安青溫和地問著伴在自己身旁,一襲青蓮色衣裙,看起來頗爲脫俗又羞澀的姑娘道。
“小女子名爲湘蓮。”那個姑娘垂頭回答道,都不怎麼敢看程安青。
程安青也扮了許多次男裝了,雖不至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尋常人並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看出她的女兒身的。雖然官窯之中都是身經百戰的青樓女子,要看出一個人是男是女似乎並不難,但是這個叫湘蓮的姑娘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經驗,所以也並未看出程安青的女兒身,只當她也是個俊秀的公子罷了。
“你知道坐在那裡的那位是誰麼?”程安青微微壓低了聲音對湘蓮說道,一邊用眼神示意了慕容子騫那邊。
“知道呢。他一進來時便聽姐妹們說了。”湘蓮偷偷看了一眼慕容子騫那處,臉頰上泛起了紅暈,又收回了目光說道,“慕容王爺,我以前也曾見過幾次他的儀仗隊,窺見過他的樣子。沒想到今日竟然能見到真人呢。”
“看來你仰慕王爺已久了呢。”程安青看見湘蓮臉上的表情,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了。她知道慕容子騫這樣出衆的人物,很難有女子不會心儀的,他光是憑這副皮囊,就可以俘獲大多數女子的心,又是慕容王爺,幾乎都沒有女子可以拒絕得了他了。除了程安青這個特例,不過現在……程安青有些不服氣地想道,自己已經是慕容子騫的人了。“那你怎麼不去招呼王爺呢,反而來這邊陪我這個無名小廝,我只是一個王爺的跟班而已,或者,你也可以坐到那邊去,那位是慕容王府的大公子,一表人才絲毫不遜於王爺呢。”
湘蓮的臉色更加紅了,而慕容子墨聽到了程安青的話,卻微微有些不快。
“我、我只是個新來的,哪裡輪得上我去服侍王爺和大公子呢。”湘蓮囁嚅著說道,“還望公子不要嫌棄我吧,若是小女子服侍得不夠周到,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不,你沒什麼做得不好的。”程安青安慰說道,只覺得湘蓮是我見猶憐,男人又怎麼會不喜歡這樣楚楚可憐的女子呢,比起那些個一見到慕容子騫就往上撲的女子,雖姿色上乘,遠比湘蓮要美,但是太過於媚也會惹人心煩的。
當然了,大概也只有程安青會覺得心煩吧,男人一般也很吃這一套的。程安青又看了一眼那邊,見到慕容子騫竟面帶笑容,繼續與那些女子糾纏不休,心中火大。他難道忘了,他的老婆也跟著來到了華勝樓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