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騫說到做到,他吩咐下去讓人不許放慕容子墨出府。雖然慕容子墨是王府中的大公子,但慕容子騫卻是世襲的王爺,他的話纔是王府中的最高命令,所以無人敢違抗。當慕容子墨想要出王府的時候,門口的侍衛就好言相勸攔下他,不會動粗。
幸好慕容子墨本身是個明理又和善的人,當守衛阻攔他的時候,他就明白他是出不去了,也只好轉身回到王府之內。如果他要硬來的話,難保守衛不會架著他回去。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公子,自然是沒辦法抵抗的了。
慕容子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輾轉擔心葉青的安危。葉青一個柔弱的女子,一個人孤身在盜匪四出的荒郊樹林之中,這也太危險了。而慕容子騫做出這樣罔顧人性命的事,偏偏只是爲了葉青的一句話,就好像是報復一般。他將這事說給自己聽,無疑就是在告訴自己,若是自己違抗了他的命令,去接觸葉青的話,那麼倒黴的就是葉青,如果在乎葉青的話,就離葉青遠遠的,不要做出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來。
也許他已經喜歡上了葉青,但如果他真的對葉青有好感,是萬不能置葉青的安危於不顧的。
慕容子墨想得沒錯,慕容子騫的確有些喜歡上了葉青,也不能說不擔心葉青的安危,只不過慕容子墨認識的葉青,和慕容子騫認識的葉青,不是同一個人。
慕容子墨所認識的葉青,完全就是一個大家閨秀,似水似玉的女子,柔柔弱弱,多愁善感,若是被拋棄在樹林之中,肯定毫無頭緒,只敢躲在一處等人去救。但是慕容子騫所認識的葉青,也就是程安青,她可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慕容子騫幾次都見識過她把自己的護衛給打趴下,一個人打四個人都不是問題。慕容子騫的護衛都是經過專門的培訓的,雙拳可敵四手,而葉青卻一次可以解決四個護衛,也相當於解決了八個人。那些山野裡沒有受過什麼訓練只會猛衝狂砍的匪徒,又怎會是葉青的對手呢。
慕容子騫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開始微微有點後悔將葉青一個人放在偏僻的地方了。他只能這樣想來安慰自己,按葉青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應該無人能傷她。說不定過一會兒她就會回來了呢。
慕容子騫帶著這樣的想法坐在自己書房中看書,等著外人傳報葉青的歸來。
這一等就是一夜。
一夜過去,天色已漸漸發白,但依然沒有葉青歸來的消息。
慕容子騫走出了書房,看了看天際,臉色有些不太好。
也許葉青偷偷從另一個地方溜回了青鸞閣呢,所以纔沒有通報?
慕容子騫這樣想著,便決定前往青鸞閣裡看一看。
青鸞閣中很安靜,一干僕衆還在沉睡之中,當慕容子騫走進去的時候,都沒有人來迎接問安。
慕容子騫走過庭院,推開了青鸞閣的大門,看見小雀正坐在椅子上打盹。一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小雀便驚醒了過來,看見是慕容子騫,立刻站起來行了一禮,道:
“王爺您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葉青可在閣中?”慕容子騫問道。
“姑娘她……她不是和您在一起嗎?”小雀見慕容子騫這麼問,疑惑地說道,“我一整夜都守在這兒,不曾見姑娘回來過。”
“她沒有和我在一起。”慕容子騫道,但是他又不願說出爲什麼,“我……”
“出什麼事了?”冷玉從樓上下來,看見了慕容子騫,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也行了一禮,道,“王爺。葉姑娘一整晚都沒有回來,您可知道她去哪兒了?”
“她……”慕容子騫當然知道葉青在哪兒,只是若是說出來,一切將都是他的錯了。
冷玉見慕容子騫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道是葉青出事了。
“她現在都沒有回來,你還覺得沒事嗎。”慕容子墨一步邁進了青鸞閣,站在慕容子騫的身後說道。他也和慕容子騫的想法一樣,想著也許葉青會自己回到青鸞閣,通過匯通錢莊的密道,所以在一整晚都沒有聽到葉青回府的通報之後,一大早便來到了青鸞閣看看葉青是否如自己所料早已偷偷回到了青鸞閣。
但是看樣子葉青並不在這裡。
“不關你事。”慕容子騫回頭,依然嘴硬道。他就是不喜歡慕容子墨關心葉青,要關心哪裡輪得著他。
“好,既然你不許我去找,那你總應該去找找吧。”慕容子墨氣道,“是你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那裡,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心裡能過得去嗎。”
小雀和冷玉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著兩兄弟之間的爭執感覺很不好,恐怕葉青現在的處境也不太妙。
慕容子騫懶得再和慕容子墨多話,他也不多說什麼,一拂袍袖徑直走出了青鸞閣,又直接走向王府的前院,喊人拉來了他的馬,一躍而上,疾馳而去。
慕容子騫騎著馬一路奔馳,很快就來到了昨日放下了葉青的那個樹林。身爲世代居住在皇城中的人,慕容子騫對皇城的地形瞭然於心,包括這城郊的樹林,所以他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昨日和葉青分道揚鑣的那個地點。
葉青當然已經不在那裡了。
在王府之時,因爲礙著慕容子墨的面,以及自己本身的原因,慕容子騫硬是不肯流露出其實他心裡有多擔心。當他來到青鸞閣發現葉青真的一夜未歸的時候,他就想立刻騎馬衝出去尋找了。
在飛馳前往樹林的道路上,經過了無數通宵慶祝開元佳節的人們,不顧幾乎差點撞翻了好幾個攤子和好幾撥人,慕容子騫心裡在安慰自己葉青一定不會出什麼事。
正如慕容子墨所說的,如果葉青出了什麼事的話,自己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慕容子騫勒住了馬令它緩緩前行,一邊尋找著有關葉青蹤跡的蛛絲馬跡。
不久他便看到了一張掉落在地的吊網。
慕容子騫翻身下馬,查看掉落在地上的吊網,心裡暗覺不妙。這是盜匪用來捉人極爲常見的陷阱,葉青莫非踩到了這個陷阱
,被吊網捉了起來?慕容子騫連忙拿起吊網,看見吊網頂端有被割斷的痕跡,便知道這是在吊網之外的人割斷繩子,爲了好把吊網中捉住的人帶走,而不是被困在吊網中的人想辦法逃脫的痕跡。若是光從這些來看,恐怕葉青踩中了陷阱,被困在了吊網之中,然後被盜匪給帶走了。
慕容子騫先前就想過,葉青雖然格鬥的能力不錯,但是爲人過於直率,如果有人給她設下陷阱,背後捅刀,恐怕她就沒那麼好躲過了。她若是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只能成爲甕中之鱉。
現在的情形看來,葉青若是被困在了吊網之中,那就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慕容子騫擲下吊網,翻身上馬,幾乎不敢去想會有什麼事發生在葉青的身上。
她是一個極美的女子,難保盜匪們不會色心四起,對她百般凌辱;她又生性耿直,若是不從或者大罵那些盜匪,便會激怒他們,必定會受皮肉之苦;再者如果她自不量力想要反擊卻沒有成功,直接被匪徒給誤殺……
許多可能性攔也攔不住地從慕容子騫的腦海裡冒了出來,而無一例外都是負面的情況。他感覺自己握著繮繩的手心正在微微冒汗,心中焦躁難忍。他四處搜尋著,既想看到葉青,卻又害怕看到的只是葉青的屍體,躺在樹葉堆中,慘不忍睹。他胸中像堵了一塊大石頭,鬱悶難耐,直逼得他想不斷前進,永不停下。
正當他驅馬不斷前進的時候,不遠處一片蔥翠中顯露出了一個月牙白色的小點,在濃綠中分外的顯眼。
慕容子騫心中一驚,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欣喜,勒馬緩緩向那裡前行,又期待看到的是葉青,又害怕是葉青。
當繞過一棵又一棵的香樟樹時,那個小點漸漸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葉青半靠在一棵香樟樹上,眼睛緊閉著,長髮散亂在肩上和臉上。一身月牙白的男裝已是髒亂不堪,沾滿了污跡,還有許多撕裂的口子。她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單和無助,簡直令人心碎。
慕容子騫感覺心臟頓時停跳了半分。她靠在那兒看起來毫無生氣的樣子,慕容子騫竟不敢接近她,生怕當自己來到了她的身邊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晚了一步。但慕容子騫終究還是下馬,緩緩走向了葉青。
他來到了她的身邊,冰冷的手指顫抖著拂開了她臉上的髮絲。
葉青的臉色很蒼白,但是臉頰卻很溫暖。慕容子騫可以感覺到指尖傳過來的溫暖,可以看見她的胸口起伏著,很微弱,但是依然起伏著。
葉青還活著。
慕容子騫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將葉青的身子攬在了懷裡,感受著她的體溫,以及微弱的心臟跳動聲。他突然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以前從未有過的歡欣和振奮。
程安青睡得稀裡糊塗,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人移動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訝然地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人摟在了懷裡,下意識地推了摟住她的人一把,一步跳了開來。
(本章完)